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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绶没有再说话，林青拿着药膏在鼻子前嗅嗅，而后才点着头走向他。
黑暗中他似是能夜视，直直走到黎绶跟前，林青十分准确的将药膏抹在他的伤口处。
寂静的营帐内，白双就听见身边这人时不时传来的压抑痛呼，连着她的心也开始阵阵发疼。
握着黎绶手的力气加重，白双连呼吸都小心谨慎起来。
好不容易将药膏上完，血腥气被一股股清新的药膏气遮挡一半，黎绶松了口气。
林青没有言语，同方才一样就立在营帐的门口，仔细听着营帐外的动静。
黎绶轻声开口，“你来这里做什么？”
白双抿抿唇，“我听说姐夫受伤了，就在这驻扎地，你不是也在这里么？我就担心，所以跟着姐姐一起来了……”
他湿润的拇指在她手背轻轻摩挲，“你不该来这里的，现在送你走反而危险，只得委屈你暂时跟我呆在这里。”
白双听着他声音眼圈一红，“哪里委屈？你才委屈，为何受这么重的伤军营中都无人管你？”
黎绶沉默，片刻后才道：“刺客是冲着我来的，对方渗透军营不浅，在找出来这些人之前，我若轻易露面恐有危险。”
一番话令白双震惊，她一边用自己的一群擦干净黎绶手上的血，一边问他，“为何？为何是你？”
帐中无声，白双并不着急等他的回应，因为她不过一瞬便想明白。
眼前这人身份定不简单。
“汝漓……你不是已经在大黎人的心中已经羽化成佛了么？难道还有人知道你没有死？”
白双颤抖出声。
黎绶握着她的手紧了紧，“嗯，在皇上和……玉贵妃的心中，我尚且还活在。”
她紧紧皱眉，在黑暗中寻找他的轮廓。
许久，直到营帐外的嘈杂声传来，林青道：“殿下，我出去看看。”
黎绶恩了一声。
林青离去，此处便只留下他们两人。
这营中哪里有什么殿下？
但她的汝漓竟回应了那声‘殿下’。
白双咬着下唇，等待‘殿下’的回应。
“我都没有想过‘神童’二字贯穿我整个孩童时期会是假的，‘神佛’也不过是我身份的遮掩，双儿，我从未告诉你这件事情是我不想让你知道这些而承受太多，因为就连我如今忽然要承担这样的责任都有些吃力。”
黎绶的声音从黑暗中响起，每一个字都像是此时他握着白双的手一样有力。
而这些字落在白双的心中，渐渐将她心中那些解不开的疑云驱散。
眼前这人便是之前父亲说过的能够救大黎之人，是足够地位和手段同太子抗争的人么？
白双张张嘴，“汝漓，你告诉我，你究竟是谁……”
“我姓黎，我母亲是当今玉贵妃，父亲是大黎皇帝，我单名绶，是我母亲在我出宫——也就是我出生那日取的名字。”
黎绶不再有隐瞒，只是这轻飘飘的话语于白双而言却比压在山顶的磐石还要沉重。
“你是二皇子……”
他依旧摩挲她的手背，温柔缱绻，“是，双儿，我是二皇子，但我也是你的汝漓。”
“不……”
白双挣开他的手连连后退。
“双儿，你可是在气我？”
黑暗中，黎绶伸手要去找那只细腻的手，却只是摸了个空。
白双摇摇头，语气不明，“我不是气你，我是在恼我，倘若让今晚的刺客因我而发现你可怎么办？汝……二殿下，你且在这里好好呆着，我需得快些离开才好。”
说罢，她便转身朝外。
黎绶只看得见一抹人影远去，这背影同那一声‘二殿下’变作比刺客手中匕首还要锋利的箭刺在他心头。
“白双。”
“殿下小心！”
他的声音同账外陈青的声音一齐响起，但与此同时已有人破帐而入，将准备出去营帐的人挟持。
“不要声张，否则我现在就杀了他！”
向南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白双听出他说到后一句时话语的迟疑。
显然，他也意识到自己挟持错人。
白双鼻中的血腥味越发浓重，她抓住向南勒住自己脖子的手，“向南，我记起了，前些日子我第一次来月牙村看见招兵买马处的身影竟是你。”
听见她的声音，向南的手臂也松开些。
“白双，你怎的在这儿？！”
“是，只有我在这里，这里没有你想要的人。”
他冷哼，“你骗我，方才林中领可是一口便叫出‘殿下小心’来。”
说罢便松开白双，循着耳边的气息，向南一把朝床边抓去。
但他并未抓到冰冷又湿黏的血衣，而是温软肩头。
“向南，你知他是谁。”
此时林青已经点燃一只火折子进来。
如此久，白双才看清这普通的营帐中地上全是摄人的血，面前的向南也嘴唇灰白，身上有好几个血窟窿。
“殿下！”
林青看清楚这架势，瞧见是白双挡在这刺客和殿下之间，急的一时不知道该救谁好。
向南也借此看见白双的娇俏面颊，他眸光一软，“我知道，但这事同你无关，所以你且让开，别让我手中的剑伤了你。”
白双紧皱眉头，张着双臂挡住向南。
“不，他是汝漓也是大黎的二皇子，我父亲为大黎重臣，我身为重臣子女理应守护皇家血脉。向南，倒是你，这一身武艺是你从太子府学的，你又可想过太子将你当做死士一般派你来边关刺杀他的眼中钉，他将你当做什么了？”
向南瞳孔一震，“你怎的知道，噗——”
话语间，林青早已经趁他不注意，将手中的剑刺进他背上。
向南紧皱眉头，身体似是失重般连连后退，白双下意识要去拉，黎绶却一把将她拉住。
“双儿小心！”
白双念及向南在自己和姐姐出京那日放过一马，她头也没有回就挣开黎绶，蹲下身扶住向南的动作如一气呵成。
情急之下她看着向南认真谈条件，“若我今日带你出去，你跟我保证再不掺和此事，不告诉太子你在沙堰北了解的一切……以后不管是回京还是回维罗府都由你自己选择，而我也会帮你，怎么样？”
向南犹豫片刻，但最终还是强撑着点头，“好，我答应你……”
闻言，白双便抬眼看向黎绶。
“二殿下，今日能否请求您卖我一个人情？让我带他离开，假以他日白双定会相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