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川前雨过风止 — 第123节

蔺雨落捧着他的脸,细细啄他的唇。他仰脸想吻更多,被她的手指拦在唇上。顾峻川咬住她手指,舌尖包裹她的指尖。

蔺雨落以舌代指,倾身与他缠吻。

呼吸交换,衣料在细细的擦摩,感官在深夜苏醒。顾峻川想夺回主动权,被蔺雨落按回枕间。

“我不要,我开始的,你要听我的。”

她的声音从上飘到下,皮肤湿湿凉凉又很快风干。

她感觉到主导的快乐。

她行动,他的呼吸很急;她逗他故意停下,又压住他进攻的念头。

“是这样吗?”蔺雨落蹙眉低语。

“原来你这么喜欢在上面。”顾峻川一句话断成几次说。

床吱呀作响的频次愈发地高,蔺雨落突然握住她手,吱呀声停下,安静许久。

“没了吗?”顾峻川问她。

“别动,你别动。”

蔺雨落求他别动,顾峻川当然不会听,将她放到床上。

“该我了。”

蔺雨落迎接他的亲吻,用手抹掉他额头的汗,轻声说:“顾峻川,我们结婚吧?”

“天地为证,与你一起吃苦,我也会觉得幸福。”

第117章 顾峻川:唯一的月亮

蔺雨落万万没想到她会主动跟顾峻川求婚, 并且是在床上,两个人体温最高、心脏要爆掉的时候。这无疑像一剂猛药,连带着高潮都有了回响, 失神之间,呼吸都被夺走。她像溺水之人抱紧顾峻川这棵救命稻草。

大概此生都不会再像今天这样,放下理智, 只由情感驱动她去做一个重要的决定。而她并不后悔说出这句话。她甚至觉得,她的生命里又多了一场豪赌。她很自信,觉得自己能赢。

顾峻川始终没有说话,只觉得眼睛滚烫, 头沉下去到蔺雨落颈肩,让她的拥抱有更好的着落。在他们的帐篷顶, 天上千颗万颗星, 还有一轮明月。他深知他拥有了自己的月亮, 也拥有了一颗真诚的心灵。

“你只需要告诉我,你愿不愿意跟我结婚。”蔺雨落说:“我不是在逼你, 我只是想要一个确切的答案。我也不想再听你说那些怕我跟你一起负债一起受苦的屁话, 我要给你展示一下我走出困境的能力。以免你对我有什么误解。”蔺雨落的手探到床前, 摸到顾峻川抽了二十天还没抽烟的那盒烟, 决定替他解决一根。她从来都不是弱者,如果你肯多花点时间了解她,就会发现在她看似柔弱的外表下, 有以一敌百的士气。

打火机发出好听一声响,紧接着火苗在黑暗中跳动,将她的脸照亮。多么感人至深的场面, 被蔺雨落的“事后烟”破坏了。她作势抽了一口, 难抽, 就夹在指尖,一手捧着烟灰缸装酷。她没向人求过婚,心里十分忐忑。蔺雨落沉寂的心湖里从毫无涟漪到漾满情感,在顾峻川的滋养之下春潮涌动。这种丰沛的感觉让她眩晕。哪怕她闭上眼,都能感觉那爱的潮水冲刷着她,带着一股又一股浪潮。

情感至此,是她意料之外的收获。她在她觉得最不可能的人的身上,获得了最深最大的滋养。

她指尖的烟明明灭灭,头顶的星星也明灭,微弱的光下,她微仰着的脸颊连着脖颈带着倔强和悲壮,似乎要将这爱的要义用一生去参透。

而顾峻川,用了很久才将他的心跳压下。拿过蔺雨落指尖的烟,猛吸几口,转身吻住了她嘴唇。烟气吐到她口腔里,蔺雨落开始咳,手拼命打他。顾峻川将她压在那里,对她说:“如果未来比这还要痛苦呢?”

蔺雨落一口咬住他嘴唇,血腥气迅速弥漫。他欺负她,她就要还给他;生活压迫她,她就要反抗。在她心里,全然的痛苦早晚都会过去。她从来都在泥泞里深一脚浅一脚,再难都不能停下,早晚都能走到笔直大道上去,早晚都会有艳阳天。顾峻川说的“比这还要痛苦的痛苦”根本不存在,因为痛苦根本没有阈值,根本无法比较。

“你是不是傻。”顾峻川说:“你应该在我最好的时候嫁给我,或者干脆第一次就别离婚。找准了机会骗我,把我的钱骗走。”

“你怎么就知道你最好的时候不在未来?我以我的经验告诉你,不管当下我们多么迷茫,痛苦,日子总会一天比一天好。不信你过几年回头再看。”蔺雨落扯过纸巾擦他嘴唇,他嘶一声她又亲上去,唇贴着他,指尖在他下巴上摩挲:“我不要享用你的财富,我要跟你一起去创造生活。我没有大多数人那么好的起点,但我真的很勤劳...”

“别说了。”顾峻川亲吻她:“别说了,我心疼。”

顾峻川心疼蔺雨落。她从不肯认输,从不肯示弱。他抱紧她:“你真了不起啊蔺雨落。”

在顾峻川心中,蔺雨落是一个了不起的人。他对她的情感,除了满腔的爱意,还带着敬畏和尊重。不管外人怎么说,他们都不必自证,只有他们清楚,蔺雨落不是那个贪财的人,他不是那个好色的人。他们两个,是两个小孩心性的人,摒弃一切外在因素,在对方的心里刨坑,再把自己安置到那个坑里。那个坑不是坟墓,是田地,他们会在那里成长,直至根至数米深,再也挖不掉。这个过程太漫长了,一度经历了移栽、干枯,可他们最终还是缝了春。

“那么,我再努力一点。如果我能力至此,你跟我吃苦,他日你可以怨恨我,我毫无怨言。”顾峻川贴着她额头说:“只是你这求婚,实在是太随便,你能不能有点进步,别搞得好像跟浪漫有仇似的。”他得了便宜卖乖,想在蔺雨落这里尝到做“小王子”似的甜头。蔺雨落知晓他的心性,故意摇头:“对不起,我刚刚可能身体太兴奋了,一时之间胡说八道,你忘了吧,我根本不想结婚。”

顾峻川捏她脸颊,堵她嘴,威胁她收回这不像样的话,两人扭在一起。

蔺雨落不再提起结婚的话题,她心意已表,也知道顾峻川接收到。他们在山上,手续不全,无法遁去结婚,却已把对方当成自己的家人。

蔺雨落最先尝试这种意识的合体,她问顾峻川:“咱家有几套房啊?”

“哪里?”

“?什么意思?你都在哪里有?”

顾峻川有两年玩得大,到一个喜欢的城市就买房。几万十几万几十万都有,他自己没数过。蔺雨落逼着他回忆,她在一边拿着小本记。顾峻川问她干什么,她说我怕你得老年痴呆,忘了自己的房子。

待她记完拿着本子说:“这些要都卖了,绿野全国的铺面租金够半年了。咱家有什么仇人吗?”

“?”

“万一你惨遭不测,我也得知道该往哪个方向怀疑吧?”

蔺雨落在践习“咱家”说法上愈来愈娴熟,影响了顾峻川也有了“咱家”思维。

下一天下午,两个人睡午觉,顾峻川突然说:“咱家没有避孕套了。”

…蔺雨落坐了起来,神情严肃:“当真?”

“当真。我没想到会在这里呆这么久。”

“那可怎么活?”蔺雨落陷入了忧思。她不避讳自己的欲望,这没什么可避讳的,下山不知何日,难道要开始修行吗?她摇摇头:“我修行不来,我六根不净。你去找穆力尧。”

见顾峻川不动,她就说:“总不能让我去吧?”

“我谢谢你蔺雨落,别说我妈这个年纪现在不需要避孕了,就是需要,我去找穆力尧,万一他的码我不合适,我以后怎么面对他?”

“哦。”蔺雨落就踢他:“那你离我远点,基地那么多空房间,以后咱俩分床。谁也别理谁。”

“咱俩都长手了。”顾峻川话还没说完,蔺雨落就踢他,让他闭嘴,不要再说这些屁话了:“你出去睡。”蔺雨落赶他走。

顾峻川随口答应,却一动不动,他网上下单了,物流消息消失了,不知被卡在了哪里。他们都没想到会遇到这种窘迫事,再过一会儿,都憋不住笑了。

“咱俩怎么办呢?”顾峻川学蔺雨落。

蔺雨落哼了一声,翻个身,睡了。

到底是蔺书雪了解自己儿子,在她发现顾峻川连续两个晚上出去跑步的时候,知道是哪里不对。就拦住他问。

“禁欲。”顾峻川说。

“没有安全套了吧?”蔺书雪直接说。

“妈,你…”

“前台有。”

“什么?”顾峻川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前台有!你是不是在山上憋傻了,这里有这个不是正常吗?我们不仅有,尺寸也全…”

蔺书雪话还没说完,顾峻川已经跑走了。她站在那笑了半天,年轻人真的太好玩了。

无论冬天多么漫长,春天总会到来,哪怕只停留一两个星期,它好歹是来了。

蔺雨落休了人生最漫长的一个假期,当他们收拾好行李准备返程的时候,已经马上要到2020年的春天。

露营基地几乎没有生意,蔺书雪每天修心养性,跟穆力尧开发了钓鱼业务。到4月,他们的度假村就要开始动工,工期漫长,要经历2年才能完全交工。

蔺书雪对顾峻川说:“这怕是你妈这辈子最后一笔大生意了,不管成了还是败了,我以后恐怕都折腾不动了。”

“不可能。”顾峻川太了解蔺书雪了,蔺娘子绝不会停下,哪怕她八十岁九十岁,她也还是会战斗的:“我倒是希望你干完这单就收手。”

“行。”蔺书雪敷衍一句,朝顾峻川伸出手。

这么多年来,两个人很少像这次一样,朝夕相处这么久。在这个漫长假期里,他们说了很多很多话,一起吃饭喝茶,探讨生意和未来。蔺书雪觉得自己在做母亲这件事上,终于触到了及格线。

顾峻川别别扭扭跟她拥抱,蔺书雪的手在他后背轻轻拍一下,小声对他说:“我的大房子会找个合适的时机挂出去,不管你们未来怎么样,这是我给你们的礼物和底气。”蔺书雪想得很清楚,她那个房子的确价值不菲,她留着也大概不会回去住了。卖掉,为蔺雨落盲目选择的婚姻进行托底。

“你别管我。”顾峻川说:“那房子非常好,卖了再买回来就不是那个价格了。如果我真到了那一步,我会告诉你的。”

蔺书雪笑了。或许是相聚太久,分开的时候她有了罕见的情绪波动,偷偷拭泪。顾峻川故作坚强,走的时候并没回头。蔺雨落频频回顾,看到蔺书雪在哭,就跑回去拥抱她。

“落落啊。”蔺书雪拍拍她后背:“要快乐,要健康,其他的事情不用着急。”

“您要保重。”

他们在途中拐道去春野呆了两天。

空无一人的春野,没有了上一个夏天的喧闹,他们如堕梦里。三一卧在蔺雨落腿上,许是因为许久没被人摸了,有点怀念被人追捧的日子,用头抵着蔺雨落,让她不停为它挠头。

“三一好像变乖了。”她说。

但三一马上用行动告诉她这是幻觉,它的爪子快速打翻了蔺雨落的茶杯。蔺雨落起身去追它,三一又上了屋顶。它看着的方向是未来度假村的方向。

蔺雨落和顾峻川也爬了梯子上去,坐到三一旁边。那一大块地已经被圈了起来,他们的“赌资”将用于在上面再造一个希望。

这个时候,敢做这种事,这些人该有什么样的胆魄。蔺雨落的120万在其中非常渺小,顾峻川才算赌王。

“顾峻川你真厉害。你的心脏肯定特别好。”

“多看几眼吧,没准儿三年之后还是一片废墟。”

顾峻川觉得他已经能接受任何结果。

当他们再次回到北京,有恍惚之感。

蔺雨落看着蔺雨舟眼睛就红了,蔺雨舟呢,比蔺雨落内敛一点。却还是忍不住拥抱了姐姐。说了好些悄悄话,才恢复如初。

蔺雨落捏着蔺雨舟胳膊:“小舟举铁了啊?”

蔺雨舟好像一下子变成了成熟男人一样,宽肩细腰,脊背笔直,讲话也沉稳很多:“是,用李斯琳的器械练了练。”

“后来你跟李斯琳聊过吗?”蔺雨落问他。

“没有。”

李斯琳在告诉蔺雨舟她的应急储备后,再一次消失。她不发任何动态。

“她天天发动态,玩得开心,屏蔽你而已。”顾峻川不像蔺雨落一样美化他和李斯琳之间的关系,他就直接说:“李斯琳觉得你们两个毫无关系,她屏蔽你了。”

蔺雨落掐他胳膊,他又说:“小舟是成年人,不能接受人际关系变动吗?”

“顾峻川!你好烦!”蔺雨落气得拍打他,蔺雨舟却在一边笑了。他提出请大家一起吃饭,叫上苏景秋和高沛文,他买了去顾峻川家里做。顾峻川不在的时候,他借蔺雨落手机看。顾峻川没说谎,李斯琳已经到达了英国,每天都过得很热闹,动态尽是各种各样的相聚,一如她从前的潇洒姿态。

在蔺雨舟还在为他们之间莫名的那个吻别扭的时候,李斯琳已经抽身去了下一趟旅程;当他成熟一点,想跟她解决这个问题的时候,她说这已经不是问题了。

他将手机还给蔺雨落,对她笑了笑。

蔺雨落有心安慰他,又不知从哪里开始安慰。就只是说:“你好好照顾李斯琳的房子。李斯琳说这房子是她的根。她以后无论做什么,每年都会回来住几天的。”

“好的。”

朋友们很久没见,再见的时候差点抱头痛哭。苏景秋尤其悲惨,他的轻食餐厅和酒吧都停摆了,嚷嚷着要给l做男模。他这一辈子没有过这样的惊恐,他做梦梦到他的轻食餐厅地上长草一阵心痛,睁眼发现梦是假的,但他快破产了倒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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