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听一边打着手语,一边示意工作人员展示一下她申报材料时的介绍。
在这样的场合之下,时听坦荡而大方地展示着自己的低处——
她不能说话,她远道而来,她并不是那么懂时尚、懂奢侈品。
但是,她懂得美。
工作人员刚刚走过来,在一旁贵宾坐席抱着胳膊的男人忽然淡淡开口。
“她说,这是来自中国一个偏远寒冷的山区,是她的奶奶上山捡回来,亲自寄到她手里的萤石矿石块,她自己研磨成粉,用于这次设计。”
左明月的脸色也一白,她的石墨粉都是直接买的现成的。
全场的目光顿时聚焦而去。
男人用英语淡淡解释,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他安静地坐在场下,然而说话时没有人敢打断,像是天生的上位者一般。
大屏幕下的j家老板听见了全程,不由地感动——哦~~那个意外失声的女孩,她太用心了。
祁粲神色稀松平常,心底冷哼一声。
听她那延迟的心声,还不知道几句才能解释明白。
反正手语他也能读懂。
时听说什么,他都能听见。
但问题是…祁粲眯起眼睛,看向场中的少女。
她怎么,也会,这种方法…
在场不少人顿时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这个小姑娘最后想要呈现的是什么呢?
时听平静地拿起了笔,那一刻,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地被她简单随性的动作吸引而去,落在她拿着画笔的纤细指尖。
aron在一旁,目光变得非常欣赏,手指捏着画稿,飞快地顺着大衣的样式起来。在这个专业程度上,他确实高一筹,但是这次作品的灵魂,在听听手里。
——“光芒”,或许正适合鲸灰的底色。
时听带来的不是什么纯度很高的珍贵矿石,但是经过打磨,融入颜料之中,可以带来细碎的光点。那就是时听想要的独一无二的手绘。
时听将提前打磨好的萤石矿粉作为主要载体,加入少量的颜料,以油融合,一种透着灰调的、非常高级的颜色,陡然呈现。
在确定底色之后,时听的心中就已经有了完整的色彩构想。
闭上眼睛,眼前仿佛是一整片的遇鲸的深海,翻涌之中,透出了粼粼微光。
你要画光芒,就不能只画光。
你要画光背后的暗影,画光线掠过空气的痕迹,画透过物体打出的透色。
祁粲第一次看见她落笔。
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涌上心头。
那件厚重的大衣被立架竖起,aron和时听分别在两边,一边是黑夜,一边是黎明。
aron的神色也彻底认真下来,进入了寂静的创作时间,他将整个背面汇入深海,以他的浪漫随心,直接在现场根据底色即兴发挥,画出了一尾出海的鲸。
时听在他的对面。
她画出的是破海见光的一瞬间。
光芒穿透黎明,穿透深海,浮光烈烈的颜色四散而去。
左明月用自己的石墨粉画出枝桠之后,满意地一抬头,却在看到时听的画技之后猛地愣住了。
她、她怎么?!
这是小破艺术节的水平??
左明月有点慌了,下意识地向祁粲看去,却发现祁粲早就在眸光深深地看着她。
时听陷入了一种非常沉浸的状态。
——「哗……啦……呼……呼……,哗……啦……」
她甚至没有注意到,祁粲脸色阴郁地注视着她,自己右上角的数字又在飞涨。
画完了!啊啊啊!
时听长舒一口气。
所有艺术家的作品全部完成,为了保留全部悬念、在大秀上惊艳四座,所有成衣直接被悬挂封箱烘干,然后送到模特手里。
时听很满意地放下了画笔,手上已经沾满了萤石粉和颜料,但是内心非常充实。
她已经发出了她想要的声音了!
——「啊~~……啊~~~……爽~~……」
“时听。”
阴冷低沉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画画的。”
祁粲忽然察觉,这个小哑巴比他预想的复杂。
她都瞒了他多少事?
时听缓缓回头。
——「啊?……他…问……这……个……干……什……么……」
“说话。”
时听:??
——「又…羞…辱…我…不…会…说…话…?!…大…好…的…日…子…别…逼…我…扇…你…!…」
“…”祁粲咬牙,“很难回答吗?”
——「你……说……我……好……不……好……回……答……?!」
aron起身把时听挡了挡,“你干什么这么对听听。”
左明月笑着插了进来,“粲…祁大少,你就别为难时小姐啦。”
她几步走了过来,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祁粲的眼神都没偏一分。
左明月咬咬嘴唇,怨愤地看向时听,抢先说道:“时小姐是不是看过我几年前发表的文章,这种用矿石粉调制颜料的手法,我早就用过了,没想到也惠及了你,真是缘分。”
时听:??
她看看祁粲,又看看左明月,再看看自己。
好好好我又成了你们的工具!
——「三……个……人……的……游……戏……能……不……能……别……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