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叶一回娘家,立马又找到了感觉,那是关於少女和梦之类的东西,浪漫、爱情,小资、时髦……当然风月也算在内,跟男人调情是一件多美妙的事——让他们欲罢不能,才足见自已是个魅力佳人。这是金叶生活中的另一份空气,没有真正的空气,她会死去。但是没有这另一份空气,她会慢慢枯萎。
当初跟家旺谈物件,他专程坐车进城,只为了给她买玫瑰,一束九十九朵红得滴血的玫瑰,她抱都抱不过来。只因为红玫瑰代表热情真爱,九十九朵代表天长地久。举目柳林村方圆百里,金叶自认没有谁会比家旺更懂得她的心。
她看中的是家旺的人,父母看中的是家旺的家底儿。家旺再次表现不俗,彩电、冰箱等最时新的陪嫁他就全套拉回她家,对外人只宣告是爹娘给自己准备的嫁妆,为爹娘挣足了脸。金叶对爱情浪漫之类的东西并没有个切确的定义,她完全是凭心底的感觉,以为家旺这样就是了,所以义无反顾嫁给了这个男人,哪知结婚後这些东西却离自己越来越远。事情依旧回到乡村生活轨道上来,这男人一心一意只要自己给他传宗接代,。在所有人生大事中,金叶觉得只有传宗接代这件事最与自己的性情相驳。要只是为了传宗接代,何必来找她金叶,随便找哪个女人不行?她金叶只合着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的。
好在,现在还有个吴世伦。美女什麽时候都不会寂寞的。这是柳金叶的金科玉律,她甚至可以预算得着,她这一回家,不出三天,吴世伦准要闻风而来。
回到柳林家中,金叶踩着猫步进屋,这种感觉让她好似正走在T型台上。
但是娘马上道:「小心点,正怀着崽呢!「。
柳金叶的兴头立刻降去大半,进了屋,把身子往床上狠狠一摞,彷佛存心不让肚子里的娃儿舒坦。
「我的祖宗,你小心点!」
「娘,这被子闻着真香,你刚晒过?」
「晓得你要回来,昨天抱日头下晒了!」
「我昨儿晚上才决定回来的,娘你先知先觉啊?」
「郑月芳那母老虎去给她女儿伺侯月子,你在周家还能待得住。」
「真是知女莫如母!」
「到时候我也去给你伺候月子。」
金叶马上脸一变,道声乏了,扯一角棉被盖身上,闭着眼装睡。
柳六娘小心的带上房门,脸上未免失落。没情没绪的,想给鸡雏浸米,却往地上撒了一把谷粒;想扫扫地,却握着扫把找扫把。瞧见逛鬼正在那摆弄新做的短凳,忍不住还是跟他念叨了金叶的事儿,「我瞧她还是没定性,哪像个要当娘的。我说到时候要去给她伺候月子,她倒好像我赶着上趟似的。」
「你可不是赶着上趟?」
「好,我是赶着上趟!」柳六娘哗啦一声摔了畚箕,踢掉扫把。自打这逛鬼窝在家里,变了个人似的,成天跟自己抬杆,连个眼色儿也没有,一张嘴就夹枪带棒,这一家子老的小的,全都这样不懂事,她是受够了。
「敢情老娘天生贱命,上赶着伺侯人,人还不待见。」声道刚刚好让人听着,却不是从前那般撒泼。从前她一撒泼男人就往外头走,几天几夜不回家。柳六娘也算是悟出了道,这把年纪,再不悟性,岂不一辈子做冤家对头。
金叶在房里头听得着娘和爹拌嘴,但是她懒得搭理,假寐成真睡,不一会便进入了梦乡。
吴世伦果然如闻着腥味儿的馋猫,第二天一早便来到柳金叶家。那会儿,照例是柳六这个逛鬼出门闲逛的时辰儿。柳六娘已一早荷锄下地,碰巧又是周日,家里剩下三个千金坐镇屋宇。
吴世伦的摩托车是很花俏的飞鹰霹雳侠经典版,这厮犹嫌不够,车把头那儿,又加了长长的五颜六色的流苏,摆头上方安了一小块蓝色挡风玻璃。後面的储物箱是个超大号银红色金属箱子。如果摩托车也有感觉,它是否乐意自己每天都是如此不伦不类的新娘子妆扮。
摩托托车「吱」地一声停子柳六院外,要再在车头结上一朵大红绸花,谁都会当它的主人是来迎亲。
「金叶,金叶!」吴世伦喊得甜蜜,但是等柳金叶一开门,问侯的照旧是人家母亲,「金叶,你娘在家不?」
「没有,下地了。你找我娘有事麽!」柳金叶倚门而立,似笑非笑,可惜独缺一株桃花。
「哦,宝贝儿!我不找你娘,我就找你。这一向都不回娘家,想死我了!」
「我不回娘家,你可以找上我婆家门去呀!」柳金叶在前面杨柳款款,把来客引进客厅,说不清她这是激将还是盅惑,但吴世伦的确被她这句话勾得心痒难耐。
「宝贝,你真希望我这样麽?」
「只要你有胆!」
「到时候只要你别躲着不见就成!」
「你这话可就差了,自古只有偷儿躲着主人,没有主人躲着偷儿的理!」
「你说我是个偷儿?」
「难道不是,专门偷心!」
柳金叶这调情高手,把发廊老板治得服服帖帖,「宝贝儿,你真是善解人意的小甜心!」。
这天,二人的调情场合是柳六家客厅。客厅左右两旁各有两扇门通往左右边的四个房间。左首第一间屋子房门紧闭,那是木叶在里头温习功课。左首第二间屋子房门洞开,幼稚的动画片打斗声音不时传出,眼下柳玉叶正看得津津有味。右首第一间,那是柳六夫妻的卧室,这种乡下中年人的窝实在是个最能败坏调情兴致的地方。右首第二间,这会儿屋门半开,露出里头粉红床幔的一角与一张收心梳粧台,就像人美人春光乍泄。
在客厅里调情,实在不是很妥当。吴世伦早就领教过「小姨子」的难缠,这会儿不得不一边提防那个小姨子会突然从屋里窜出来。
「宝贝儿,咱们去屋里说话好吗!」吴世伦指指「春光乍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柳金叶斜眼睨他一下,嗔道:「上回跳窗还跳出瘾了?」
发廊老板只得哂笑,「我的运气哪能天天这麽背呢!」
「我娘指不定什麽时候就回家了呢!」
「宝贝儿,你老想这麽吊着我的胃口,谁受得了呢?」发廊老板凑近柳金叶一步,一只爪子,就势探进这蹄子衣内,往胸前那早已垂涎已久的两只大白兔子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