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下两天,我们吃了六顿鱼。吃得我以後的日子在看到鱼就吐得昏天黑地。马车直奔西离国的皇宫,我懒洋洋地掀开帘子,仔细观察西离国的宫殿,好不宏伟,好不奢侈。
「羽,下来了。」紫陌扶着我的手把我引下车,眼前景象让我觉得有些无语,文武百官在路上跪成黑压压的一片,而宫妃们也花枝招展地笑脸相迎,环肥燕瘦,各有千秋。那些女人在看到凤唳天身後的我的时候,有不屑,不屑我的朴素与丑陋,有惊讶,惊讶凤唳天为何会带着一个如此丑陋的女人,有嫉妒,嫉妒我为何可以站在凤唳天身後,获得他的庇佑,只有我自己知道,我不是站在他身後,而是与他共并肩。他转过身牵起我的手:「羽儿,累了吗?」
「没有。
他点点头:「紫陌,把她扶好。」然後转身:「平身。」那君临天下的气势,与刚刚不同,丝毫没有柔情,取而代之的是霸气,冰冷得毫无感情。随着他走过所有人。我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怎麽了?」他听见我的叹气声,皱眉问道。
我摇摇头:「没,没什麽。」
他轻轻地拉过我的手,蹲在地上:「来,我背你去挽月宫。」不顾身後内侍的惊讶,我缓缓趴在他的背上,手臂环过他的脖子。他的肩膀很开阔,顶天立地的感觉让我觉得很有安全感。舒服地在他背上蹭蹭像只猫儿一样。侧面,我看到凤唳天上扬的嘴角,他的王者气势依然不减,却独独多了一份柔情。他很幸福,他的幸福我感觉到了,我更加努力搂着他的脖子。
「丫头,再紧就要勒死我了。」我这才悻悻地松开许多。
「到了。」
我从他身上滑下来,仔细地打量挽月宫,一座很华美的宫殿,华美却不俗气,非常雅致的布局,再看挽月宫的对面,是一个更为庄严宏伟的宫殿。
「那是我的宫殿。」凤唳天解释道。
「哦。」撇下他,
「怎麽样,满意吗,丫头?」凤唳天跟过来,身後一个人都没有带。
「嗯,格调蛮高,品位也不错……」我乱七八糟说了一大堆。
他环抱着我的腰,笑道:「那你要怎麽样报答我呢?」
我一脚踩在他的靴子上:「想,得,美。」得逞之後笑嘻嘻地跑开了,他却愣在原地不动。我以为他生气了,环过他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一口:「生气了?不要生气嘛,我给你唱歌。」
他双手迅速环住我,满脸戏谑。
「狗啃的,你骗我。」一句重庆话就不经思考地冒了出来。
「唱吧。我抱着你。」在後院的凳子上,他抱着我,我坐在他的怀中,手吊在他的脖子上:「天涯呀,海角,觅呀觅知音。小妹妹唱歌郎奏琴,郎呀,咱们两是一条心。哎呀,哎呀,咱们两是一条心。家山呀,北望,泪呀泪沾巾。小妹妹想郎直到今,郎呀,患难之交恩爱深。哎呀,哎呀,患难之交恩爱深。人生呀,谁不,惜呀惜青春。小妹妹似线郎似针,串在一起不离分。哎呀,哎呀,郎呀,串在一起不离分。」
当时《色戒》上映的时候,也许是因为故事是张爱玲写的,所以我去了百年不去的电影院。最开始觉得这首老歌特别搞笑,而後来看到结局的时候我突然就哭了,後来自己也很喜欢这首歌,一直存在手机里,百听不厌。听一次哭一次,我一再认为易先生虐是虐了点儿,可是,他的爱是真的吧。
「丫头,莫要再哭了。」凤唳天低下头,嘴唇覆上我的脸,遮住了我的视线。此时的我,眼中只有他。吻乾我眼泪的男人,那样的温柔,将我视若珍宝,算不算托了凤鸢公主的福呢?也许,在凤唳天眼中,我只是凤鸢公主的替身罢了,与容颜无关,与特立独行有染。
「我不是凤鸢,我叫凤羽鸢。上辈子与凤鸢没有关系,这辈子也与凤鸢没有关系,下辈子更不会有关系。我不是她,我与她本是两个人。」我喘着气,挣脱他的怀抱:「我不是她的代替品,我只是我,你明白吗?你要的是天下,而我要的是幸福;你要的是凤鸢,而我要的只是我自己。也许,你的舞台终究不是我该出没的地方,终其我的一生,不过只是凤鸢的替代品。曾经我以为,千里的路若是只能陪你风雪一程,前尘後路我都不会再问。可是,渐渐的,我发现你眼中看到的一直都不是我。凤唳天,如果不爱就放我走吧。」一口气说完,我心中的怨念。他却始终一言不发。
我转身离开後院,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锋上。但是我并不後悔,因为不属於我的幸福,不属於我的爱情,我不屑要。讨厌他的不是他的不解,而是因为他一再选择沉默。
我只是我,一个来自21世纪的孤魂野鬼。没有美貌,没有亲人,什麽都没有。我只有我自己,只有我自己对自己的忠贞是永远无法改变,也是永远无法磨灭的东西。我该怎麽去形容我现在的心情呢?如此难过,如此不堪,如此寒冷。为什麽没有留住我,为什麽挽留都没有?我只不过想要做回我自己,难道这也是一种错误吗?我只是不喜欢顶着别人的东西过我想要过的生活,难道,这也错了吗?泪,不争气地滑落。只不过我努力仰着头,也没有用手背去拭泪。有人说过,用手背拭泪的人很孤独寂寞,我不寂寞也不孤独,最主要的是我不想让凤唳天看见我的软弱。而仰着头,只是为了忍住眼眶打转的泪水,不想让自己的泪水砸在地上,砸碎我所有的念想。为什麽要这麽残忍的对我?为什麽要让我爱上?
我不过是个小小的女人,想要的并不多,不是这锦绣江山,不是大好前程,不是金榜题名,我要的,只是属於我一个人的,简简单单的爱情。
这,很难吗?
呵,这可是在封建专制的古代,怎麽会不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