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ontface="标楷体">你有不自觉的美…简单,优雅…
花瓣里的娇艳花蕊…
我们认识…
毒药…
忘记…</font>
甜美的梦境里的声音越来越小声,内容越来越破碎,她摇头,希望可以不要醒来,绝望地想无限延长那个梦。
声音消失了。她睁开眼睛,看到阳光从木质的百叶窗缝隙射进来,她叹口气,原来是场梦,小丑、泪滴和…那个让她忘记呼吸的吻。她挫败地伸出手臂盖住眼睛,真不害臊啊白雅惠,都结婚几年了还会做春梦呀?
木质百叶窗的影像倒带转回她的意识,她猛然坐了起来,这不是她熟悉的家,盖在身上触感舒服的紫色棉被,也不是她的棉被,床的另外一边有着睡过的痕迹,枕头上的凹痕清晰可见,她的脸火烧了起来,那不是梦!
她在陌生人的床上!
左右张望这个宽敞的房间,偌大的床,深棕色的衣橱,通往浴室一扇半开的门,一整排落地的木质百叶窗,窗边摆放着几个行李箱,这是哪里?令人觉得既熟悉又陌生?
房门外传来一些声响,有人在走动。
她全身的血液都往头顶窜,脸烧得火红,心脏迅速地跳动,手心出汗。
怎麽办?她该怎麽办?她居然跟一个陌生人回家,他们是不是作了什麽事?喔,美里她们会怎麽想?一德呢?一夜没回家,她要怎麽跟一德交代?
摸摸自己的脸,最让她感到绝望的,是不知道怎麽拿没有卸妆睡了一夜,乱七八糟的模样去面对一个陌生男人!
害怕地翻开棉被,发现昨晚穿的紧身洋装,已经被换上一件水蓝色丝质的睡袍,NuBra不知去向,内裤…还好还在身上。用力搥了下床,她懊恼地骂自己,然而再怎麽後悔莫及,她还是得面对现实,深吸口气後步下床,在窗边一张椅子上发现一件薄毛毯,用毛毯紧紧地裹住自己的身体,她鼓起勇气往房门走去。
手握在把手上,她再吸口气,勇敢面对吧,最糟糕也不过如此了,不如敢作敢当。她闭上眼睛,转动门把。
「你醒啦?」外面传来愉快的声音。
怎麽听起来像是个女人的声音?
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一张笑吟吟的脸。
「艾莉丝?」她狐疑地问:「你怎麽会在这里?」
艾莉丝一副心情很好的模样,坐在餐桌前喝口杯里的咖啡,慢条斯里回问道:「你应该问你怎麽会在这里吧?这是我住的地方耶。」
白雅惠的视线在宽敞明亮的公寓里转了一圈,认出这是她三年前帮老总租下来的天母公寓,难怪刚刚在房间里觉得熟悉,那床紫色棉被,不正是她替艾莉丝挑的床组?!她放松下来,突然觉得无力,全身松软地靠在门框上。
「原来是你带我回家。吓死我了,我以为我昨晚跟陌生人回家了呢!」
艾莉丝笑嘻嘻地说:「我可没说是我带你回家的喔。」
白雅惠闻言又紧张起来。「什麽意思?」
艾莉丝像猫一样,缓慢优雅地走上前,递给她一杯香气四溢的咖啡。「开玩笑的啦,昨天晚上你在吧台喝醉了,这里离InHouse最近,所以大家就让我带你回家罗。」
原来如此…她竟然一点印象都没有。松口气的同时,她突然想起另一件事,她一手按住额头,喔天啊,她竟然喝醉酒跑到上司家来!
她紧张地看了下四周。「那个…杜伯先生不在吗?」
艾莉丝脸上有抹奇异的神色。「你不知道他在哪里吗?」
白雅惠回忆上司的行程表,答案自动跑了出来:「上海,他和宏总今天一早的飞机飞上海。」
「对啦,他很早就出门了,那时我们俩还睡得很沉哪!」
「那…他知道我昨晚在这里过夜吗?」
艾莉丝耸耸肩。「应该不知道吧,就算知道,他也不会在乎,你是我招待的朋友呀。」
这小姐怎麽这麽天真呀?白雅惠简直急得跳脚。「但这毕竟是他的家,而他是我的上司呀。」
艾莉丝哄着她:「你别担心啦,我们昨天很晚才回来,没吵醒他,这房子那麽大,我就算带十个人回来睡觉,他也不见得会察觉。」
但愿如此,白雅惠暗自祈祷。「我可不可以拜托你一件事?」
「你说。」
「我在这里过夜的事,你能不能不让杜伯先生知道?」
她拍拍白雅惠的肩膀。「没问题,我不会说的。」
她的眼睛闪亮,不知怎地就是让白雅惠不放心。「这对我真的很重要,不然以後我真的不知道怎麽面对他。」
「好好好,我发誓绝对不会跟杜伯说你在这里过夜。」
白雅惠一脸悲惨地点点头。「接下来,我还得想办法跟老公解释一夜未归的事呢。」
「别像打败仗的样子嘛,这又没什麽大不了的,先把咖啡喝了。」
「你不懂啦,我从来没有彻夜未归的经验。」她边喝咖啡边说。
两个女人坐在餐桌前,吃着艾莉丝张罗的法式早餐:棍棒面包配奶油果酱,甚至还有酥松可口的牛角可颂。
艾莉丝断断续续地说着昨晚的趣事,看起来回味无穷的样子,白雅惠的思绪一直飘回方才的梦境,那个带小丑面具的男人,那个让人脸红的吻,这些到底是真实还是梦境呀?她不知道该怎麽问起,因此默默地喝着自己的咖啡。
艾莉丝重复第二次後,白雅惠才发现她正问她一个问题。
「帮你换睡衣时发现的,肚子周围的瘀青是怎麽回事阿?」
白雅惠解释自己正试着怀孕,常得打荷尔蒙针,刺激排卵,那些淤青就是针孔的痕迹。
「看起来好恐怖呀,你真的那麽想要小孩子?」
白雅惠思考着那个问题,这件事情她从没和家人以外的人提过,连美里芊芊也不知道,事实上,没有人问过她这个问题,连一德也没有,他们只是很自然的接受医生的建议进行治疗难孕症的毛病,对她而言,就是个需要治疗矫正的生理缺陷,甚至是她自己也没想过,假如不要小孩,那麽就不算是个缺陷。
「雅惠?」艾莉丝把她的思绪拉回来。
她低头掩饰自己突然泛红的眼。「结婚八年了,没有小孩,不是很奇怪吗?」
「重点是你想不想要,和结婚几年没有关系吧?」
「在法国人的观念里或许不是问题,但是在台湾人眼里却不一样,人们听说你结婚了,下一句话问的是生小孩了没,生了几个。」
艾莉丝神情严肃地说:「雅惠,我结过两次婚,感情不算顺利,我自己对这样的纪录并不骄傲,但唯一庆幸的是,我没有小孩。」
白雅惠抬起头来,看着一脸诚挚的艾莉丝,她离过两次婚?
「我觉得,一个女人要是对自己、对她的对象,没有十足的把握,最好就不要有小孩子,因为感情不会恒久存在,父母的不幸对小孩子成长却可能造成永久的伤害。」
「十足把握…」白雅惠咀嚼着她的话。
「对,而那是最难的部份。你结婚八年,不见得代表你有长久和那个人在一起的把握,就算现在觉得有把握,人生变数还是很多的。」她定定地看着雅惠:「所有人都有成长、改变的自由,你的丈夫可能会变,最重要的是你自己也可能会变,变不是不好,或许会打破一些习惯的东西,但是结果,只会让你看得更清楚,对自己更了解。」
「照你这麽说,没有人应该生小孩了?」
「不,一旦你能跟自己说,你是确定想要,你很清楚自己是谁,要什麽,能给这个孩子什麽样的环境和生活,那麽你就是真的准备好了,这麽一来,不管婚姻、老公再怎麽改变,那个小孩都会在坚定完整的教育下长大。」
她隔着咖啡的蒸气看着艾莉丝坚定的脸,突然好像明白了些什麽。
艾莉丝笑了笑。「当然我只是在说我的想法,你的想法或许不同,所以你才有办法忍受这麽多针吧。」
白雅惠心虚地笑笑,她是真的确定自己的想法吗?或者说,她有过自己的想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