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风吗?
我抬起头,望向那冷洌的天空,一片薄云刚划过蓝天。若不是呼嚣的声音从耳边吹过,我还以为有人在耳旁轻轻的吹气。
不是已经静止了吗?那阵风。
它停留在心底最深处,一直都没动静的啊。
抬高脚,我跨越被风暴吹倒的残破树干,眼前冷冰的雪地正符合我目前的心境。
不想去记起那段难过的往事,也不去想起那个人。
仅管那个人已占据了我整个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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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腾腾的汤在锅里冒着诱人的烟。
大婶盛着满满的一碗汤,轮流的递给在场的每个人,如此的忙碌已使她额前渗透出了细汗。
「来~客人,你的汤。」最後,她小心的在桌子上放好,露出温暖的笑容。
「谢谢。」我掏出几个铜板,她高兴的接了过去。
「喝看看,味道若是太淡的话,可以再加调味料。」
「说什麽话啊,大婶。」一个戴着长绒毛的男人叫着:「你做的东西可是我们镇里数一数二的,谁敢嫌弃的话,我阿福马上赏他一拳。」
说着,他那双细长的眼睛瞄向斜对面的我。
若是以前的我肯定会回个几句,但现在....我心已死,谁来打我几拳,我还要反过来感激零冷涕。
「哎哟...你不要这麽说,这小伙子看起来是外地人,别吓着他了。」大婶急着替我说话,大概是怕她的生意受影响吧。
我冷笑一声,没理会他们的对话。
「喂!臭小子!」他看不惯,推开椅子站起来:「你这什麽表情?不屑吗?」
看着他一身魁梧,我鄙夷的笑:「怎麽?不能笑吗?」
「这小子....」他气不过,抡着拳头冲过来。
「等一下。」坐我隔壁桌的黑脸男人拉住了他。
他看了我一眼,淡淡的说:「外地人来者是客,不要随便打架。」
「对对!」大婶直点头,害怕的扯着衣角:「我这也只是小生意,不高兴说说就好,犯不着打架嘛。」
若一打起架来,店里的生财器具可要毁了一半呢,她紧张的站在中间打圆场。
阿福轻蔑的哼了声:「算你好运!」
说完,他拿了张大钞丢给大婶:「大婶,连前次的帐一起结算了清零钱也不用找,我阿福才不像某人只给几个铜板。」
她见钱眼开的呵呵笑:「太好了,真是谢谢你了~。」
真是到哪都有这种人。
喝完汤,我抓起厚重的遮沿帽,对那个黑脸男人道:「我想找住的地方。」
「问人是这麽问的吗?!」沉不住气的阿福首先发难。
「别闹事!」黑脸男人哧责着,把他推到另一张桌子。
然後,他向我抬了抬眉:「跟我走吧。」
在众目睽睽的注视下,我绕过室内接受了所有人不善的眼神,跟着他走到了外头。
步在黑暗的街道上一阵霜风袭来,吹散我身上仅有的热能,我本能的拉紧厚重的外套。
「我叫林仲簧,青龙镇的副镇长。」他放慢脚步和我并肩走着,一边自我介绍。
「杨浩维。」我报上名字。
寒冷使他的双眼眯着,他缩了缩肩膀:「现在不是观光的季节,你怎麽会到这儿来?」
我瞄了他一眼,不作声。
「算了,我不该干涉别人的私事。」他不在乎的耸肩。
眼前的景色与白天全然不同,白天的纯白雪景给人一种不可侵犯的距离感,晚上则是发着诱人的淡银白色,道路尽头的银白色雪山彷佛在向你招手,要你多看一点。
「我的妻子住在这边。」我不擅长与人深交。
「哦?」他一贯的挑眉,这似乎是他的招牌动作。
我呼出热气,它在排出体外後变成了一阵白烟。「战争後,她就和我失去了联络,我是听其他人说曾在这里看到过她。」
「战争啊。」他苦笑着边摇着头:「战争真是残忍,我女婿也是这样才失去他的双脚。」
眼前这男人应该不超过六十,但眼神给人一种沥尽苍桑的感觉。
我没再说话,跟在他後头进了一家亮着暗黄灯光的旅社。
林仲簧帮我和老板交谈了几句後,拿着钥匙给我:「如果没事的话,你可以多住几天,我们镇上有个冬季的庆典活动,也许你有空参加。」
「嗯,谢谢。」我提着简便的行李,向老板打声招呼後就往楼上走。
「啊,对了。」林仲簧想到什麽又出声道:「须要我帮忙的话,可以到镇公所来找我。」
「再次感谢。」我点了点头,没停下往上走的动作。
帮忙吗?哼。
进了房间,我把东西往地上一扔,甩出帽子,准确的挂在衣帽架上。
过了这次的战役,我已经不再相信有任何人会真心的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