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七色愛情書』之《三原色》 — 紅色 - 蘋順 《第二回》切齒之忿,皇后怒令如冷宮

《第二回》切齿之忿,皇后怒令如冷宫

懿德宫里,不论内外,宫女太监一个个静默无声。站着的垂手低头、大气不出,走动的蹑手蹑脚,连衣摆都不让窣窣作响。这半年皇后脾气见长,谁都怕声音大了,惹来皇后注意,怎知会不会就此招来一顿好骂。

皇后正在厅里坐着,手里拿着茶盅,掀开了盅盖,却光瞅着盅内的茶叶,好半天没喝上一口。一旁伺候的宫女以为皇后不满意这茶,战战兢兢举着盘子,心想随时得挨茶泼了,却又不见皇后动静。其实皇后这会子压根儿没想着喝茶,随手端起後,又只顾想心思出了神。

「娘娘,彤丹来了,在外面候着。」一时有宫女来报。

皇后回过神来,顺手将茶盅往一旁宫女捧着的茶盘上一搁,立即道:「叫她进来!」

彤丹被人领着,来到皇后跟前便下跪请安。

「起来说话吧,」皇后略显不耐,「你先说说,皇上最近有没有上她那儿去?」

「回皇后娘娘的话,皇上还是没去,离上次娘娘问话已经有两个多月了。」

「那皇上这统共是去过几回呢?」

「这...」彤丹没料到皇后会有此一问,赶紧回想着,「就是约摸大半年前去了两次,一回是晚上去的,再一回就是下午去坐了一坐,连之前刚来时,总共不超过三回。」

「唔,」皇后似满意地点了点头,「皇上去那儿都做些什麽?」

「就是坐着听曲儿,有时问几句。」

「晚上去的那次也一样?」

「也一样。」

「皇上没留下来?」

「没有。」

皇后嘴角微微一翘,手一伸又要茶。

「你...」皇后抿了口茶,斜睨着彤丹,「有好好儿侍候你那主子吧?」

「奴婢不敢!」彤丹慌忙道,「奴婢一直遵照娘娘的吩咐,并不敢把苹贵人...」

「嗯?」皇后两眼一瞪。

「奴婢该死!」彤丹吓得立即跪下,「奴婢是说,奴婢从来没有把苹贱人当成主子,更别说侍候了!」

皇后把茶盅重重往桌上一放,厉声道:「再胡唚,看我拔了你的舌头!就朱苹那贱人,也配当贵人?」

彤丹见皇后动了怒,跪着直哆嗦,旁边宫女也一概低下头,噤声不语,只有一名皇后近身宫女,名唤宝珠的大着胆子劝道:「娘娘请息怒,何必为那样的贱人动气?不如叫彤丹自己掌嘴,您消消气?」

这彤丹本是个灵巧之人,一听宝珠这麽说,便赶忙接话道:「是,都是奴婢嘴笨,奴婢自己掌嘴,还请皇后娘娘息怒!」说完便忙不迭的往自己脸上抽。

「够了,」皇后皱着眉道,「我这话还没问完,你就在这里抽得劈哩啪啦响,吵得人心烦!」

「还不快住手!」宝珠连忙道。

「谢娘娘开恩!」彤丹立时住了手,忍着痛谢恩。

宝珠忙着替皇后抚背顺气,一面示意其他宫女再端茶来,皇后捧茶啜了一阵才再开口。

「我再问你,」皇后觑着仍跪着的彤丹,「那贱人平日都做些什麽?」

「回娘娘,」彤丹赶忙讨好着,「奴婢悄悄留意着,她多半镇日闷着,偶尔弹唱一回,也尽是些戚戚切切、让人听着不像样的曲子,其余时间不是在屋里歪着,就是在院里呆坐,有时竟又自言自语起来,奴婢有次还撞见她和院里的鸟儿说话,怪吓人的!依奴婢说,这有吃有住的,又不用干活儿,较她以前日子好多了去了,竟还装出那副要死不活的模样,弄不清的人还以为她住的是冷宫呢,真把个绦云阁糟蹋了!」

「你这贱嘴蹄子,」皇后嘴上虽是骂,但脸上却显满意,「起来吧!」

听到彤丹说出「冷宫」二字,皇后心里感到一阵痛快。她正是要朱苹过得犹如在冷宫一般啊!

「这绦云阁不也还有宫女吗?」皇后再问,「附近也不都还住着几位贵人,哪里能就把这贱人闷成这样?」

「回娘娘,这锦贵人、玉贵人哪里肯和这样的贱人来往?至於宫女,就剩我一人了,其他几个都依娘娘吩咐给撤了,下剩不过几个白天管洒扫的太监。奴婢也一概不多管那贱人的事,只有吃饭时候到了,随便领些菜饭送去便罢,酉时没过就走,回奴婢乾娘那里挤着,不和那贱人一处,独留她一人守着屋子,夜里要是渴了怕了,奴婢是管不着的。」

「你们听听,」皇后笑着对周围的宫女道,「多轻省的差事!赶明儿谁伺候我累了,也派去绦云阁歇歇。」

「不是娘娘吩咐奴婢也不敢如此胆大啊,」彤丹忙喊冤,「奴婢愿意伺候娘娘,哪怕在外间打扫浇水都好!」

「我知道你们这些奴才那点子心眼,」皇后冷笑道,「伺候人还挑主子体不体面。你也别急,等哪天撵了那贱人去,我自然给你找个体面的新主子,你现在只管给我看好,别让她有机会招惹皇上就行。」

彤丹不敢多言,只在心里暗暗叫苦。皇上已经大半年没去绦云阁,说不准压根儿忘了有朱苹这号人物,这也是常有的事。别说朱苹哪还有机会招惹皇上,这搞不好日久天长的就在绦云阁给搁到白了头。皇后虽说要撵朱苹,但也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如此一来,自己还得在那里捱上多久?

彤丹还想着,皇后已又开口:「今天就这麽着吧!过阵子我再问你。」

彤丹明白皇后这是要打发她走了,便连忙跪安退下。

出得懿德宫後,彤丹抚着方才抽痛的脸颊,满腔均是对朱苹的怨恨。

「这该死唱曲的!」彤丹朝地上啐了一口,「死不死、活不活的,拖得我也上不上、下不下的!」

彤丹又想起了锦贵人身边的宫女小翠,心中那把怒火益发红旺了。那小翠也不过生得稍微好一点,真不知怎麽的就被皇上给看中了,如今摇身一变,成了皇上身边的常在,虽也算不上多有脸面,但总也脱了奴才的队伍。想她彤丹,别说容貌不输小翠,这身段更是玲珑,偏偏被安置在朱苹这等人身边,皇上总不来绦云阁,叫她何时能在皇上面前露脸,又何时能出头呢?

「早晚要你死在我手上才好呢!」彤丹怒道,忍不住又啐了一口。

懿德宫里,皇后犹在思索彤丹刚才的回话。这朱苹,虽然眼下过着冷宫般的日子,皇上也不见得还记着她,但只要她仍在宫里一天,皇后就觉着彷佛有根刺扎在肉里。

据说要封朱苹为贵人之时,总管庞太监也曾劝过皇上,说这朱苹不算真正受过宠幸,又无法生育,受封恐有不妥,但皇上当时说道:「无子嗣尚可为后,无法侍寝又何以不能为贵人?」

皇上说这话时毫无遮掩,显见是要叫皇后难堪,而这话果真也传遍後宫,当然也传进皇后耳里。皇后明白这是皇上有意羞辱,明摆着表明对太后所安排的皇后不满。皇后心知肚明,今天要不是有太后护着,皇后这位置只怕早坐不住了。她也清楚,如果自己能够早早怀上龙种,就算皇上再不喜欢自己,也不至如现在这般冷淡。但怀孩子这事哪是想要就要得到的?头几年皇后还又吃药又烧香的,皇上也偶有临幸,但总怀不上。近几年,皇上更是鲜少到懿德宫,就算来了过夜也只顾自己睡觉,这皇后就更不可能怀上了。

不让怀龙子也就罢了,如今,还从女乐班子弄回个石女放在後宫,这算什麽事?别说朱苹不可能替皇上孕育龙种,就是要供皇上临幸也是「不得其门而入」啊!但皇上偏说什麽「虽身有缺陷,但毕竟也算朕曾宠幸之人,且容颜姣好、才艺出众,足以纳入後宫」,硬是封了朱苹。

这朱苹,苹贵人,活生生就是皇上要向所有人展露对皇后的羞辱啊!

每想到这里,皇后就一腔幽怨愤慨。

「早晚要你死在我手上才好!」

皇后冷不防怒捶桌面,吓得一旁宫女们纷纷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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