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长青是不是认真的,他後来也没再跟我提到圆圆,也没跟我问关於圆圆的问题,完全不懂得利用我这个绝佳的工具。不过他常常三两天就往孤单小筑跑,即便是我不在家也一样,理由无非是修电脑、抄笔记之类的。
後来我也没有多加理会他们之间的事,光是忙自已的事就够头大了,除了晚上要打工,有话剧要忙,还有要命的期中考成绩让我烦恼。成绩单寄回家後,老爸打电来训了我一顿,当被问起原因时,我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理由,自然又是被乱七八糟的骂了一顿。
只是这段时间虽然很忙,几乎没什麽个人时间,但是我总是有一种不充实感,好像什麽事忘了做一样。夜深人静就寝前我总是要想好一会儿,一大清早盥洗时我总是又一阵烦恼,只是想了又想,那个不充实感依然还是存在。
直到一天,祈惟突然闯进我的房里,问题才迎刃而解。
那个时候我手里捧着剧本,坐在床上整个人昇华至空灵的状态,思绪飘啊飘的就快到天上一般。就在我即将入梦之际,祈惟门也没就冲进我的房间里,当时的他手上拿着一叠笔记本。
「其他几本咧?」祈惟将手上的笔记本举起,问我。
「什麽?」
「圆圆的小说啊!其他几本咧?」
我这时才想起来,他手上那些看似眼熟的笔记本,是之前他从我手上抢走,圆圆的亲笔创作。也是在这个时候,我才突然想到我这阵子的空虚是怎麽一回事,原来我根本就压根忘记圆圆写的那些小说!
恍然大悟的我突然醒了过来,那股不充实的感觉顿时消失。此时祈惟站在我的床边,手上拿着那几本笔记本,一脸疑惑的看着我,他见我没有回应,又继续问着其他几本笔记本的下落。
被他这麽一问,我才发现,我根本连小说塞到哪都不记得了。就像之前找剧本一样,我又几乎了翻遍整个房间,只是这次连床底下都没有。就在我想放弃的时候,眼睛瞥见了一个不起眼的抽屉,躲在房间一个不见光的角落。
我打开抽屉,果不其然的发现,那几本似曾相似的笔记本就躺在里面。我有些意外,到底什麽时候把笔记本塞到这个抽屉,我一点印象都没有。只是更让我意外的是,把笔记本拿起後,我发现了一个我早已遗忘,却存在着的东西。
那是一本相簿,只是里面放的不是照片,都是一些电影票根、车票,或是一些旅游景点的门票。这是我跟欣怡的习惯,每当我们一起去看电影,或是去旅游时,我们都会把票根留下来,夹在相簿里,并在旁边注记一些事情。
拿笔记本给祈惟的时候,我下意识的拿起那本相簿,那本我试图忘记而封锁在抽屉里的相簿。
「这几本你要看吗?要看的话拿去。」祈惟拿着他之前拿走的那几本笔记本,问我。
我没有回答他,我一直注视着那本相簿,那本相本里面封印了很多事情,还有很多回忆,有甜蜜的,也有难堪的。不管是怎样的回忆,它们现在全跑了出来,就像是豪雨过後的土石流一般,速度之快,威力之猛烈,让我无法招架。
可悲的是,我竟然无法控制自已,只能放纵颤抖的双手打开相本,让回忆更是迅速的流出。
随着每一张票根,每一段伴随在旁的文字,我的大脑就像是放映机一样,开始播放着一段段的回忆。回忆的画面里,全都是欣怡的笑,欣怡的哭,欣怡生气嘟嘴的脸。全都是欣怡,满满的欣怡,正在我脑中放映的,是欣怡的纪录片。
「你还真是死脑筋欸!」
突然,一个声音像是放映厅里恼人的手机铃声一样,打断了我的注意力。我抬头一看,发现教授正站在我的面前,祈惟则不知道什麽时候已经离开。今天的教授看来状态还不错,犀利的眼神又回到他的身上。
我知道他指的是什麽,我没有做任何回应,也不知该怎麽回应。正如他所说的,我一直都是死脑筋,一直都是学不聪明。即使在九份的时候,我已经将欣怡从了望台的角落移走,但是却没发现,我忘了将她从我的脑袋里移走。
「你的成绩烂成那副德性,也是因为这个?」教授指了指我手上的相本。
「或许吧。」我没有直接的承认,只是避重就轻的回答,在教授面前,我不想将自已懦弱的一面表现出来。
「你有没有想过,给爱情订一个期限?」教授刁着菸说,眼神里充斥着笑。
「爱情的期限?」
「帮爱情订一个期限,在期限到的那一天,完全的忘掉她。」
「有用吗?」
「至少比你现在,毫无用处的陷在无谓的思念里来的好。」
语毕,教授离开我的房间,走出房门时,眼神不屑的斜视着我。在只剩我一个人的房间里,我思索着教授刚才的一番话,但是目光依然盯着那本回忆的相簿,一段时间後,我拿着相簿来到书桌。
我数了数相簿里门票的数量,我决定用门票的数量来排定爱情的期限。每经过一天,就拿出一张门票,随着门票的减少,也慢慢的减少我对於欣怡的思念。我拿起书桌上的月历比对,竟意外的发现,爱情的最後期限是10月8号,那一天是欣怡的生日。
是巧合吗?在一个不能陪伴她度过的生日,我决定将遗忘当作生日礼物送给她。
於是,我拿出相簿里的第一张票根,在阅读了旁边的文字後,将门票丢到垃圾桶里,也丢了我的第一份思念。
这一夜,我的心里意外的平静,度过了一个异常平静的睡眠。
这算是教授给我的目标吗?我不知道,我甚至连自已能不能完成这个任务,都不能够百分之百的确定,我真的办得到吗?这个问题,我一直到拿掉第十张票根时,依然还是怀疑着。
一天星期六,我在准备出门打工,下楼梯时意外的发现蓝宇泰的房门没有关,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他的门开着。我经过时下意识的瞄了一眼,看到蓝宇泰身体侧着门坐在桌前,手上拿着一个像是相机镜头的东西,小心的擦拭着。
虽然对於蓝宇泰的事情,我可以说是完全不知道,但是我的好奇心并没有让我停下脚步。我很清楚蓝宇泰是一个怎样的人,以他的个性,我过度的关心只会变成拿我的热脸去贴他的冷屁股。
於是我没有多做停留便往楼下走去,简单的拿了些东西当早餐,在客厅里享用。就在我吃完早餐正要出门时,蓝宇泰也从楼上走了下来,他的身上背了一个很大的包包,也不知道装了什麽鬼。他看了我一眼没说什麽,连表情也没啥改变就往一楼走去。
依照我跟老板的默契,星期六归他管,所以今天唱片行里充斥了一天的重金属。不过今天的生意还算不错,或许是因为大家已经知道,这不是一间重金属专卖店的关系吧。
不过每当有客人来买唱片时,老板总是会推销他们一些他个人特爱的西洋重金属团,每每看到客人被推销时,脸上的惊惶失措,我都很想叫老板住手。
就在我们快打烊的时候,一个意外的访客造访了唱片行。是长青,只见他用力推开店门,脸红脖子粗的跑到我面前。
「我跟她表白了!」长青直喘着大气。
我一开始没意会过他的话,顿了一下才想到他说的是圆圆,我惊讶於长青的速度,连忙询问结果。
对於我的询问,他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直盯着我,等待比较平静後,他才开口:「她喜欢你,对不对!」
「啊?」我吓了一跳,接着无法控制的大笑起来,「虽然你平常就很幽默,但是这还是我认识你以来,听你说过最好笑的一个笑话!」
「我没开玩笑!」长青一脸的认真,「她跟我说,她有喜欢的人了。我又问,那个人你认识吗?她没回答。」
「那又代表什麽?」
「所以那个人你一定认识,不然她不会沉默不肯回答。」长青停了一下说:「而且我想了又想,那个人很可能是你!」
「妈啦!你真是想太多了。」对於长青的论点我依然大笑着。
「时间会证明一切!」说完後,长青冲出唱片行,留下一脸错愕的老板跟我。
「你抢了他的马子啊?」从旁目睹了一切的老板故意的问。
我回给老板一个中指,接着又继续忙碌着刚才被打断的工作。虽然我的外表看起来很平静,但是在长青离开後,我竟在心里询问着自已一个问题,圆圆真的喜欢我吗?
那天晚上,我作了一个怪梦,我梦见欣怡站在我的面前,背对着我,我冲上前去抓住她的肩膀。没想到,欣怡在转过身的瞬间变成了圆圆。站在我面前的圆圆,脸上泛着一抹红,对着我说:「可乐,我喜欢你!」
接着,我吓出一身冷汗,醒了过来。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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