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离大婚之日也就只剩下一天了,邹家来的人也很少,邹正言又执意不离开陆家庄。宜君无奈,索性便也一道住了下来。虽然明知道姐姐这番举动是为了监视自己,正言倒也不以为意。他若真要做些什麽姐姐不允的事情,即便她是在这里,又能将之如何呢?毕竟陆家娘子是个外人,一番权衡之下,多半也是将那个小姑娘乱加上什麽罪名给休掉而已。而这更是邹正言的目的。
至於原因,其实也很简单。他天生就不喜欢自己的这个二弟。从小时候起,正行的出生就好像是为了和他作对一样。没有他之前,正言是邹家最闪耀的一颗明星,众星捧月地围绕着他,称赞他优良的相貌,精明的头脑。可是这样的日子却并没有过多久,在正言八岁那年,正行出生了。
当他见到二弟粉嘟嘟的小脸与尚未睁开的眼睛的时候,他便感到了一阵危机感。那是一股子八岁小孩无法说明白的复杂情感,明明不明白这情感从何而来,却偏偏生在了他的心里。
所以,他不喜欢正行,非常不喜欢。即便小时候正行会哭得稀里哗啦地跟着他,像个小尾巴一样。即便正行曾经为了他与别人打架而被责罚,他依然不是那麽喜欢他。
因为正行总会在无意间抢走他的一切。正行太优秀了,连他都不得不承认,也太洒脱,洒脱到他嫉妒得心都在流血。两者交织在一起,便让正行成了一个天生的商人。
他不以商贾为耻,反以为傲。一改邹家谦卑的作风,不卑不亢。这对於邹家来说无疑是一种新鲜的尝试,更是一种惊喜。他天生的傲气给了当时一蹶不振的邹家新的希望。
渐渐地,邹家人开始学会了权衡,更是重新振兴了一半人为官,一半人为商的传统。
毫无疑问,邹正行成为了继承家产的不二人选。因为在三弟未出生前,邹家人是想要正言考取功名的,而让这个二弟从商。一切都安排好了,只要他们按部就班地走。正言好生愤慨,却反抗不得。他看着父亲严厉的眉眼,就说不出话来。
明明他也那样喜欢做生意,为何却又让他为正行让路?
正言,你适合从政。这条路,正行走不了。
正言现下还记得父亲的话语。
骗人!!
劈啪一声响,在黑暗的房间内显得尤其突兀。
重仪在房外听到声响立马便开门进来了。
「公子。」
一滩已是辨不出形状的瓷器碎片现在了月光下。重仪一愣,默默又要退出去。
「重仪,什麽时辰了。」
「公子,已是过子时了。」
「哦。」
过了这一晚上,眼看邹正行和那个小丫头的婚期便要到了。
「嗯,夜深了,我也乏了。你也下去休息吧。」
他忽然觉得心情甚好,站起身来拂掉了留在身上的白色瓷片残渣。便往床榻边行去。
明天,还要亲自去找那小姑娘一趟。不然怎麽去搅这趟浑水呢?
重仪低头答了一声是,默默将那些残渣收拾好之後便也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