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為君點將】君のため(穿越) — 第二章  面見王妃(2)

*此篇文章开始,凡是有『』标点符号,一律表示伊果努语

鹿皮靴踩过带有露水的草地,我经过好几个灰白色的帐棚,耳边不时传来马的嘶声与踏蹄声,另外还有牧人赶羊过去的铃铛声。旁边的帐棚外飘来阵阵烤东西的香味,妇女们叽哩瓜拉在那闲话家常,孩子们在母亲繁忙的背影後嬉戏玩耍。

这就是草原民族一天的开始,甚是惬意。

不过,每当我人经过帐棚时,住民都会停下手边的工作偷看我一眼,甚至还有小孩子趁我欣赏塞外风光时,直接冲过来擦撞我,撞到人还不打紧,连说声抱歉也没有就逃回去她母亲的背後躲起来。

这种充满敌意的感觉是形容不出来的诡异啊!

到底奴珂尔在部落中的地位是被定位在哪里?即使她是王室成员,但依这随时会被小屁孩偷袭的程度,不要跟我说她和小屁孩处得来,凭我跟我妹相处过的感觉来判断,这孩子对奴珂尔并不友善。

看来被我穿过来身躯的主人,似乎不太受欢迎啊……

我回过头再看一眼躲在妈妈背後的小孩,正好那小孩正偷偷地探出头偷看我。

好哇!看来刚那冲撞是有目的的。

我心里暗想,但我的嘴角却扬起,给那孩子一抹「姊姊好喜欢你喔」的天真笑容。

天晓得我多久没这样卖萌过,灵魂都已经是个二十几岁的女人了,还仗势着自己身躯还是个少女装可爱。

那孩子看到我这麽一笑後,吓得赶紧躲进去他家的帐棚。

眼看效果还不错,我视线转回,扬起的笑靥恢复水平的直线。

经过重重帐篷,嬷嬷将我领到一道由白石砌成的城墙门口,她跟侍卫咕噜咕噜交代几句後,便扶着我穿过门口进入王宫。

我从不知道原来草原民族也会建造城墙和王宫……

从以前历史课本里可知,北方的匈奴、突厥和蒙古人总是逐水草而居,住在蒙古包里,随着季节变化移动寻找牧草。

但是,我眼前这座有半个足球场大小,由块块需要两个男人才可搬得起的灰白石头堆砌而起的王宫建筑,却颠覆了一直以来我所认为的观念。

城墙後头戒备森严,约不到十公尺左右就有一名守卫站岗。而在这里头来往的路人,每位的穿着和外头的老百姓一比,就像是凤凰比麻雀般,五彩缤纷配件又多,光是男人挂在腰上的弯刀上,就镶有多颗彩色玉石。

城墙里外的天壤差别,真是让人不胜唏嘘。

在穿过由白石铺成的漫长石砖路後,嬷嬷并没有让我从正门进去,而是将我带往另一个,看起来像是仆人会走的小门。

光是由此便可证实,奴珂尔的地位非常卑微,几乎可以和仆人没什麽两样了。

走入小门後,首先看到的是堆放食物与杂物的储藏室,在这里出入的人非常,而且没有人会停下脚步看一眼单于的庶女。

这时,站在门边一位穿着深蓝袄衣的大妈手持马鞭,对储藏室内的仆人们呼来唤去,若是有人慢下脚步的话,她便会将手中的鞭子抽过去送给他。

被抽鞭子的仆人,脸上瞬时多出一道血淋淋的鞭痕。

没想到在这段历史中,还保有奴隶制度──

「奴珂尔,我们快走吧!再逗留下去的话……」

我别过脸,将脸上的不快藏在心里,拉着嬷嬷的袖口,离开储藏室。

穿过储藏室後,迎面而来便是阵阵的烤肉香气,其中还混着香料、奶味。火房里头似乎比外面还要忙,我被嬷嬷带离这里时还看到羊被串在铁棍上烤着。

经过一室又一室工作房,越过重重守卫关卡,方才能进去挑高的宫内正殿。

宏伟的议事厅上,一座巨石打造而成的王座伫立於厅中,地上铺满了青石地砖,灰白色的墙上镶嵌无数颗缤纷琉璃,一层层的雪白色帷幕从顶上低垂而下,如此的大费周章,营造出慑人的王室气势。

宫内比外头还戒备森严,越到石宫无数穿堂,路上的行人逐渐减少,鹿皮靴踩过由青石铺成的地板,衣料摩擦的声响,回荡在这空荡荡的空间之中。

当踩在地上的青石被地毡铺成的回廊取代时,我大概能猜到,现下应该离王妃的殿室已不远。

嬷嬷此时慢下脚步改走在我的右後方,垂下头、双手并拢放在前方。

如此必恭必敬的模样,让我的紧张感更加提升。

回廊的尽头是座宽大的石梯,经过一排站得直挺的侍卫,我领着嬷嬷石阶而上。而当我踏上最高一阶後,一名侍卫突然从前冲来,举起手中的弯刀、直逼向我胸前。虽然是还未出鞘的刀,但是这时的情况,有如惊弓之鸟般让我心脏揪了一下。

不过,在看清楚我衣襟上的图案後,他才缓缓地放下手中的刀,先是往後退三步,而後再张嘴扯搡地唱名。

『奴珂尔殿下到────』

虽然他是用伊果努话传令,但是我从「奴珂尔」这三字推断,他大概是向里头的人通报奴珂尔已在外头等候。

重复的句子迅速地往殿内传去,过没多久後,侍卫便恭敬地弯腰示意让我进去。

好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反正我又不是嬷嬷口中那怯怯的奴珂尔,若有人想害我,哼哼──悱岳我可不是这麽好让人欺负的。

我深吸口气後,抬头挺胸迈步走入王妃殿内。

王妃的寝殿和正殿的宏伟壮阔不同的点在於,虽然空间小但较为鲜艳奢华。先不论那炫富的金闪闪摆设,光是那一廉又一廉垂挂的粉色纱幔就够碍人视线。

还有,动物保护协会一定会非常痛恨这位王妃,因为光是我刚踩过的地方,无一处不是貂皮、狼皮,甚至是虎皮,等等,这在北方没错吧?怎麽连这里都有虎皮?这未免也太奇怪了!

啧啧,这寝殿所点的刺鼻的薰香味道也够让我的鼻子痒死,我现在好想打个喷嚏,但是这种气氛如果打喷嚏的话,肯定会折损我方才所建立好的形象。

当我越过重重帷幔後,这才走入会客的正厅。

里头的光线出奇的昏暗,再加上袅袅的薰香与飘来荡去的薄幕,更增添些许神秘感。

位於正中央的暖榻是由白色皮草铺成,整张大到足以铺张至台阶第一层,后座的左手边放了两张矮几,底下用软毡铺上。

矮几上坐着一男一女,我偷偷观察一眼,初步判断这两位或许是王妃的儿女或亲信。

转开视线後,我将目光垂下。

迈步走到后座前,我依照嬷嬷临行前所教的礼仪动作,右手举起、置於左胸上,膝盖微蹲,腰部略往前倾,向王妃请安。

「奴珂尔向王妃请安。」

声音虽然小,但是落入整室众人耳里却是清楚。

我并非用伊果努话向王妃请安,而是用我所熟悉的南秦官话,这虽然不妥,但是却是能观察看看王妃对这庶女的态度为何。

端坐在暖榻上的人一句话话也没说,故意让我维持同样的蹲姿在原地,几分钟後,她才冷哼一声,手一挥,示意我免礼。

虽依旧是低着头,但我微抬视线,瞄了一眼榻上伊果努的王妃。

根据我的以前所读的历史来判断,通常北方草原民族或少数民族,都是母系社会较大众,如果我的猜测没错的话,王妃在伊果努的位置,应该是和单于并驾齐驱,甚至更高。

『许久未见,没想到奴珂尔出去骑个马,竟把脑袋给摔坏,忘了我族高贵的语调,胆敢在本妃面前用南蛮话来应付?』

王妃表情稳重,谈笑间所说的话里满满的酸味。

她的头上戴着的冠帽上缝有五彩琉璃珠,帽上的动物羽毛垂落在她的两鬓上,虽是上了年纪的妇女,但是仍掩饰不了她高傲的姿态与美丽的外表。王妃身上配戴的珠串与羽毛让人瞠目结舌,稍微移动一下,珠串相互摩擦的声音,响遍整室。缎袍的衣缘滚有雪白皮草,衣上除了绣上属於王室象徵半鹰半龙之外,另外在鹰之上,还绣了一只栩栩如生的五彩展翅凤凰。

王妃的话,我一句话都听不懂。

除了只能傻傻地站在原地之外,我也只能让自己的嘴角带着自信的浅笑来面对她。

见我只站不回话,坐在较靠近王妃矮几位置的女人,此时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双眼却紧盯着我说道:

「奴珂尔,母妃在问你话呢!」

她的南秦话讲得略带生涩,不过我还能从中听的出意思。

我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看她衣上戴白皮草滚边,且长相有七分像王妃,由此可猜想她大概就是克莱依公主。

只是,坐在她身旁穿着一身缝金线黑皮裘、英气十足的年轻男人是谁,他怎麽从我一踏进正厅,便一直用热切的眼神直盯着我瞧?

我将疑问放在心上後,将视线收回、清一清嗓子。

虽然听不懂王妃所说的话,但我最後还是硬着头皮开口:

「由於前些日子伤及脑部,儿、儿臣一时记不得以前的事,还有……」

我话先停顿一下,抬眼观察王妃脸上的神色。

只见她嘴角扬起,凤眼一眯,轻笑几声後,起唇又是一句我听不懂的伊果努语:『真不愧是南蛮败国卑贱女人所生的孩子,脆弱不堪、资质驽钝,何以继承吾族王室血统?何以孕育吾族伟大的下一代孩子?你,竟敢随便找个理由便拿来回答本妃──』

她深吸口气,犀利的眼神直接刺进我的眼底。

『跪下。』

我听到这两声沉重的音,一时还无法反应过来,只能继续绽开笑容,试图用善意的笑容来回应她。

不过对方见我没有动静,反而还以她一副笑靥後,气的抬手重拍在暖榻上。

『本妃的话你不懂吗?跪下!』

「奴珂尔,我母妃的意思,是要你跪下。」

坐在一旁的公主这时即刻救援,不知她是故意的,还是特别提醒我她娘亲画中的意思。

我转头看向克莱依,对方回以我一抹美艳动人的微笑。

心一沉,我叹了口气,了解我刚才的一言一行似乎惹怒了王妃,而克莱依公主也不是个善良的角色,她替我翻译的这动作似乎更为火上加油。

我撩开缎袍,二话不提便准备直接跪在地上。

「等等!」

这时,坐在公主旁边的男人阻止我接下来的动作,他离席後站在我的左手後侧,单膝跪下,右手放在左胸上用伊果努的话解释:

『母妃,奴珂尔她真的发生意外,是我害她从马上摔下来,所以,请您别惩罚她。』

王妃双眸一眯。

『别当本妃是笨蛋,当时发生什麽事,难道本妃会不知晓吗?不过,真相为何,本妃想──你应该是最为清楚吧?』

『不,我以维兀族王子之名发誓,我从未违背我与克莱依的婚约。』

听到他这麽一说後,坐在原位的克莱依带笑的嘴角抖了一下。

『但愿你发的誓言不会让伊果努之神降罪於你。』

『克莱依──』

头好痛……那些跑进耳朵里的句子我一句也听不懂,我只能僵在原地任人宰割。

『够了!』

榻上的王妃瞪大双眸,扬声怒吼道。

整室回荡余音,我当下吓到忘了自己身在何处,差点脱口喊出声。

王妃见我嘴巴微张,直接送我一记白眼。

『本妃看她四肢健全,手脚尚能活动……』她抬高下巴,眼角余光依旧瞪着我﹐『既然已病癒了──那麽,从明日起,奴珂尔便到火房帮忙,不准给本妃任何理由偷懒!』

『母妃──』

『住嘴,本妃念在你是维兀族的王子,且又是克莱依的未婚夫,才尚且不下惩罚予你,没想到你竟敢为这卑贱女人所生的杂种说话,难道你想让维兀族重现当年几近灭族的情景吗?』

维兀族的王子牙一咬、头低下来,以气音回话:

『儿臣不敢…‥』

王妃冷哼一声,又将视线落在我身上。

『都退下吧!本妃只要看到你这小贱人,头便又痛了起来,来人啊!扶本妃进去休息。』

『是。』

在一旁伺候的下人们听到王妃的命令後,马上小碎步奔去接下王妃的手,几位下人赶忙过来扶住王妃的手、拉王妃拖在地上的斗篷,这副大阵仗得花了好些时间才能从我的眼前消失。

克莱依公主见王妃离榻,於是也跟着队伍离开正厅。

离开前,还给了我一抹美美的笑容。

我真不知道她到底是图什麽心态来对我?如果依血统来说,她应该就是我的姊姊,但在母亲的位份上,我似乎还差她一大截。

叹了口气,我看向跪在身旁的男人。

「你听得懂南秦的话?」

「当然。我曾到受南秦的皇帝之邀,随商队到南秦过一阵子。」

原来如此,所以他的话才会这麽标准。

「唔,感谢你替我讲话,虽然我完全听不懂王妃所说的任何一字──」

维兀族的王子眉头一皱、沉下脸色,在我还不清楚他接下来的举动前,他突然直接抓住我的手。

「奴珂尔,你真的忘了从前的事吗?」

咦?他这是在干什麽……?

「当、当然罗!不然我怎麽会忘了讲伊果努的话──喂!请你放开我的手。」

当他听到我後面那句话时,表情瞬间爬满受伤的情绪,像极了不受主人喜爱的狗狗。

但他还是将我的手放开。

「奴珂尔──算了,时间能替我改变一切。如、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来找我,我会帮你──」

「噢噢!那真是太好了,我可以麻烦你教我伊果努话吗?」

「当然可──欸?」

王子原本哀伤的表情顿时转为惊讶。

「那好,我们约个什麽时间,你来家教……不、不对,是传授我伊果努话。」

高我两颗头的王子听了我的话,起先是皱眉了一下,再来便低头思考。

「既然奴珂尔白天要去火房帮忙,那麽夕阳时我便去你的帐篷寻你。」

「好哇,那就这样一言为定了喔!」

等等,他刚说什麽?我什麽时候变成得必须去火房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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