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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是以什麽方式流逝的呢,夕央首先想起的不是国小自然课上的工具,沙漏。是比那更为具体的东西。
隐隐约约地浮现那麽个景象,半跪在沙滩上,指缝间哗啦啦消失的白沙落在小水坑里,身旁坐了个谁脑海里没有印象。大概是很小时候的事了吧。
感觉很唯美。
但事实是,当满天像雪一样四处纷飞的骨灰飘了少许到自己脸上时──当然随後马上被告知风向转了身,沾上自己眼皮的,爷爷的骨灰,她没有马上擦去,心底有什麽东西正在重重的击打。
仪式结束,当然那时候她还很小,手中的东西洒完了便要求碰碰蓝得令人心悸的海水,蔚蓝得如此诗意。
现在想起来,心底有太多疑问,年仅八岁的自己被爷爷选择作送他最後一程的人,其中的原因还不是现在这年纪的自己可以过问的。
想开口,但看见奶奶和小姨的瞬间变化的脸色後,欲言又止的话便随着入口的饭菜一起吞了肚。
抬手遮去视野里太过晴朗的天空,少见的好天气竟然把自己带回到那样的时空去了。
这样不太好,停在红灯前,夕央告诫自己。
这个红绿灯过去就是学校了,啊──
「叮──」震动加响铃。
夕央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简讯的内容至今自己都当成一场笑话误会来看待,但梨水畔最後的留言又让自己无法忽视。
不想了不想了。
五、四、三,在心底倒数着小红灯的消失,才刚要踏出脚,声音便出现了。
「光靠逃避是躲不了现实的,你当鸵鸟当习惯了,就要一辈子见不得人。」
听上去像是劝戒人的话语,但从男孩口中讲出来就多了几分恶趣味。
男孩身後的阳光太刺眼,恍惚之间夕央瞬间以为他会是自己的救赎。
当然,如果这人不是裴祈玉的话。
「又要逃?我有事要跟你说。」见夕央又是苍白了脸,抬腿就要离开,裴祈玉抢先一步捉住她的手说道。
夕央一怔旋即反应过来,这人怎麽老爱对自己动手动脚?
事情?他们能有什麽事情可以说?
她直觉这又是个裴祈玉要戏弄自己的把戏,自己怎能乖乖地跳入这圈套任人把玩?
「我不要听,你不是个好人。」冷冷地回答,想抽开手裴祈玉却不放,只是一个劲地微笑着看着自己,就像在看她何时会看清自己的斤两一样。
夕央皱起了眉,不喜欢被人用看猎物一样的眼神给盯着。因为紧张,小腹又再抽痛了,一阵一阵地,感觉有什麽东西又再失去。
夕央本身就是个纤细的女孩,远远地看去感觉就像临风而至的仙女,飘飘欲飞,有种虚无难以捉摸的感觉。从漂亮的脚踝顺延而上的是匀称白皙的小腿,有些人的小腿肚虽美却有着难以消却的萝卜肌,夕央却不然,整条腿像是精雕细琢过的那样好看。手臂也是,一点蝴蝶袖也没有,感觉轻轻一圈就能够揽在怀里。
而此时这样漂亮玲珑的女孩竟被裴祈玉搂再怀底。
吴彦弥拳头上的青筋一条一条的分明得很,下唇咬得死紧,像是再压抑心中那份暴虐。他原本是在车上看见梁夕央的,想着自己怎麽那麽幸运,能跟心中的女神同个时间到校。
才想下车叫她,想想,俊男美女同个时间双双入校,多麽风光。吴彦弥脑海里全是大家想着梁夕央成为自己女友的画面,心中正得意着,就看见随之跟上的裴祈玉一把拉住梁夕央,两人讲没几句话就搂在一块。
这怎麽可以?
「你们在做什麽!」大声质问地,吴彦弥指着梁夕央和裴祈玉,却没想过他哪来的资格过问梁夕央的事情。
他甚至连梁夕央的朋友也算不上边。
「我、我,你快点放开我!」夕央背对着吴彦弥,被裴祈玉搂得死紧而回不了头,只能一个劲地喊着。
她又急又怒,觉得自己老是被这人拿来消遣,若对自己有意思,怎麽会是这样的追求,若没意思,为何又要处处招惹自己?
也许是月事来了,夕央心中腾上的怒火竟一发不可收拾,在心底燎成一片火海。一个用力,竟就这麽挣开。
裴祈玉没想到被自己锢在臂里的梁夕央还能挣开,一个没拿捏好,梁夕央後退跌倒在地,狼狈万分。
丢脸……屈辱……
夕央坐在地上,脸上热热地烧着,觉得大街上的人好像都看着自己,评论自己演出的这场闹剧。心底一委屈,眼眶就红了。
跑过马路的吴彦弥不知道发生了什麽事,心中只想着这女人刚才被裴祈玉搂在怀,怎麽一下子的时间就成了这副狼狈样?
感觉到有阴影从後挡了下来,夕央心上一敲。有人来了!有人要来看自己笑话了!
横臂抹去刚落下的泪滴,迅速抓起书包的带子,夕央起身狠狠地瞪了裴祈玉一眼,转身跑向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