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毅离开後，蓝子晴等了一会才去敲书房的门。
看到她走进来，高台文放松脸上的线条。
「他走了？」
她点头。「他几乎都没吃呢，我让刘管家把剩下的菜带回去，他一个人在外头，也不知道都吃了些什麽，刘管家哪会照顾一个青少年呢？」
他脸上有着感激的表情。「委屈你了，他那样对你，你还帮他想那麽多。那道红烧牛腩是你做的对吧？那个孩子实在太不知好歹了。」
她绕过他的书桌，拉起他的手。「台文，我不在乎小毅说的那些话，他还年轻，总有一天会谅解的。」
他轻抚着她柔细的手，若有所思地说：「他不谅解，我倒是能够理解，毕竟婉玲过世时，我也没想到会那麽快就遇上一个让我心动的女人。」
她美丽温婉的脸上带着柔情。「有一天小毅会有相同的感觉，到那时候，他就会了解，年龄、过去，都不是问题，幸福是没有条件的。」
「我只希望，在那之前，他不要做了什麽错事才好。我听说他…」停顿後他接着说：「最近和一个年纪大很多的女人走的很近。」
「是吗？你问清楚了吗？」
「他就是那个态度，反问我既然我和你可以在一起，为什麽他却不可以？还说和那个女人是真心相爱的。」
「你清楚那个女人的身分吗？」
他摇头。「我得找人查查。他不让刘管家跟着他，所以我得另外想办法。」
看着丈夫困扰的表情，她伸出手抚平他脸上忧烦的纹路，岁月在高台文脸上并没有留下太多的痕迹，他依旧是那个让她第一眼见到就无法呼吸的那个男人，他总说高毅的好看是继承妈妈的外表，但她却觉得高毅不管个性或外表都像他，高毅个性上的执拗在高台文身上是坚决，高毅外型的俊美在高台文身上则是风度翩翩。
「好了，不要说那孩子了。下个星期商会会长和欧盟科技组主席的聚餐，你想好餐厅了吗？」
「我和唐秘书讨论过，听说那个比利时的主席很挑剔，中餐是吃不惯的，一般的西餐都已经改良成我们习惯的口味，可能也不合他胃口。」
「这次聚餐很重要，只要他在考察报告里作出正面的结论，很多欧洲科技零件的进口限制就会解除，对未来市场影响很大。」
她已经不只一次听他这麽说，能让高台文这麽慎重紧张接待的人物，她自然轻忽不得。「我有个想法，还没和唐秘书讨论，我想直接问问你。」
「说吧。」
「记得我跟你提起过的芸起厨房吗？」
他点头，子晴对烹饪有兴趣，经过纪安琪介绍，她已经陆陆续续在那里上了好几期的课，平常家里只有两个人吃饭，中餐部分由刘师傅准备，偶尔吃西餐，就由子晴亲自下厨，好几次嚐到让他赞不绝口的菜色，她都说是从芸起厨房那儿学来的。
「丽致饭店当年规划走法国高级旅馆路线时，重金聘请法国的三星主厨包库斯来传授手艺，前後半年间，共有三位厨师直接接受他的调教，其中只有一位，在他离开前曾经对媒体公开称赞过，说她像是法国的布拉妈妈，也就是将法国西南部的家常菜推广为精致餐点，因此启蒙了近代的法国美食文化的一位女厨师。」
「喔？」他很讶异子晴不只对烹饪有兴趣，甚至还知道这些典故。
「他称赞的那个厨师就是张芸起，她本来不是丽致指派跟包库斯学习的厨师之一，据说她只是厨房二厨，但包库斯却发掘了她的才能，甚至把她带回法国亲自传授了一年的手艺，回国以後，她却受到丽致内部厨师们的排挤，离开丽致，换了几个高级餐厅後，开了芸起厨房教人作简易的法式料理，也出书上电视作示范。」
「原来如此，看来这个张芸起对煮饭给人吃的兴趣还不如教人作菜大。」
「芸起老师上课时提过，她认为推广法国料理的精神，比煮一顿要价不菲，只有少数人吃得起的餐点，更让她觉得有价值。」
「很有个性的一个厨师呀。」
「是啊，她教授的餐点你也嚐过，都是将法国菜色精髓保留，但手续简化或者是配合国内找得到的食材改造的，我想建议让她来主厨，负责欧盟科技主席的这顿餐会，地点，就在我们家吧。」
「这…不会太冒险吗？」
子晴嘴角有着自信的笑容。「我可以安排让你嚐嚐她的手艺，我相信到时候你就不会认为这是冒险的决定了。」
「听起来她是个很有个性的厨师，你认为她愿意掌厨吗？」
「我问过她一次，她并没有拒绝，具体的细节，我还得跟你和唐秘书商量过，然後才能进一步和她谈。我想她不会拒绝我的。」
高台文沉唔，看到子晴发着光的脸，他决定，「那麽好吧，反正不管订哪间餐厅都是冒险，就让她试试看吧，不管她要求多少费用都答应她，务必让她将餐会办到好。」
「太好了，我明天就去找芸起老师谈这件事。」
***
「既然张芸起拒绝，那麽我们可以考虑请阿泉师来代言。」
市场行销部门的会议里弥漫着低气压，张芸起亲自到橙色设计，当着总监的面拒绝合约的消息已经传遍整个公司，虽然没有人明白真正原因为何，但只要看一眼坐在会议长桌尽头的李天健暗沉紧绷的表情，没有人敢质问他，只好接受这个结果，纷纷提出替代方案。
「阿泉师的粉丝是一般的婆婆妈妈，她们不是变形虫设定的顾客群。」市场部经理反驳。
「美心西餐的丹尼尔主厨呢？」
「他虽然主持三星的法国餐厅，但只能代表奢华，却点不出变形虫实用精简的特质。」经理再度反驳，眼看着总监的脸越来越沉，他也越来越慌张。「有没有人想到能让张芸起回心转意的点子？」
「平面代言费可以提高一倍，只要她愿意代言，我们的广告费可以删减一些来补贴这部份。」
经理点点头。
「假如是嫌费用太低，她应该会讨价还价，而不是一口回绝。」有人提出。
「听说张芸起和纪安琪关系不错，或许可以从那边下手。」
纪安琪曾经不只一次公开赞赏橙色设计，尤其推崇出自橙色总监之手的作品。在场的所有人目光纷纷投向板着脸的李天健。
意识到注目，他拍了下会议桌。「全国上下就找不到比张芸起适合的人选？」
所有人不约而同的摇头。
市场经理吞吞吐吐的说：「总监你刚从国外回来没几年，可能不了解国内这方面的情况，在张芸起以前，国内有名的厨师都是阿泉师这类的总舖师，张芸起可以说是，第一个将厨艺和品味结合的人，到芸起厨房上课成为时尚，就算上不了她的课，家里摆本张芸起的食谱也变成某种乐活的象徵。张芸起不只是个厨师，还是个标签，是高品味和生活品质的标签。」
李天健修长的手指不耐的扒梳过头发，最後沉着声音说：「先讨论下一个案子吧，张芸起那边，我会负责。」
市场部经理松口气，迫不及待地结束这个讨论，开始下一个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