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诗莹,余昌浩高中时喜欢的女生。
但是他身边实在围绕太多女生,所以当下很难察觉,还是别人来告诉我我才知道。
余昌浩总是对每个女生都很温柔,无论那个女生是不是单身、是不是漂亮、是不是有气质或者很抱歉,余昌浩都有其他男生没有的体贴,因此很多女性同胞都很喜欢跟余昌浩相处的感觉。
不过独独他对苏诗莹不一样。虽然他对苏诗莹也一样温柔、体贴,甚至满足她所有的愿望,可是唯独只有苏诗莹拥有的、其他女生却没有的,就是眼神。
余昌浩看苏诗莹的眼神,不知怎麽的、总是感觉很温柔。
他有着一双会说话的眼睛,而那双眼睛则不断的对苏诗莹传递着我喜欢你这句话。
虽然不晓得有没有人这麽觉得,不过至少我一直这麽以为。
这个平时看起来没什麽心机的男生,殊不知才是心机最重的。总是在下课时候围绕在苏诗莹身边,而他旁边也总是聚集着三五哥俩好,一起闹苏诗莹、或者开她玩笑,每节下课、每节下课的这般玩闹……
忘记余昌浩是从什麽时候开始追苏诗莹的,只记得这样的日子已经持续了好几个月,好像打从我一开始认识他就有这些行为了,而这些我一开始并没有发现,全部都还是别人告诉我的。
而那个别人,是我最要好的朋友,杨瑜君。
在那个当下,我不是太在意余昌浩喜欢谁,也不是太在意余昌浩跟哪些人特别好,只是偶尔略有所闻,常听到旁边的人是怎麽的去形容余昌浩这个人。
不过这些,都已经是过去式了。就算再怎麽辉煌的历史,也都已经是过往的故事。
我从电影院走出来,看到站在余昌浩旁边的人就是苏诗莹,当下我也不晓得究竟该怎麽反应才好。而且我不晓得气氛在尴尬什麽,我自己又在尴尬什麽?
只是他们两个看到我,表情也有搅局的意思。
所以我也不多停留,捡完爆米花,又重新走回电影院里面。
我想从後门走是比较理智的,虽然我不知道到底要理智些什麽。
走进洗手间,我把刚刚因为捡地上的爆米花而弄得黏黏的手洗乾净。
镜子映出我稍嫌僵掉的容貌,本来我应该笑的很开心才对,怎麽会突然出现与之前完全不搭嘎的表情。绝对是道行还不够,把自己隐藏起来的道行还不够吧。
我晃着走出洗手间,顺手把手上的爆米花往旁边的垃圾桶丢掉。
如果要余昌浩载我回家的话,现在装没事走出去,一样可以搭到车吧……?
可是有这个必要吗,我疑惑。
「你以後骑摩托的样子应该很潇洒。」
「为什麽?」
「因为感觉你会穿着一件花衬衫哪,然後都不扣,里面还搭着一件黑色背心,这样风吹过来,就能让风随意的打在自己身上。」我满足的笑笑。
「那根本就是台客吧。」他的脸很无奈。
「你的风格是就是台客阿。」我肯定。
「那只是你以为吧。」
「嘿嘿,算是吧,不过我以为的是你骑山路,但因为飙太快,从此以後天人永隔耶。」
「白痴。」
「是请你以後小心骑车的意思。」
有一些回忆,总是被埋藏很久很久。然後在某些触景伤情的时候会突然想起。
我跟余昌浩从以前就是这样,从一开始的不熟,到後来莫名其妙的认识,也许这就是我们两个人的缘份也不一定。但我相信,这样的缘分也仅此朋友关系而已。
我从电影院的後门离开,走到了最近的公车站,搭上回家的公车。公车的玻璃窗映照进来的阳光很刺眼,我挑选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来,不知道是不是高中时代的睡意泛滥,坐下後没几分钟,眼皮便开始觉得沉重,路程已经走了好远好远吧,没什麽知觉的,我在公车上睡起来。
「欸,余昌浩,你有没有很难过、很难过到很想哭的时候?」
「嗯,多少都有吧。」
「那你通常会哭出来吗?」
「不会,哭不出来。」
「可是一直闷在心里不是更难过……?」
「习惯就好,不然也可以看看天空。」
「看天空?」
「嗯,看天空,当你看到蓝色的天空那麽一大片,就不会想要再哭了。」
「呵呵,真的有效吗?」我也顺着他的视线看向天空。
「当然,因为所有的事情在广大的天空底下都显得那麽微不足道。」
「就像你一样吗?所有的烦恼在你身上也都变得微不足道。」
「是阿,多享受蓝天的辽阔就可以变得跟我一样罗。」余昌浩笑笑。
「那我会记得你说的,心情不好时就多看看天空。」
「嗯,等到你下次心情再不好,我就带你去我凝望天空的那个地方。」
「好阿,那我现在心情不好了。」
「你赖皮。」
「被发现了。」我吐舌头。
但本来躺在公园长椅的他却突然站起来,轻轻摸着我的头:「好吧,那我跟你约定。有一天我一定带你去我常看天空的那个地方。」
然後我看见余昌浩有一个很温暖的笑,这是从认识他以来,少有看到的表情。
意识回到这里,我才发现自己做了一场梦。
睁开眼睛,公车上早已经走到没剩半个人,我晃头晃脑的往窗户边看去,确认这是公车总站,才急急忙忙的走下车。
「小姐,很累齁。」司机伯伯操着一口台湾国语对我说。
「是阿,不知不觉睡过头了。」我腼腆笑着。
「工作要做,身体也要顾呐。」
「谢谢伯伯关心。」我微笑以答,「伯伯可以告诉我要怎麽离开总站吗?」
「从这台公车往前直走,再转一个弯就可以出去了。」
「嗯,谢谢你喔。」向司机伯伯道过谢,顺着他指引的路线离开了公车总站。
在回家路上,我时常会想起以前一些过去发生的事。
每当走着、走着,只有我一个人、天空还有点暗的时候,我就会想起关於以前的一些回忆。
到底是我放不下呢?还是我从来都只是为了那些没实现的遗憾在感叹。
也许有很多的是非对错不是可以用那麽简单的两个选项就可以解释的吧。
就像这个世界上没有所谓绝对的好人、与坏人。
嘿,余昌浩,你可知道每当我想告诉你我喜欢你,却老是发现你的眼里只有苏诗莹吗?虽然表面上我跟你嘻嘻哈哈,但我其实是希望你有时候也能对我有一句关心的问候,或者睡前的ㄧ句晚安。
只是对於绝大多数单恋的人,就连这麽一句简单的问候都是奢求吧。
晚冬,晚上吹来的风还是让人感觉有些寒冷。
我裹紧身上大衣,一路散步回家。
正当我走近家门,拿起钥匙准备开门时,包包里的手机却突然响起两声哔哔短讯,我低下头翻找包包里的手机,发光的萤幕上显示出余昌浩传来的简讯。
晚上,我们去看夜景吧。
接着余昌浩从我家对面的转角探出头来,还带着他的蓝色机车。
「苏诗莹呢?」
「回家去了。」
「你不趁机去她们家『做客』吗?」
「欸欸,别这样嘛,我刚刚因为聊天忘了时间,所以现在来赔罪罗。」
「呿,藉口,你在聊天的时候我明明就有打电话给你。」
「我手机没电了嘛。」
「哼,开玩笑,那你刚刚怎麽传简讯的?」我斜着眼瞪他。
「心电感应阿。」
「你屁。」
「好嘛,那你要不要去看夜景呢?」
「好吧,你都来了我不去好像很不给你面子。」
「哈哈,那就谢谢你赏我面子罗。」接着余昌浩又露出往常的笑脸,「我去把摩托车骑过来。」
「快、一、点。」我假装不耐烦。
「是是是。」他应答後转身离去,突然看着他走远的背影,我觉得好熟悉也好陌生。
以前认识他的时候,他还不会骑摩托车吧。可是在离开台北几个月,好像什麽回忆都要更新了。并不是不喜欢这样的改变,只是很多时候不能接受的其实是习惯。
「欸,余昌浩,高中的时候,你还记得你说要带我去你常看天空的那个地方吗?」
坐上摩托车,我隔着安全帽问他。
「记得阿。」他专心的看着前方道路,「怎麽了吗?」
「没什麽,只是我今天梦到。」
「哈哈哈,你也太会睡了吧,根本都还没晚上,你就可以睡到去梦到。」余昌浩大笑。
「什麽阿,我不是太会睡好吗?我是患了上公车就不能不闭眼睛的绝症。」
「嗯,真恐怖,有办法治好吗?」
「大概没办法吧,那是一种潜伏性病症,不过只要照着自己当下的感觉去做,就不会致命。」
「嗯,那我大概也有这种症状喔。」
「哈哈哈,我瞎扯的你还有症状哩。」换我大笑。
「我很认真耶,你笑屁。」
「好阿,那你说说看你有什麽症状?」
「哦~我的病症是搁浅在过去的绝症。」
「怎麽样的过去?」
「我喜欢苏诗莹的那段过去。」
笑容僵掉,不过还撑着,只是听见自己的心,碎了一地的声音。
◎你的心里有她,但是在我心里,有的是你和我的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