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午夜十二點的戀愛 — 楔子

又到了开学之际,第一次离乡背井到外地来的丁洛泛,从台南北上到桃园就读中原大学。

明明是外县市的学生,也早就跟学校说好要先替她安排宿舍,校方也说没问题,但到开学前两个礼拜才告诉她,太多外县市的学生,很遗憾没办法安排她住学生宿舍。

当时知道了以後,她还曾和家人闹脾气,说乾脆不要读了,又不希罕!

但就在家人用金钱攻势利诱的时候,还是勉强妥协。

母亲大人跟她说,四年的学费前两年我跟你爸会负责帮你缴,大一可以不用工作,每个月会固定会生活费和零用钱给兼水电费给她,也会帮她一次缴清房租,这才让她妥协去就读她高分考上的财金系。

她有国立的实力,但家中经济虽不算富裕,但算是小康,父母也愿意让她每学期的奖学金给自己用。

她不快乐,丁洛泛常想,为了要继承家族企业,而读她其实没甚麽兴趣的财金系,她是痛苦的。

她好想、好想读语文体系,中文外文都好,就是不想要读商科!

她一直不喜欢数字,可以说讨厌的要死,但为了父母的期望,她还是必须努力做到最好。

火车到达中坜站的时候,一走出火车站,炽热的天气快把她烤乾,而且一个弱女子背着一个大背包,拖着一个行李,甚至还背了肩包。

「来哦!坐车哦!」

「小姐!要不要坐车?」

「市区一百,小姐要不要坐车!」

好多计程车司机一直问她要不要坐车,一直之间她有点迷惘。

对未来迷惘,对这块不熟悉的土地迷惘,还有一大堆司机,她要上哪台计程车?

丁洛泛虽然能适应这种炽热,但还是不能久待在空气这麽糟的地方,她决定走向没有问她是否要坐车的司机,那个司机坐在角落,出奇的安静。

「我要坐车。」

司机没说话,点点头,然後就马上接过她手上的所有行李,除了她的肩包外。

丁洛凡露出难得的笑容随司机到停车的地方,觉得司机还蛮体贴的。

一上车後,只看司机不急着按跳表,反而是拿了一张纸在写字,她皱了柳眉,有点困惑。

司机该不会是要把他的手机号码给她,然後跟她说只要他想坐车就可以打给她?

司机很快就把纸条递给她,一看到纸条歪斜的字蹟後,她心虚到不行。

「你要到哪里?」纸条上是这样写的。

原来这个司机之所以那麽安静,是因为他不能说话……

难怪他都躲在角落,他不会能说话,也不能招揽客人……

这样生活过的下去吗?

好多想法在丁洛泛的脑海中徘徊,却很体贴的马上说出要前往的地方,不想让司机留意到她的同情。

丁洛泛不清楚司机听不听的到,她也不会比手语,那就依样画葫芦,用写的吧!

「中原大学。」丁洛泛很快的写完递给他。

司机虽然长的矮矮小小的,但笑容和蔼真诚,点点头,然後用指着自己的耳朵,然後猛点头,在指着那张纸,然後摇摇头。

肢体语言是比言语还要更直接的,司机的肢体语言丰富有趣,丁洛泛很快就会意,笑笑的开口说:「我要到中原大学附近找房子,因为行李很重,又没有认识的人在这里,可以麻烦司机大哥您当我的专属司机好吗?」

司机憨厚的笑了,点点头,按了一下跳表,前往中原大学附近。

而到了中原大学以後,司机把们暂时停在临时校门的附近,用纸条的方式问她要走哪边。

「司机带路吧!如果我拍拍你的肩,就麻烦你停下来,谢谢!」

司机点头後踩了油门,方向盘往右转,他心里其实很开心,一来是开心坐车小姐的慷慨,二来是他对中原很熟,知道有很多地方有便宜又实惠的租屋处。

绕了一下,司机在经过有租屋处的地方都会慢下来,让她慢慢看。

司机绕了三、四条街,丁洛泛都没有回应,他把车速再放慢,回头不解的看着她。「司机,你挑的地方都很好!我想租的大概是四到五千的房子,最好甚麽都包,不包电可以,要新一点,可是这里虽然离我的学校很近,但难免便宜又……老旧。」

司机把踩了油门後,开往离中原大学稍远,但那一区很多全新的房子。

看来这司机是个内行人呢!丁洛泛心想,轻轻扯唇,很快就拍了司机的肩膀。

司机把车停下,按停了跳表,通常如果客人还要再继续搭乘,司机是不会把跳表按掉的。

「我先付钱,麻烦你等我!」丁洛泛说完後,从随身包包中拿出七百块,其实车资没那麽贵的。

司机看了看跳表,然後摇摇头,要把钱退还回去。

「司机,这钱是你要等我时候的损失还有行李保管的钱,你不用介意!」说完後丁洛泛就下车,没有留意到司机眼中的感谢。

看到外面带看屋人的电话,用手机播给他,他说要她等五分钟,丁洛泛走到附近的商店,买了两瓶饮料,递给司机。

「我请你的!不要拒绝我喔!」丁洛泛甜笑。

司机接过饮料,心里由衷的感谢,他知道这个女孩一定很好,体贴、懂事。

带房子的人慌慌张张骑车到,便问她是否是要看租屋。

「这边的环境还不错,包水、包网路,还蛮符合我要的条件!我希望我要看的租屋一定要独立,隔音要很好,我很重睡眠品质。」丁洛泛收起纯真的形象,精明的说。

「好!可以可以,我是房东!我可以带你去看几间,很适合女学生,你有预算吗?」房东用磁卡打开门,然後挑选了其中一栋,再用磁卡开门。

「五千。」这是老妈说的上限。

「好!我们这边要加管理费两百五,因为有专人帮忙丢垃圾,还有处理信件,绝对不会遗漏。」房东拍拍胸表示。

丁洛泛只是点点头,觉得房东的眼睛实在有够势利,看了就不舒服。

连续看了几家,都不满意,房东脸明显变了。

「就目前这几间,如果有考虑的话要赶快说!因为要开学了。」语气充满热忱,脸臭得跟馊水一样。

「嗯,要租会再打给你。」丁洛泛转身後厌恶的皱眉,心想她才不要打呢。

一上计程车,丁洛泛就忍不住抱怨。

「司机,你听我抱怨一下喔!刚那个房东啊!整个就很势利!还说隔音好!我在房子里都听的到隔壁看电视的声音!才看三家脸就臭了!」

司机没说甚麽,安静聆听,老实说他也只能安静聆听。

後来又跑了两三个地方,丁洛泛都在考虑,而司机正停着休息,写纸条中。

不知不觉她就这样找了快十间,满意的大概有四间,但条件都差不多,她实在很难决定。

「妹妹!第一个地方,房子小,住户多,吵杂偏贵,不划算。第二个地方还不错,只是去学校步行要十分钟左右。第三个地方,采光格局都不够好,但听你说其中有一间还不错,租金也蛮合理的。」司机的字称不上好看,但却是替她评估以後,写的。

丁洛泛突然一阵鼻酸,她只是个陌生人,如果她继续找租屋处,司机会赚更多,而且每次她都坚持先付钱给她,但司机虽然收,都不多收,等待期间也把跳表按掉,跳表两分半会跳一次,就多五块,她最久去半小时的,司机可以多赚很多,但他没这麽做,让她很温暖。

「谢谢你!我决定租第二个地方!」丁洛泛的语气很难恢复平静,因为这个司机,好贴心。

丁洛泛跟房东确定好以後,司机贴心的替她把行李拿上楼,虽然这不是司机该做的事,通常司机只顾把行李拿下车而已。

她不断道谢,甚至坚持多拿五百块给他,司机难推拒,笑得憨厚就收了。

来到新的住处,不会很大,她一个人是刚好,也不会很小,空间动线都让她喜欢,听司机的果然没错,这里连收管理费也才四千五,包水、包网路、包洗衣机,三年屋龄,一层楼也只有三户人家,越看越喜欢!

丁洛泛把自己摔在床上,心中有点雀跃,却又有一股说不出的寂寞。

从今以後,就要一个人生活了……

在家里还有小妹偶尔能聊天,但在这,只有自己一个人,甚麽都要自己来了,心,是雀跃的,但更多的是害怕……

忍不住就哭出来了,哭的好大声,不用再躲再棉被里,再这个地方,她能随心所欲的哭,能不维持优雅形象出门,能不穿室内拖鞋,也能先把袜子丢在地上晚点再丢进洗衣篮。

家里的限制,此刻对她来说,都是过去式。

全新的开始阿……她想恋爱,想交个男朋友。因为在这边,谈恋爱不需要父母监督,害她每段恋爱都见光死。

十九岁的自己,在陌生的城市,虽然是靠父母,但稳定下来後,还是得靠自己。

她像孩子的在房间大喊:「中坜,多多指教!」

虽然知道这样有点白痴,但总是该跟这里打个招呼嘛!

她在心中默想,崭新的自己,就在此刻诞生。

*真心的关怀,不分有声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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