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好不容易交出稿子,心满意足收拾东西准备下班,刚刚约了学生时代的好友佩君吃宵夜。尹佩君是晨光最好的朋友,从国中到大学十几年交情的姊妹淘。佩君在一家全国性的报社担任记者,现在是娱乐新闻当家台柱。听到晨光进入亚洲脉动的消息,迫不及待约这位好友聚餐庆功。
刚把稿子交了出去,晨光接到佩君的电话。高兴的说起近况却一时三刻谈不完,看这通电话长的很,选日不如撞日,两人一致决定最好的聚餐时机就是今晚。
晨光刚要走,隔壁的陈大成突然拦住她。
「晨光,庆祝你第一次过稿,我们一起去吃饭。」还没反应过来,陈大成光明正大抓向她的手,幸好晨光眼明手快,趁势躲过没被握住。
原来是这种状况,晨光睁大眼睛盯着陈大成。
「今天不方便,我跟朋友有约了。」
「哪里来的朋友,你不觉得跟前辈一起吃饭比较有好处?说不定我一高兴教你很多……」边说边凑近过来。
「对不起,恕不奉陪!」晨光迳自走了出去。这种人有色无胆,就爱顺手讨便宜,真要做坏事是不敢的。烦的是陈大成就坐在她隔壁,还是负责指导她的前辈,每日见面想不说句话都不成。
刚出大楼,提包里传来手机简讯的提示声响。晨光皱着眉拿起手机,滑开液晶萤幕,原来是小胖传来的简讯。他目睹晨光被骚扰,特地传讯提醒她小心陈大成这个人,说他「喜欢动手动脚,别靠他太近,小心吃亏。」
晨光泛起笑容,小胖还算是关心她,不枉费交这个朋友。
「知道了,谢谢你。」晨光传了简讯回去。
「也别得罪他。他在你们组算是红人,张恺乱信任他一把。很多女同事被吃吃豆腐也就算了,别真的跟他翻脸。」小胖还不忘再叮咛一次。
「我会拿捏分寸,谢谢。」
小胖收到晨光第二封简讯才放下心来,不禁埋怨晨光运气真差,哪一组不好去偏偏去了第三组。搞得他们感情很好还要装作不认识,连想偷偷帮晨光办迎新热闹热闹都不行。
和晨光在电话里道过再见,又过了半个多小时佩君才等到晨光。约在一家名叫「迷路」的小酒馆,姊妹俩预备小酌一番,重诉别後经历。
「小光好久不见。」佩君和当年一样优雅,看起来就像个贵妇。以前打扮就不差,这些年专跑娱乐新闻,和很多演艺圈的明星都熟,品味也比从前更加突出。「怎麽耽搁了这麽久?」
「遇到一件讨厌的事,别提了,佩君你好漂亮呀!」晨光握住佩君的腮帮子,攻击她两片小酒涡。「看得我都想亲一口。」
「别闹了。晨光,恭喜你求职顺利。」佩君举起酒杯,「恭喜你终於当了记者。我们又凑到一起了。」
「是呀!可惜我们跑不同线,不然如果可以追同一条新闻就更棒了。」
「我可不想跟你追同一条新闻,会破坏我们感情。晨光,怎麽会想进亚洲脉动?」
「当记者一直是我梦想你也知道。」晨光饮了一口酒。「然後……我想阿凉应该在亚洲脉动。」
「阿凉?」佩君皱起眉头。「你们不是分手很久了?」
「刚满一年……可是我还想他,真要命。」
「那你找到他了?」
「我没有去找。」晨光转了转手中的透明酒杯。「你也知道阿凉不是找得到就留得住的男人。我只是要让阿凉知道,我也在亚洲脉动,如果他想找我自然就会过来。」
「嗯……」佩君另找一个话题,不想再谈阿凉。「这些年来,说到亚洲脉动,那就是程以军了。怎样?有没有见到这个人?」
「你也知道他?」
「哎呀!这几年在新闻圈混的人都知道他,写过的文章获奖无数,是亚洲脉动的大红人。这男人厉害的很,想挖角他的地方很多,可是他都不去。既然都到了亚洲脉动,有机会的话应该找他偷几招。」
晨光笑了。「我也想,但人家不要我。」
「这男人这麽骄傲?」
「没错。我现在在另外一组,还不知道以後会怎样。不过我想我还是新人,不用想太多,好好把该会的学会就够受了。」
两个女人边喝边聊,说不完的话题,彷佛回到学生时代。她们聊工作、聊上司,聊起同学,谈论不相干的绯闻。
不知不觉聊到很晚,晨光在微醺中与佩君道再见。
吵人的笑语突然消失,周边静得只剩下晚风的声音。
「不把时间填满不行呢。」晨光若有所悟。
踩在回家的路上,台北寂静的巷弄边,住家灯火星星点点。若说孤独是此刻的注解,孤独中似乎藏着难以捕捉的不同。真要解释起来,大约就是几条皱纹偷偷爬上眼角,逐渐被习惯的渐进过程。当一切都被习惯,也就显得无所谓。
孤寂如此,忙碌如此。
惯於等待,惯於孤单,惯於疲惫,习惯是所有哀愁最好的解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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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记:
职场是扭曲的时空,地球上另一个星体。因为过没几天,我就发现自己老了好几岁。——晨光记於2009/09/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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