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谁先对谁告白，但是我们就是这样走在一起了。
这样，算是在一起了吧?
自始至终我们都没有对彼此开口，不管是询问或是确认的语句，都好像不必再多说，一切都是这样的自然，在他牵起我的手的那一天。
我从来就不相信一段爱情的开始不用先经过相处的酝酿，但这是我第一次，相信什麽叫做『一见锺情』。
「什麽?!雏菊你跟电子在一起了?!」段考前的周末不用练社，照例是夥伴们的揪团读书兼小聚会。中午吃饭的时候，我轻描淡写地提到了这件事情，整群人不约而同的惊讶眼神，融合成笑笑的一句高声惊呼，在关东煮店里面回荡。
「宋亭如，你也太大声了吧，很丢脸欸!喂，这件事是有让你们这麽讶异吗……你们干嘛都这样看我?」笑笑用的是一种混和不可置信跟好奇的眼神，罗明跟哇仔则是皱着眉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感觉。
「罗政明，郭昊伸，你们是不是有话想要跟我讲?看你们好像有很多问题想问，我心天心情好，特别开放你们可以问个够，哈哈!」
他们两个对看了一眼，像是在确认彼此的心意，最後还是决定开口。
「赖昀她……」
「那阿扬……」
原本以为会一致的两道嗓音讲出来的话却不一样，我还来不及听清楚，他们就又同时停住，惊慌地交换着眼神。这会儿连笑笑都开始显露出紧张的模样，不过她似乎只对哇仔的话有反应。
「郭昊伸，你不要乱讲话啦!」她伸手捏了一下哇仔的手臂，他瑟缩了一下，一脸的疼痛跟後悔。
後悔?怎麽会有这种表情?
「欸，你们说清楚喔!刚刚你们的话交叠了，我没有听懂啦!」我不满地出声抗议，但是似乎没有人愿意跟我解释，他们只是很有默契地一起摇摇头，随即换上笑脸。
「哎呀，没事啦雏菊!我们赶快吃饭吧，等一下还要继续读书呢!」罗明脸上的表情还是带着淡淡的尴尬。这下子我真的生气了，明明就有事情，为什麽要瞒着我?
「宋亭如，罗政明，郭昊伸，你们为什麽不跟我讲清楚?到底有什麽事，干嘛不让我知道?今天你们要是不讲，我等一下就直接收拾东西回家!」我的声音里有着快要压抑不住的怒气，轮流瞪视着眼前这三个一脸心虚的人。
罗明是第一个开口的人，「那个……你知道赖昀跟郑守彦的事情吧?他……应该有跟你提起了吧?」
「我知道。但是他们从来没有开始过，所以，我没有做了不该做的事情对吧。」我的口气很淡漠，但是我清楚自己心里是有那麽一点疑虑的:对於之後该用什麽态度来面对原本关系要好的小蜜，该不该直接了当的告诉她我跟郑守彦现在的关系，或是就这样等到她自己愿意谈开来。
但是我坚信我没有做错什麽，我只是不想要有尴尬的僵局出现。
「好吧，我只是希望你们的关系不要变差。」罗明耸耸肩，表示他原本想讲的都已经讲完了。我转向处在同一个不安气氛中的哇仔跟笑笑，没有再多说什麽逼问的话，但是眼神丝毫没有要转开的意思，我在等他们解释。
「雏菊，你可以不要问了吗?真的，我们不能讲，这不是我们的事情。我想有一天当事人愿意讲的话，你会知道的。」哇仔略带凝重的口吻，跟一旁眼泪已经急得快掉出来的笑笑，两个人的这副模样让我狠不下心继续问得更深。叹口气，我把注意力转回我眼前已经冷掉的锅烧面。
「那就算了，我不勉强你们，希望至少不是坏事。」
尽管没有再继续追问，我的心中还是萦绕着满满的疑问。下午的读书时间，笑笑跟哇仔不时交换着担忧不安的眼神，扰得我也同样心神不宁，以致於根本没有读进什麽东西，就这样到了要闭馆的时间。
「要吃晚餐吗?」走出图书馆的时候，罗明顺口问。出乎意料的，我以为心事一向藏不住的笑笑会因为想躲开我的追问而拒绝，但是她点头了，而哇仔也是一脸无所谓的表情，所以我们就决定去吃卤味。
「哎呀，雏菊来了啊，快考试了所以来读书吗?」从高一练社开始就常常来这家卤味店吃晚餐，所以老板跟老板娘都认得我，还知道我的绰号是雏菊。每次我来，都会特别热络地招呼我，同行的朋友都会瞠目结舌地看着我。
跟现在一样。
「哇塞，雏菊，你的人脉也未免太广了吧!连卤味店老板娘都好像跟你很熟!」似乎忘记了中午的事情，笑笑满脸笑容地挽着我的手，看起来就像一个天真无邪的小朋友。
「你才知道我多厉害，哈哈!」我也笑了，决定把那件谜样的事情暂时搁置。既然他们不肯直接跟我讲，我犯不着在大考前夕自己庸人自扰吧!拉着笑笑到台子前面选卤味，郁闷的心情因为这样消散了一大半。
礼拜天的读书团因为哇仔要补习而没有成行，所以我们其他人也决定不约。既然没有要去图书馆，我决定要睡到精神饱满之後再起床读书。
所以晚上我很不怕死地上网聊天。
『不是要段考了吗?你还敢上线，哈哈!』才一登入即时通，阿扬就传了讯息过来，我很快地也敲了一段文字回敬，『你不也是吗?』
传了一个傻笑的表情符号过来，他继续跟我东扯西聊，『反正还有好几天嘛，不碍事。最近好点没?社团的事情解决了吗?』
他一问，我才想到从那天之後，我就没有跟他讲事情的後续发展了，不管是社团里的事情，还是郑守彦的事情。
『上次开过一次批斗大会，大家把心里的话讲完之後，就好多了。现在的气氛已经不会再很冷漠了，练起舞来也比较自在。喔，对了，我跟电子，在一起了。所以最近才比较少密你，哈哈，你不会生气吧!』
跟阿扬一直是无话不说的知己，最近因为社团的事情刚解决，还有就是上线的时候比较常开郑守彦的视窗，就忘记要跟他分享这些重要的事情。我猜他一定会说我见色忘友、很久没聊天原来是因为这样之类的话，然後再给我一个大笑的表情符号。
可是他没有，已读之後他沉默了好久。
『阿扬，你怎麽了?干嘛不理我?你在忙吗?』我又传了一连串的问句过去，都是已读之後就没有下文，这表示他看到我传过去的话，却都没有要回的意思。大概过了五分钟，我开始有点不耐烦。
『李子扬，你到底为什麽一直已读不回?我没有马上跟你讲是我的错，可是你也不用这麽生气吧!我只不过是……』晚了几天而已，这几个字还没打完，我看到系统显示对方正在回应，急急忙忙地送出，我的手就离开了键盘，等待他的回覆。
视窗里出现了六个字。
『你跟他在一起?』
『对啊，那又怎麽了?』
这次没有已读，但是他又消失了将近五分钟。然後，他贴了一个网址给我，我认出那是他无名部落格的网址。
点进去，文章上了锁，看到密码提示的那一瞬间，我呆愣住了。
真的是字面上的意思吗?还是他想捉弄我，故意把提示设定得这麽暧昧?
我键入了六个数字，而文章，解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