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不回来,与我何干?」初星无视雷铮眼眸中的哀伤,吐出的冷冷字句宛如一根根锐利的针,扎在他已然创伤的心上。「交出解药。」
「初星,你何时变得如此天真了?我要他痛、要他煎熬,交出解药?如何可能,哼。」收起狼狈,雷铮淡淡哼笑,前一刻的哀伤与痛楚,被掩饰得那样完美,好似从来不曾有过。
「呵──」眨眼瞬间,初星竟已放下怀中的江楚,一把揪住雷铮雪灰色的衣袍,提剑架在他颈旁,剑锋那样紧地挨着他的皮肉,好像雷铮妄动一分,初星手中霜利的剑便会狠狠吻上他的喉颈。「无妨,杀了你,再从你身上搜,我也不嫌费力。」
初星唇畔冷冷狠狠地勾起,她笑,笑得那样凶狠邪恶。
「你这麽有自信我将解药带在身上?」雷铮瞥了一眼搁在颈侧的长剑,在澹澹月光下霜寒如雪,戏谑的口吻似是蛮不在乎。
「你伤害他,难道不是想要胁我吗?若没有解药,我怎肯信你?」
「即使如此,但──」雷铮右手迅雷不及掩耳地一个摆晃,只见一道幽薄银光,一柄原先藏在他雪灰衣袍底下的利剑已然执在手上,以相同的姿势搁在初星颈侧处,「杀了我?你有能耐吗?」
「你──」初星一惊,那样快的速度,竟连她都不及反应。
恶狠狠瞪视着面前这张俊美邪魅的面容,原来在这样幽柔带点妖异神采的面容下,有着这样深不可测的功夫。
「如何?」雷铮不顾颈上随时可能划过的剑刃,凑近初星脸旁,微微扬起唇畔笑容如妖,温热的吐息洒在初星的脸颊上,她反射性地闪避,却被脖子上的剑给挡住,只能任雷铮那彷佛轻薄似的气息恣肆拂在她脸上,引来她一阵厌恶。
「到底要如何,你才肯交出解药?!」初星低低冷冷地问。
雷铮并不先回答,只是依旧邪气地笑着,笑得更深。须臾,才缓缓凑近初星耳边,声音细微且飘忽得让人无法捉摸,「跟我走。」
几乎在雷铮话语落定同时,初星嗓音扬起,「不可能。」
「那麽,就让他这样痛苦下去,直至死亡,你也无妨的,是吧?」雷铮脸上不见丝毫被拒绝的挫折,一双细长幽媚的眼只是专注盯着初星。
初星冷瞥他一眼,对那样充满柔情的眼神视若无睹,只是转向门口处,「何安,进来看顾你家少爷。」
门外的人听到初星的话,惶恐地推开门,踉踉跄跄地扑进房内。
「少爷!怎麽会这样?!」何安自成为江楚的贴身侍仆以来,何曾见过一贯从容的江楚如此痛苦纠结的面容,吓得手足无措。而跟在一旁的叶知秋看见眼前两人互持刀剑架在对方脖颈上的场景,惊愕地向後倒退了一步。
初星看向被何安扶起、却依旧蜷缩着身子的江楚,面对雷铮时那样恶狠狠的面容与神情煞时一懈,如凝潭的寒眸淌流出一丝哀伤,似是不舍。
「江楚,撑着点,我一定会拿到解药给你的。」初星语气中,难得有着一丝柔软。
「若是没有解药,你只好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去了。」雷铮轻笑。
「会有解药的──」初星抓住机会,纤细的身形一个晃闪,眨眼间已然脱出双方互相要胁牵制的位置。「杀了你便有」。
初星倏地眼神一闇,手腕瞬间使力,提起剑便往雷铮不及防备处刺去。
「初星──」依靠在何安支撑下的江楚,顾不得心痛如绞,惊喊出声,然而已是被左胸的痛楚掠夺所有气力的江楚,呐喊出的声音早已不复平时的低沉温润,而是如撕裂般的沙哑嘶声。
雷铮利剑一晃,轻轻松松便守下了来自初星的攻击。初星连续几个使劲的刺击,都让雷铮游刃有余地挡了下来。
「别忘了,你所使的剑法,是我雷风帮的。」雷铮挑衅地冷笑。即使离开雷风帮多年,早年已是精熟的剑法,却不曾一刻生疏过。
初星不理会他的挑衅,扬起剑向他腰侧刺去,被格挡下,又迅速收回转向左肩,依旧未能攻进雷铮的防守之中。
相较於雷铮的游刃有余,初星的动作不似以往俐落,反而显得有些局促,或许是因为挂念江楚,一向冷静的她,在一来一往的执剑回划中,隐隐可见急躁与不安。
两把同样锋利的长剑,在寒月洒落下来往交接,流光炫目,铿锵震耳,宛如生死错身那样的惊险教旁观的三人一瞬也无法将目光移开,若非初星的每一个挥动中都带着腾腾杀意,两人那精湛却又难分上下的剑艺,足以让人错认为是一场精湛的演武。
「初、初星,小心……」江楚因药物揪痛了的心口,好似又添上几分来自於对初星的揪心。
双剑依旧交缠难分,雷铮对於初星始终不曾松懈的攻势,也开始觉得难缠,不似方才的应付轻松。他的目光,开始有偶尔的恍惚、偶尔的分神,落在初星沁出薄汗的脸庞上。
猛然,一阵双剑相击而迸发的巨大铿锵,震慑了所有人的心神,待到定睛,竟是一幅教人惊心紧张的画面──
两人右手所执之剑,不偏不倚地指在对方心口前,时间好似随两人停住的动作僵止,而剑尖离彼此心口那样近,彷佛有个毫发之差,锋利的尖端就要贯穿躯体。
雷铮与初星经过一番缠斗,在蓦地静谧下来的空间中,急促且紊乱的吐息轻易可闻见。
即使两人间的争斗暂止,初星仍是一瞬也未曾松懈地盯着雷铮,反而是雷铮,兀自轻轻笑开。
「你的剑法,果然跟我想像的一般精湛。」雷铮一面笑着,一面将空着的左手伸入衣襟中,掏出一个瓷瓶,像是要让所有人瞧分明地执在手上。
「这是解药。」雷铮似是不在乎地将那个小巧的瓷瓶拿在手上把玩着。
「可恶!」初星在乍见解药瞬间,闪身欲夺取,却被雷铮手上那把指着心口的剑给逼得无可动作。
「想要是麽?那麽,若你有办法将解药自我手中取走,解药就归你了。」雷铮扬起手中那个纯白晶莹的瓷瓶,依旧笑着,笑容中却隐约噙着致命的危险。「前提是……你没有被我杀掉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