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酹江月 — ‧02

「夫、夫人?!」没见到夫人何时朝自己走来,一碗热粥与几叠配菜就在这瞬间不偏不倚地撞上江夫人,向地上摔去,只差了一点儿便要全翻落在江夫人身上一席上等布料裁成的衣裳上,碗碟也早在地上摔了个碎。

「何、何安不是有意的,请夫人责罚,请夫人责罚……」何安吓得整个人扑倒在地,不忘顺手捡拾手边的碗碟碎片。

在屋里看书的江楚有意无意地瞧见了这一幕,距离虽远,也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但见何安跪倒在娘亲跟前,想必是有了麻烦,而且说不定是因自己而起的麻烦,正想放下书前去探问,却看见一抹青色人影走入画面,不知道跟江夫人说了些什麽话,只见江夫人轻轻摇了摇头,又看见何安微微地朝自己房间指了指,江夫人便三步并作两步地朝这方向走来了。

没一会功夫,如江楚预期的一般,母亲已然来到自己的房间。

「娘,晨安。」恭敬屈身。「娘用过早膳了吗?」

江夫人看见江楚如此神清气爽地问候自己,慈爱地笑了笑。

「楚儿啊,娘不是要关着你,只是你也明白……」

江夫人不由得叹了口气,想当初,这种不吉利的命谶是不该让江楚本人知晓的,若非自己当初与老爷说话不留神,没注意到门外正准备进房的江楚,一个令她心痛欲绝的秘密,就这麽摊开在江楚本人的面前,只是令人讶异的是,当时才十三岁的江楚,竟无丝毫反应,彷佛只是听去了一个随处可闻的八卦小道,依旧和颜悦色地照母亲以往的吩咐,来知会母亲自己今儿个要跟桓大哥出门游玩的计画。

「娘,您多心了,孩儿没有这麽认为。」一面安抚,江楚一面将江夫人扶往一旁的座位。

「还好你是跟桓儿一起,不然你今天这麽一个让人找不到,可真是急死娘了。」

江楚一时间还会不过意,但被轻轻推开的门分去了他的注意力,看到来人後,江楚这才会心一笑。

「是孩儿不好,让娘担心了,不过有桓大哥在,孩儿不会有事的。」江楚恬和的笑容往往如此教人安心。

方才进屋的人笑吟吟地上前,一身浅青衣料将颀长的身影突显得更潇洒飒然。

「伯母放心吧,有我在,楚不会有事的。」穆桓自信地安抚着江夫人。

「有桓儿你在,我也能宽心不少,从小你一直都很照顾楚儿。」从江夫人脸上的表情可以看得出来,除了江夫人自己无微不至地保护,唯一可以让她放心江楚的,大抵就是穆桓的陪伴了。

穆桓算来是江楚的义兄,说是义兄,但事实上穆桓也只大江楚一两个月,江家与穆家素来交好,不仅江老爷与穆家当家是至交,两家的夫人更是无话不谈的好姐妹,二十二年前两家的夫人肚子里同时传出了喜讯,一个念头之下便说定了,若两家的孩子为一男一女,即约为姻亲,尽管後来并非如此,两家还是开心地让这两个孩子互以兄弟相称相待,尽管没有形式上的结义,但从小到大两人之间深厚的兄弟情谊却是无庸置疑的。

江府的府邸坐落於城郊,相较於城里位处繁华闹区的穆府是清静许多的,不只穆家夫妇在空闲时会来探访,顺道享受与平时生活气氛大不同的清闲,穆桓更是三天两头地常往江府跑,有时甚至在住个十天半月也不稀奇。

小时候,穆桓看着江楚老被禁止做这个做那个的,或许江楚不以为意,但生性爱好自由的他却替他惋惜,於是他会偷偷地带着江楚溜出门,到这里、那里等所有他认为有趣的地方溜搭,有一晚,穆桓带着江楚在晚上溜到後山去,看了一夜的星,下山时迷了路,在不算幽深的山里,但却怎麽也绕不出去。

一天之後,江家派出的奴仆在山里的一处洞穴发现两人时,他们早已因饥饿与夜里的低温昏厥,但更令人心惊的是,穆桓身上的衣裳残破,背上、臂上露出的肌肤上有着一处处怵目惊心的红痕,衣物破碎的边缘也染上了血,乾涸在骤降的温度之下。仔细一看,穆桓身上斑斑的伤口与衣服撕碎的粗裂口,竟像是野兽的利齿所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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