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天气出乎我意料的好,偶尔还可以看见小小的月亮从云边慢慢露出脸来。而且,因为下了整天的雨的关系,这时候的空气变得格外的清新。
其实在我刚到台北的前几年,最让我无法适应的,不是壅挤的环境、也不是紧凑的步调,而是它那混浊不堪的空气,只有在像这样的大雨过後,我才能偶尔享受到难得的清新空气。
现在虽然已经慢慢习惯了台北的空气,但还是很喜欢在这样的雨後,像这样享受一下这片刻的难得清新。
米雪儿像只小蝴蝶般,在我周围绕呀绕的,嘴里还轻轻哼着我刚写好的那首新歌。
她哼着歌轻轻踩过小水洼,发出搭搭搭的声音,然後蹦蹦跳跳的跑向一旁已经半乾的柏油路上,踩下自己的脚印。
她真的是一个很奇妙的女孩,记得当初我刚认识她时,她给我的印象,就是一个十分热情、有活力的外国女孩,尤其是她那双灵动的水蓝色眼睛,一度还让我高估了她的智商,以为她应该是一个十分聪明的女孩,结果随着我们认识的程度日渐加深,我这才发觉,她根本就是个笨蛋,她的聪明才智似乎只限於用在整人这方面,在一般的时候,我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令人担忧。
这也是为什麽一直到现在,我和詹姆士还是一定要有一个人,近乎全职的照料着米雪儿的日常生活。
不过也不能因为这样,就说米雪儿是个笨蛋,虽然私底下我常这样叫她,毕竟她如今能有这样的成绩,不是光靠努力两个字就可以解释的,所以在某种程度上来说,米雪儿还是可以说是聪明的,但这跟我叫她笨蛋并不会冲突,所以我以後还是会继续这样叫她,大笨蛋米雪儿。
另外,大多的媒体杂志都很喜欢用性感、火辣、尤物、猫一样的女孩等形容词来描述米雪儿,但其实私底下的她,和那些形容词根本就是天差地远的两个样子。
她喜欢穿宽松的衣服,而且似乎特别偏爱运动风、或连着帽子的衣服,再加上脱线、又大剌剌的个性,基本上就跟男孩子没什麽两样,一个身材有点好过头的男孩子。
聪明,但个性脱线;善良,但爱整人;单纯,但又有些难以捉模,真是一个奇妙的女孩。
就在我想得有些出神时,突然一大片雨滴花啦啦的落在我的头上,第一时间,我还以为又开始下雨了,结果仔细一看,才发现这所谓的大雨,根本就是场人造雨,而始作俑者正是一旁拿者雨伞敲打树枝的米雪儿。
「你这个大笨蛋,又整我!」我作势要追过去打她。
「你才是笨蛋!来追我呀。」米雪儿嘻笑叫着向前跑开。
其实这时候四周的人潮比平常还要来得多了许多,今晚想趁着这雨停後的好天气出来透透气的人,明显并不是只有我们。
但不知道是因为米雪儿跑得太快了还是怎麽样,平常米雪儿要是像这样出现在街头上,就算没被包围,最起码也会有几声尖叫声,但今晚却完全没有,就这样任由米雪儿从他们之间跑过,也害得追在她身後的我跑到快喘死了。
由於这阵子以来我几乎没什麽在做有氧运动,肺活量明显衰弱了许多,加上米雪儿体能本来就好、跑的也不慢,所以没多久,我们之间的距离就渐渐被拉开、拉远了。
「别、别跑了,我不玩了。」我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一手摀着胸口喘气说。
看来体力衰退的程度,似乎远远比我自己所以为的还要严重了,从我住的地方到米雪儿家明明才十几分钟的路程,我却已经快跑不动了。
「你的体力怎麽变得那麽差?」米雪儿歪着头看着我说。
「我……哈、哈哈……」我双手撑着膝盖,实在是喘的说不太出话了,只能先摇摇头表示一下。
「你还好吧?」米雪儿拿出纸巾帮我擦汗。
「哈……没事,坐一下就好。」我做了几次深呼吸,缓和一下自己的心跳後,准备先坐在一旁的石墩上休息一下。
「不行啦!」就在我准备坐下的时,米雪儿突然拉住我的手说:「你才刚快跑完,不能那麽快坐下。」
「也、也是。」我继续用手撑着自己的膝盖。
「先再慢慢走一下吧。」米雪儿拉了拉我的手说:「我们到公园走走吧。」
或许是因为时间太晚了、也可能是天气太冷了的关系,此时在公园里散步、运动的人并不多。
由於刚下过雨的关系,清新空气里还飘着一股淡淡的泥土香,搭着冷冷的晚风吸进身体里,让人有种精神为之一振的感觉,原本因为缺氧所产生的身体不适感,也在这浓浓的芬多精洗礼下,逐渐纾缓、平复。
我牵着米雪儿的手,肩并肩走在公园的步道上,左脚、右脚、左脚、右脚,心跳就在这一脚、一脚的漫步中,慢慢恢复、慢慢同步。
不知道是不是我自己的错觉,我似乎能从我们交叠的掌心中,感觉到米雪儿的心跳,一阵一阵的,轻微,但却十分清晰。
不知道走了多久、绕了多少圈,我和米雪儿几乎是同时的停下了脚步,在一张公园的长椅前。
我提议在这里休息一会儿,米雪儿点了点头说好,随後从包包里拿出卫生纸,将长椅上的水珠擦去。
在黯淡的月光照耀下,深夜无人的公园显得格外的冷清,诺大的公园里,似乎就只剩下我和米雪儿两人了。
带着一丝淡淡凉意的晚风吹过,米雪儿缩了缩脖子,然後把衣领拉起。
「会冷吗?」
「不会,」米雪儿轻轻的朝袖口中呼了一口气,然後缓缓把头靠在我的肩膀上说:「很舒服。」
在这一刻,我心中隐隐觉得这样似乎有些不妥,我是不是该把米雪儿推开?但才刚将手举起,旋即又觉得自己是不是想太多了。
悬在半空的手,就这麽轻轻落在米雪儿的头上,指尖没入她酒红色的长发之中,然後缓缓从发间滑落而下。
米雪儿的头发好细、发量也比我想像中的还要多,梳理起来的手感十分滑顺,有点像是细砂流过指缝间的那种感觉。
我将手指当成梳子,一遍遍的梳理着米雪儿的长发。
「米雪儿?」不会吧?她竟然就这样靠在我的肩膀上睡着了。
「唔?……」米雪儿双眼有些迷蒙的看着我。
「回去睡觉吧。」我顿了顿说:「我是说,我送你回去吧。」
「喔。」米雪儿起身,双手向前一撑,甩了甩头发说:「好舒服。」
「你真的有够夸张耶,前一秒还好好的,结果竟然说睡就睡。」
「真的很舒服嘛,不然我帮你梳梳看。」米雪儿伸手想要帮我梳头。
「免了,不然等下连我也睡着就麻烦了。」我稍微闪了一下。
「来嘛──帮你梳一下就好,真的很舒服。」米雪儿似乎不死心,又把手伸过来。
「不要啦!」我转身跑开。
「好啦!」米雪儿也跟着追上来。
「救命呀!」
我们就这样又一路跑回米雪儿家楼下。
「随、随便你了。」我跑的气喘吁吁,但米雪儿却还是一路轻轻松松的跟在我後面,这实在是让我感到一股不小的挫折感,看来我真的得重新开始练练肺活量了。
「嘻,来!」米雪儿笑嘻嘻的朝我伸出双手:「真的很舒服啦,没骗你。」
米雪儿伸手将我额前的浏海拨开,然後开始轻轻的梳理着我的头发,由前至後、从左到右,表情十分认着的梳理着。
她的手指有些冰凉,接触到头皮的瞬间,像是有一股电流随着她的手指,在我的头皮上扩散。那种感觉,有点麻麻的、有点痒痒的,但就如米雪儿所说,真的还满舒服的。
这好像是我第一次,那麽近距离的看着米雪儿。
一般来说,西方人在身高比例上,平均都会比东方人要来的高上许多,但米雪儿不知道是因为在她发育期那段时间营养摄取不足,还是因为她天生就是这样,她的身高比起一般的西方女孩来说还要矮了些,大概只有160公分上下,但这并不影响到她整体的身材比例,反而因此让她看起来比起其她的西方女孩来说,更多了些小鸟依人的感觉,尤其是再搭配上她那小巧精致的五官,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真人比例的洋娃娃。
「好了、好了。」我稍微向後退了一步说。
「很舒服吧?」米雪儿脸上依旧挂着她的招牌天真笑容。
「快上去休息吧,很晚了。」
「喔……」
不知道为什麽,米雪儿的表情看起来似乎有些失望。
「呐……玉米,明天是我生日耶。」
「嗯?是喔,明天23了?」这阵子过得还真有些迷糊,不知不觉都要年底了:「那,恭喜你呀,又长大一岁了。」
「呐……那你准备送什麽生日礼物给我?」
「嗯──那你想要什麽?」
「我什麽都可以吗?」米雪儿眼神看来十分期待的问。
「只要不是太夸张的要求的话,」我想了想後说:「基本上,是。」
「好!」米雪儿高兴的转了个圈说:「那明天见。」
「你还没告诉我你要什麽啊?」
「明天再告诉你。」米雪儿回过头做了个鬼脸,转身走进大楼里。
这下好了,看着米雪儿离开的背影,我有预感,我明天头又有得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