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寒月高掛墨竹梢 卷一 廣寒落凡塵 — 第六十七章 醜聞(一)

耀天帝坐在圣辇中,半歛着眼回忆稍早同寒玥的谈话。「寒玥为何要将郑植荆纳入计策中?」看着站在暖禢上,睡眼惺忪地替自己着朝服的寒玥,耀天帝嘴角微翘的问。「唔…」用衣袖遮掩哈欠,寒玥语带困意的道:「昨晚皇上问过寒玥了。」「朕没问过。」耀天帝有些好笑的捏了寒玥的脸颊,好让她清醒些。「嘶…」寒玥摀住被捏的脸颊,圆眸倒是清晰不少,耀天帝见状,低笑着问:「醒了?」

寒玥皱起眉,昨晚被折腾到子时才入睡,今早寅时便得起身替耀天帝穿上繁复的朝服,让严重睡眠不足够的她十分不悦。手一施劲,将蟠龙昇日金织丝腰带用力束紧,寒玥咬牙切齿的回:「托皇上的福,寒玥清醒不少。」「放手,想勒死朕吗?」耀天帝轻轻拍了寒玥的手一下:「意图弑君可是要抄家的。」寒玥闻言,撇了撇嘴松开手:「寒玥知错。」「朕才不信你知错。」耀天帝优雅的替自己束好腰带,示意寒玥替自己拢发戴冠:「朕适才问的问题,寒玥不答吗?」

无声的落下地,寒玥随着耀天帝步至梳镜前,踩着木凳站在耀天帝的身後,开始替他梳理长发,一面淡漠的回:「只是想让缮太妃痛不欲生罢了。」「怎麽说?」「一边是自己的儿子,另一边是相爱已久的心上人,若是想保住地位和平王的声誉,缮太妃势必得亲手杀死郑植荆。没想什麽比这更让人痛苦的事,皇上认为如何?」「呵呵呵,寒玥这份大礼可真是狠心。」耀天帝露出满意的微笑。

睁开双眼,耀天帝嘴角扯出一丝残酷的冷笑:「朕便让这把火,再烧得更旺一些吧!」「皇上,已到议政殿。」李准恭敬的在圣辇外轻道。「嗯。」随着刘承撩开布帘,耀天帝霸气凛然的踏出圣辇,缓缓步入议政殿内。「皇上驾到!」「参见皇上。」耀天帝坐稳了身,温和的唤众臣起身,开始今日的早朝。在听着各方臣子的建言时,欧阳亘轩却有些好奇,心不在焉的想着:寒玥此刻在做些什麽呢…

大清早将一尊麻烦的大佛给送出宰相府後,寒玥当机立断,片刻不等的回到悠鸣楼,准备继续熟睡。耀天帝离去前说过,要放自己一日书假,想必是要让她避开缮太妃一事,那她今日便好好休息,舒缓这两日来所累积的疲倦。踏入房里,寒玥有些诧异青冥的出现:「青冥?」「请主上安心的休息,青冥会仔细在旁守着您的。」露出温柔的笑容,青冥立在床侧对寒玥道。

寒玥浅浅笑了一瞬,不再犹豫的躺进被窝中:「麻烦你了。」「这是我的荣幸。」「离魂何时会回来?路上可会遇到危险?」「约莫两三日後,请您不必担心他的安危。由阎王亲自打造的鬼剑可谓所向披靡,只有神剑琅琊和绝情才能击败他。」「嗯。」寒玥抬起手,摀住自己打哈欠的不雅模样,青冥则是将手轻轻覆上寒玥的眼,温和的道:「请您快些休息吧!青冥哪儿都不会去…」

见寒玥已陷入熟睡後,青冥沉默的望着孩童的睡颜,思索着昨日耀天帝和寒玥的互动。他明确的感受到寒玥心里的情绪波澜,那股绝望悲伤的情绪,以及後来因耀天帝的话语,所出现的一瞬心动,他丝毫不差的全部接收到。离魂在之前,肯定也有所感应,因此才会在动身前往寻找绝情时,警告自己要多看着耀天帝这人。

「青冥,你要仔细看着皇帝的行为,最好别让寒玥有所动摇。」离魂离开逍遥王府前,对着青冥如此说道。「为何?莫非那皇帝会对主上不利?」「非也。我只是担心,他会占去寒玥的心神和关注。」离魂难得的皱紧眉,神色凝重的道:「他们俩人的灵魂,存在着微弱的牵绊。若是这牵绊加深,恐怕对寒玥会有不好的影响,况且亦会阻碍她修练天水心法。青冥你记住,我不在的这几日里,当你感觉到寒玥的情绪有所波动时,千万别让耀天帝有机可趁,知道了吗?」

温柔的轻抚着寒玥的脸颊,青冥的眼里满是无法遮掩的爱慕:「主上,青冥会永远伴在您身侧,保护着您,哪里都不去…」

繁盈宫中,缮太妃愤怒的摔着花瓶茶盏,大声的尖叫怒骂:「那该死的女人!」宫女们皆躲在暗处不敢出声,适才用早膳时,郑大人的新妻入了宫,拜见太皇太后及缮太妃。太皇太后吩咐两人与她一同用膳,郑夫人则是在用膳时,羞怯的向太皇太后说着新婚生活,句句讽刺着缮太妃困在宫中的悲惨事实,让缮太妃气到几近疯狂。「哼!今晚要去泗水楼共用晚膳?本太妃偏不让你们如意!玲儿,去替本太妃备轿!今晚本太妃要出宫一趟。」「奴婢遵命。」

太皇太后看着一旁散漫洒脱的逍遥世子,温和的询问:「焕黎,近日过得如何?你父王身子可健康?」「皇祖母别担心,儿臣和父王都过得很好,身子也很健康。」欧阳焕黎喝了口茶後,笑眯眯的问:「皇祖母,儿臣委托您的事,可能行?」「哀家亲自出马,焕黎无需担忧。」太皇太后转动着腕上的佛珠,凤眸透着森冷的杀意:「敢算计到寒玥身上,哀家必会杀个他们措手不及。若不是皇上及时赶到,救下寒玥,哀家定要让咸家九族陪葬!」

焕黎点点头,嘴角亦出现一抹冷笑:「儿臣昨晚可是亲自扮演了玉面鬼,去向平王回话呢!寒玥这步倒是算漏了,幸好父王提醒了孩儿,让他们乐极生悲,才是大快人心。」太皇太后半垂着眼,淡淡的道:「寒玥知道的秘辛多寡,倒是超乎哀家的预料。看来翼王爷当真是把寒玥当作继承人在培养,竟是将如此隐讳之事都告知给他。」「可儿臣却觉得,寒玥每件事都只略知一二,细微的部份却是不太清楚。若非是翼王爷要让寒玥自己去查清?」「哀家倒是猜不透这点了。」

太皇太后拢了拢身上的燕羽披风,回想起早膳发生的事情,冷笑一声:「缮太妃现下,想必是气得半死,哀家真想瞧瞧她明日落魄的模样。」「寒玥这计可算得真狠,不仅毁了郑家和缮太妃的声誉,更会让人对平王的血统有所质疑。如此一来,缮太妃为了保住平王,势必得诬陷自己心爱之人。」欧阳焕黎面露一丝嗜血:「没有什麽比这更令人痛苦的事了。」「想来寒玥那孩子定是气极了,否则哪会想出如此损阴德的计谋。」

幽幽地叹了口气,太皇太后有些悲伤的道:「那孩子和轩儿一样,小小年纪就满身血腥。昨日宰相府里似是又闹出问题,寒玥和静婉…一定过得很不快乐。」「皇祖母…」「哀家没有一日不後悔,当年不该将静婉下嫁给慕容曜,貌合神离的姻缘对他们来说都是痛苦。」欧阳焕黎握紧拳头,咬牙的闷道:「都是尹清蓉害的,慕容曜也是个优柔寡断的主,现在将寒玥赔了进去,他肯定後悔莫及。」

「皇上要哀家将尚书令的孙女,嫁给司徒明。」「什麽?皇上当真要这麽做?」欧阳焕黎站起身,不可置信的看着太皇太后。「哀家没能阻止皇上的决议,婚期将会安排在春狩之後,司徒明亦只能接受了。」「这实在是太胡来了。皇祖母,请您一定要阻止这荒谬的联姻啊!」欧阳焕黎焦躁的来回踱步:「孙儿这就回王府去告知父王。」太皇太后摇了摇头:「皇上一旦下定决心,就绝不会改变主意,你和你父王还是别插手的好。」

欧阳焕黎颓败的坐下身子,神情难掩苍茫的道:「这对她是大伤啊…皇上难道真不顾幼时情谊了吗?」静思了片刻,逍遥世子突然站起身,神色正经的对太皇太后禀退:「皇祖母,儿臣要出宫一趟。」「要去哪儿?」「若说皇上最在乎、最有可能影响皇上决策的人,非他莫属了。」「焕黎要去寻谁?」太皇太后语带一丝盼望的问道。

「寒玥!」欧阳焕黎简扼的回了太皇太后,随即闪身离开养华宫。太皇太后望着窗外春意盎然的庭院,凤眸里夹杂着复杂与期盼:「但愿…轩儿对寒玥,是认真的…否则,只会将寒玥给害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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