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再晚一点,画面转至宫外的偏门。
楚以华驾着马,披着斗篷,退去了舒适的马车与华贵的衣饰,他换上了简便的衣装,面容有一半被斗篷覆盖,後面跟着同样装束的源青、源白与源宗。
楚以华自来到临天,不,甚至他还没到临天之前,日夜都有人在监视他,纪府方面,不只监视,还保护他,饶是如此,那些密密麻麻的资料中也没一句提到,楚以华生起气来,似乎只比他家主子好一点。
那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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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宗说完後,垂首等着楚以华的回覆,可面前这人迟迟没有动作。
微微抬眼,却看见楚以华面沉似水,这种神情他并不陌生,特别是楚以华眉间隐隐含有一点怒气……似乎他家主子生气时就是这种表情?
其他人爱玩归爱玩,但可没有白目到这时再去捋虎须,皆垂手静立,夏玉儿跟纪香儿更乾脆,反正压根不关她们俩事,乾脆跪下来,当个啥都不晓得的ㄚ头。
楚以华沉默了很久,再开口时,语气却十分平静:「子伶他,可还有说什麽?」
源宗恭敬的回答:「回皇上,没有了。」
他的语气恭敬且平实,好像楚以华问的问题并不是二爷,而是晚饭的菜色或是前天投诉的客栈叫什麽名字。
现场的几人尽管对他家二爷跟皇上的事略知一二,可也不能捉摸到纪子伶心里究竟在想些什麽,而源宗就是在这一点上有点儿一板一眼。
皇上?
源青抬眼看了楚以华一点,悄悄用嘴型问站在对面不远的源英:皇上这是在生什麽气啊?
源英白了他一眼:我怎麽会知道,你不会自己问他呀。
源白这时看了他们俩一眼:你们想聊是没关系,但就不能挑别的日子吗?
说完还示意他们往楚以华的方向看过去。
楚以华的表情又更沉了些,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麽事。
源宗适时开口:「皇上有什麽吩咐吗?」
楚以华淡淡问:「子伶没要你们拖延时间吗?」
「回皇上,没有,二爷只让小的带话,作主的还是皇上您。」
源宗的口气仍旧恭敬平实,几乎没有半点情绪。
这个回答让楚以华的神色稍微缓了缓,也不问他们是如何带话,又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从现在开始,中途不休息,连夜回宫。」
「谨遵吩咐。」
「阿宗,我看皇上满生气的,却只说要赶路?」
源宗抬眼扫过周围,算算时间,林卿官应该已经先行回到宫里了。
听见源英的问话,他只是说:「否则他该说什麽?」
源英面色一僵,表情顿时有点委屈,脸上就写着「我不过是问一下而已」,源宗看着好笑,却还是板着脸说:「等一下在路上换马,我们骑马回宫。」
源宗顿了顿,低声说:「换了马之後,你跟玉姐、香儿一组去和宋爷会合,他会接应你们。」
「喔,那你们自己多小心。」
源英反射性点头,说完才愣了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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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青抬眼望去,这样的前进速度下,是没办法传递消息的,不过也不需要了。
因为他已经看见,百来尺外,几个人已经等在那边,为首的那人他不熟悉,却也不陌生,那个轮廓,应该是林卿官。
源白看了一眼楚以华的背影,又看了看源宗,始终没有说话。
终於,楚以华停了下来,「皇上!」领着人来的果然是林卿官,楚以华一个手势制止了林卿官接下去要说的话,不曾下马,转过头去说:「源宗。」
这是他第一次叫源宗的名字。
源白与源青都回头看着源宗,源宗十分平静的回应:「皇上有何吩咐?」
「近前来。」
源宗面露淡淡的疑惑,「是的,皇上?」
「朕向你打听一些事情。」
「皇上但问无妨,小人知无不言。」
楚以华的表情看不出是不是在犹豫,但他还是问:「子伶还没出宫吧?」
源宗表情变都不变,回答:「回皇上,二爷确实还没出宫。」
听见这回答的楚以华表情不变,看不出是在想什麽,但他眼神在源青及源白眼里看来就是到底要不要问的样子。
「他可有乔装?」
「回皇上,有。」
源宗的回答都很简洁,既不多讲,也不多问,但他的态度都很恭谨。
楚以华看了他一会儿,才缓缓说:「朕,认得出来吗?」
他的语气像是在询问,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源宗微微抬眼,淡淡道:「回皇上,小人曾闻二爷夸赞皇上眼力极好,皇上不必庸人自扰,是不是二爷本人,皇上自然认得出来。」
楚以华一愣,不知道是因为源宗的话想到什麽,隔了一会儿笑了起来,「原来如此,朕多虑了。」
这时林卿官上前,低声说:「皇上,该回去了。」
楚以华看了他一眼:「安排好了?」
「已经安排好了,皇上请下马。」
楚以华点点头,林卿官从怀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一个小布包,递给源宗说:「这是大内的腰牌,可以自由进入皇宫,皇上其他的行李,还要劳烦各位,若是询问起来,就说是圣上的旨意就行。」
源宗收下东西,点头道:「林护卫尽管放心。」
源青这时上前来,一边从旁边的袋子抽出弓箭,一边问:「林护卫,请问一下,那些武装的官兵是你带来的吗?」
他的语气家常的好像每天都要吃饭那样轻松,林卿官愣了愣:「不,我只带了这些人……保护皇上!」
不用他说,源白已经下马冲到楚以华身边,他没有对楚以华说话,反而是吹了几声意义不明的口哨,那匹马立刻朝某一个方向冲了过去。
林卿官的眼力没有源青那麽好,也不像源白那样可以控马,不过一点时间,四周围已经看的见包围的人,林卿官一把抽出随身配剑,他带的人不过十五个,而包围他们的人却至少有百来个,分明是要致人於死地。
不远处传出有人哀嚎的声音,那匹马似乎替他们争取了一些时间。
源青回头大喊:「阿白!阿宗!」
源白一听,立刻说:「先护送皇上回宫!」
林卿官只是一时愣了,脑袋这时也已经清醒过来,他略一迟疑,源青已经瞪了他一眼:「这里交给我跟阿宗,我们会帮你开路!」
几句话的时间,已经听到夜晚中,有人大喊着:「杀了他们,杀了那些假冒圣上的逆贼!」
然後,後面,更多的人手执着刀冲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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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摆着已经凉掉的菜肴,筷子也摆的整整齐齐。
「宋爷。」
这声音极低,这人的面容极为普通,属於街上一抓一大把的那种,「已经打起来了,现在派了人在附近暗中帮忙。」
那「帮忙」两字咬字略重,这个被称为「宋爷」的人,听了之後微微点头,他有着一张二十多岁的娃娃脸,这麽一张与他年纪完全差很大的脸容使他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轻非常多,他沉吟了一会儿说:「既然那百来个人喝的水都换过了,那麽别让皇上那边的人发现就行,你立刻再多调些人去,等皇上一行人一进宫,就想办法处理掉那些人,务必要弄得好像百来个人都凭空不见那样。」
「是,那麽是绑回来吗?还是?」
宋爷顿了顿,神色不变,淡淡说:「……一个活口也别留,其他的事就先按着,先以二爷的事为重。」
那人松了口气,既然不留活口,那就简单了,宋爷又吩咐:「还有,轮流派人继续盯着,别放松警戒。」
「宋爷放心,小人省得。」
那人露出一点笑,点点头,一溜烟就不见了。
一旁,一个青年模样书生打扮的人走出来,悠闲地倒了杯茶说:「你倒是很沉的住气啊,宋爷。」
宋爷上下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你想去插一脚的话那也容易,一会儿我叫流弓来,让你扮成一个进宫的俏丫头,你看如何?」
这位青年姓叶,叫叶笑,闻言连忙摆手道:「别,拜托别挖苦我了,我不就是说了一句嘛,用不着这样吧!是说现在什麽情况了,你从昨天起就没吃过什麽东西了,看盘子都换了两回了。」
宋爷正待要说点什麽,神色一静一动间,後头源英及夏玉儿、纪香儿走了进来。
「啊呀,原来是在等你们,行,我家里也还有点事,就先走啦。」
叶笑熟门熟路,也不等人赶,自动自发地就抬脚要走,领头的源英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叶公子太客气了。」
「不会不会,识时务者为俊杰嘛,下次有空再聊!宋爷,你别忘记还欠我一壶酒,不准赖帐啊!」
叶笑也不多打招呼,宋爷只微微点头,外边一人俐落地带路,还能听见「往这儿走」的话语。
待人走了一段距离,源英才拿出一封信道:「这一遭让宋爷费心了,这里有主子的亲笔信一封,嘱咐了要亲手交给您的。」
夏玉儿也甜甜一笑,欠身:「玉儿见过宋总事。」
纪香儿一路上没做什麽,就是陪着楚以华说了些话,这时也露出笑容,撒娇地挽起他的袖子说:「宋大哥好久不见啦,香儿想死你了。」
「好说,玉姑娘跟香儿又更漂亮了。」
宋爷点点头,仍旧淡淡:「源英,路上辛苦了。」
「不辛苦,辛苦的是阿宗跟阿白,不是我。」
源英笑着说。
寒暄了几句,宋爷这才一面展信一面说:「他派你们来,可见也是很担心二爷的。」
源英一听,露出苦笑,摇头说:「谁知道主子在想什麽,宋爷有所不知,别人喜欢上男人都没什麽,这可是皇上,又牵扯到二爷,我们哪里敢碎嘴呢。」
宋爷看了他一眼,大有「你就装吧」的意思,随手将信扔到一旁的火盆子里,他的修养极好,旁人无法从他的脸上看出什麽蛛丝马迹,香儿拉着他问:「宋大哥,主子信里说什麽啦?」
宋爷微微一笑:「也没说什麽。」
纪香儿嘟起小嘴,说:「没说什麽会写那麽一大张,说一下有什麽关系嘛!」
纪香儿敢这样跟宋爷撒娇,夏玉儿可不敢,她只掩嘴道:「香儿是只馋嘴猫儿,看见什麽都要咬上一口,宋爷可别见怪。」
「我才不是什麽馋猫儿呢!」
纪香儿气哼哼地放手,撒娇归撒娇,宋爷要是不说,她其实也不敢知道,不过是问问而已,宋爷也知道纪香儿底细,是以并不在意。
源英抱拳道:「宋爷,主子让我们跟您会合後,任凭差遣,不知现在我们该做些什麽?」
这倒是句重点,此话一出,夏玉儿与纪香儿再不说些废话,两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宋爷,就等着他发话。
宋爷淡淡:「再等一会儿就会知道了,先吃点东西。」
「有吃的?太好了,我都快饿扁了!」
纪香儿这时才看见摆在木桌上的菜肴,正想欢呼,这才看见上头只有一副碗筷,汕汕地转过来说:「大哥,你是不是没睡饱啊,拿我寻开心。」
宋爷伸手摸了摸纪香儿的头,笑着说:「别急,一会儿我让人再多加几道菜,顺道添几副碗筷。」
源英摇摇头,不再多说什麽,夏玉儿则叹了口气,「总算是把丫头送到了,主子还特别交代过。」
这句话让宋爷微微一愣,他不太明显地做了几个手势,外边的人一看见就去了,半点不停留:「他说了什麽?」
夏玉儿看了纪香儿一眼,摇摇头。
宋爷何等精明,仅这一个眼色他心里就已经明亮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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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充斥着百来具屍体,林卿官察觉到了古怪,但还是分辨得出源宗等人确实是护驾的。
只是这些人既然要杀人灭口,又怎麽会同时闹肚子疼呢?
有古怪。
源青眼力甚好,看出林卿官欲言又止,便朝源白做了几个手势,自己则拿着随身的匕首,在屍体群中来回检视有没有漏网之鱼,补刀。
源白有些心疼的看着身上已经有伤口的马儿,看了几眼确定没事,才转身向林卿官说:「林护卫,各位官爷,让皇上受惊了。」
楚以华摆摆手,双手背置身後,笑道:「朕无恙,不过说也奇怪,这些人怎麽一个个都闹肚子疼呢。」
源白还没说话,源宗已经恭敬道:「回皇上……」
「阿宗,接着!」
话还没说呢,後面源青就已经扔了什麽东西过来,源宗一看,不好,会扔到人,立即双足一蹬,漂亮地在空中侧旋了一个半圈,接住了源青丢来的东西,「这是……」
林卿官皱眉,抬手阻止手下正要喊「大胆」之类的话,直接转身向楚以华请示:「皇上,您看着是不是?」
楚以华虽是九五之尊,这时却顾不得这芝麻小事,他把目光转向源宗,见他已经轻巧的落地,沉声问:「源宗,那是什麽?」
源宗也是皱眉,但并不明显,抬眼看源青一眼,只是源青又怎麽会没看见後边一大群人都站着?此时也只能摇摇头,低头继续检查剩下的屍体。
他遂回身,双手将一个竹筒呈上:「回皇上,这是源青在刺客身上找到的东西。」
「小林,瞧瞧。」
「是。」
林卿官接过的瞬间动作不明显地一停。
好轻,这麽轻的竹筒居然能扔的这麽远……小心翼翼地打开後,里面赫然是一封信。
楚以华展开一看,微微皱起眉,这时源白淡淡开口:「皇上,为了您的安全,是不是先回宫为好?」
这句话原本是林卿官要说的,这时被抢话他也不生气,顺的附和道:「是阿,皇上,不管怎样,今儿个这麽晚了,还是让属下送您回宫吧。」
楚以华不知在想什麽,沉吟了一会儿说:「也好。」
顿了顿,楚以华又笑起来:「小林,都回宫了,你还在属下?」
「这?属下……」
林卿官是护卫,不是文官,称臣也不对,楚以华笑了一阵後,一行人折腾了好半夜,才总算进了去。
守在宫门外的人原本只有两个,这麽一折腾,林卿官立即加派人手。
只是就算加派……也还是会睡着的。
源宗、源白和源青三个人整理好东西後,宫门外的守卫也差不多都睡死了,这时源宗才开口问:「阿青,那封信是怎麽回事?」
源青也是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过这个好像就是要把交给皇上的,看。」
源白也已经看见了,几十个人从暗处出来,将一具又一具的屍体撒上了什麽粉後,开始回收剩下的衣物,动作十分俐落,没发出半点声音。
「各位,别来无恙。」
一个穿着打扮极不起眼的人,这时才走过来,源宗认得他是宋爷身边的小五的左右手,那人笑着招呼:「公子可能不认得了,小的小黄,五爷有点事刚巧离开了一下,交代了要先安置你们,宋爷的意思是,先住在城中客栈或是一般宅子都行,横竖皇上那里好说话。」
源白不想,却是先问:「有没有二爷的消息?」
「有,」
小黄答得很快,「咱们先走吧,那守卫睡不了多久的,你们想住哪?」
「都行,你们怎麽方便就怎麽办吧。」
源青代表这麽说。
「那就这麽着吧,东西先替你安置到客栈,虽然很晚了,不过宋爷似乎想见你们,有什麽话去了再说。」
小黄简单地说,立刻就有人上来把马及行李什麽的牵走,小黄又低声嘱咐了几句,回头笑道:「来了这里,你们可就算是客人了,车子都准备好了,可别跟我客气。」
源宗微微一笑,「不会跟你客气的,还怕你赶我们走呢。」
「去你的,说那什麽话,去去去,走这儿去,什麽都不用担心,都安排好了。」
小黄笑着应了一句,自有另一人前来带路,他则留下来善後。
「黄哥,他就是源公子啊,看起来很普通啊。」
一个少年模样的人偏了偏头,这麽说着。
小黄伸手敲了一记,说:「欸,啥都没问就是因为看出来了,你以为他们是怎麽避开迷魂散的?又怎麽知道那筒子是证据?小子该学的还多着呢,还不去帮忙。」
「哦,好啦。」
少年应了一句,点点头,虽然对他们三人十分好奇,倒是没再多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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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
天空是灰色的,带着一种沉闷的窒息。
楚以华摇摇头,把纷乱的思绪摇出脑袋,李公公看了一眼楚以华的表情,问:「皇上,时辰不早了,是不是该过去了。」
楚以华没有说话,说时迟那时快,太后身边的王公公就已经到了门外,行了礼之後恭声说:「皇上,太后问:您什麽时候过去。」
楚以华眉头一直紧紧皱着,直到这时才微微松开,他挥挥手道:「去,就说朕一会儿到。」
「是。」
「李石。」
「奴才在。」
李公公应了一声。
「把小林也叫来,随朕一起去,就说……是朕的旨意,让他贴身保护朕。」
「皇上,林护卫虽武功高强,终究只有一个人,如果要保护的话,是不是多几个人……」
「不必!」
楚以华一口打断,这句有些愠怒的话一出,李石立刻收住话,垂首道:「是,奴才这就去办。」
……
「皇上真慢啊。」
坐席上,德妃轻轻说了这麽一句,太后微不可察地皱眉,「兴许是有事耽搁了吧!」
她回头去问王公公:「王二,皇上怎麽还没来呢?」
「回太后,皇上只说一会儿。」
谨德太后点点头,笑道:「德妃也不用太心急,其他妹妹都还没说话呢,就再多等一会儿也无妨的。」
其他几个女子都是今年新选进来的秀女,除了楚以华册封的德妃外,其他不过是答应常在,按理是不该出现在这儿,不过这充其量也就是多几个人一起说说话,太后一发话,便也得了机会。
「母后久等了,儿臣这不就来给您老人家请安了吗?」
楚以华人未到,声先到,走进来的他声音饱满,精神爽利,哪还有一丁点方才不久前紧皱眉头、微微蕴怒的样子?
「参见太后。」
跟在楚以华身边的除了李石李公公外,就是刚才奉旨随行的林卿官。
两旁,包括德妃及一众答应常在宫女们齐刷刷行礼:「参见皇上。」
「免礼免礼。」
「这不是林护卫吗。」
太后笑着摆手说:「你也免礼,皇上,我们正说话呢,难得德妃有这个心,看哀家闷的慌,叫来了几个色艺双全的姑娘助助兴,哀家觉得不错,这才叫皇上也来凑凑热闹,皇上可不要觉得无聊才是。」
楚以华接过李石递上的热茶,从善如流地微笑道:「母后说好,那自然是不差了,横竖这几天也没什麽事,偶尔放松一下也是好的。」
他顿了顿,转过去对德妃赞道:「德妃,你这事儿做得不错,不块是母后中意的人选。」
「皇上谬赞了,臣妾其实什麽也没做。」
德妃谦虚地回道。
几个人又说了几句话,这才进入正题。
「昨天已经看过了,这每个姑娘各有千秋,皇上是想先听曲还是欣赏舞艺呢?」
楚以华笑着说:「既然都好,那自然是由母后决定了,母后喜欢谁,儿臣跟着看就是。」
谨德太后微微一笑,「德妃,你昨天也在,哪个姑娘好啊?」
横竖这些姑娘都没什麽背景,说说好话也没什麽,德妃笑道:「臣妾对曲子没有什麽研究,只能欣赏欣赏跳舞了,若是臣妾推荐,臣妾觉得那位彤仙姑娘身段倒是十分漂亮。」
楚以华倒是随和,点点头就说:「把人叫进来吧。」
「民女彤仙……参见太后,参见皇上。」
彤仙身穿一件粉色舞衣,款款地上前拜下,身後跟着一名拿琴的小厮。
德妃掩嘴轻笑了几声,轻声道:「皇上别见怪,到底是民间女子,不懂规矩。」
彤仙的头垂得很低,身後那名小厮亦是,不过那不是重点,楚以华摆摆手:「起来吧,准备好就可以开始了。」
「……是。」
这个角度之下,草生瞬间一愣,他的嗅觉极好,那淡淡的清香传来,但是他只是垂首,将琴摆正,等着纪子伶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