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誓言(上) — 彩蝶的夢想

西元前四百九十六年,越王允常驾崩,勾践继位为王。

诸暨,越国的都城。

“一个,二个,三个,四个,五个,六个……嘿嘿嘿……七个……嘿嘿……又多了一个啊……”

数钱是彩蝶最爱做的事,小心翼翼地将七枚钱币放进布袋里去,贴身收好,彩蝶的心情立刻愉快起来。

心情一好,做事也就勤快了,跑到大门口,把招牌擦的亮晶晶的。

招牌上是极其招摇的三个字:君莫忘!

君莫忘是诸暨城最知名的歌舞坊,坊主汪大娘是个远近驰名的厉害角色。

彩蝶的梦想是开一间和君莫忘一样的歌舞坊,坊里有一群姑娘,然後大家都叫她……彩大娘……

好和哈……哈哈,光是这样彩蝶就已经开始流口水了哈哈哈……

“彩蝶!站在门口做什麽?”喜荷刚回来,便见到彩蝶站在门口流口水还在傻笑。

喜荷和彩蝶差不多大,也是君莫忘的打杂丫头。

“我在干活呀。”彩蝶回过神来,笑嘻嘻的道,“你去哪了?

我去买衣裳啊,汪大娘让我和佳菲姊姊学跳舞呢!”

“汪大娘让你学跳舞?”彩蝶羡慕的道。

“恩。”喜荷看了彩蝶一眼,视线落在右脸颊上的红色胎记上,微微皱眉,“你这个样子站在门口吓到客人怎麽办?被汪大娘知道你又有得受了。”

彩蝶摸摸脸,忙回屋子。昨天汪大娘让她去买东西结果把钱弄丢,已经一天不能吃多东西了可不能在让汪大娘生气了。

可是还没到吃饭的时候,彩蝶的肚子已经开始抗议了。

一天不准准吃饭阿!饿死我了…

连小黑都有饭吃,她却没有!彩蝶一脸怨恨的瞪着小黑。小黑屁股对着她,吃的多开心阿!

彩蝶慢慢蹲在小黑旁边,眼巴巴的看着牠。

像是怕她来抢似的低头狂吃。

“巧宜小姐找你呢!”喜荷道。“喔喔这就去!”彩蝶走过雕花木廊,後面是一处清净小院,刚进院门,便闻到一阵花香。

满院春色,百花争艳。

可是花在美,也美不过花间的那一个人,她一袭白裙,美得似不食人间烟火。

“饿了吧,我留了饭菜。”美人儿转身道。

回眸一笑百媚生,满院春色皆逊色。

“有肉没?”彩蝶撒娇道。

“有。”美人儿笑道。

“你真好,姊姊”彩蝶拉着美人儿的衣袖磨蹭。

没错这位不食人间烟火的美人儿便是彩蝶的亲生姊姊,巧宜。

巧宜是君莫忘的头牌姑娘,汪大娘的爱将,爱到汪大娘能忍受巧宜带着一个小拖油瓶一起进君莫忘。

而这小拖油瓶,自然是彩蝶。

听到有肉吃彩蝶用像箭的速度冲像房间,果然桌上有菜也有肉!

太幸福了。人生真美好阿……大快朵颐之後,彩蝶的撑着吃饱的肚子,悠闲的走出小院。

“彩蝶你找我呀!”非寒抹抹头上的和笑着走过来。

非寒是君莫忘打杂的比彩蝶大二岁。

“嗯,喏,给你的。”彩蝶把刚刚留下的糕点递给他。

非寒有些不好意思的道“还真是有点饿了,你不吃吗?”

“我吃过了”彩蝶坐在台阶上,笑嘻嘻的看着非寒吃。

非寒愣愣地看着彩蝶,忘了吃糕点。

彩蝶白了他一眼“看什麽?”“你真好看。”非寒憨憨地笑。

因为脸上的胎记,说彩蝶好看的除了非寒和姐姐姐姐外,还真没第三个。

“彩蝶,彩蝶,汪大娘让你去买东西这次再把钱弄丢你就完了。”

“要小心,要小心……”彩蝶口中念念有词,紧张兮兮,左顾右盼,如临大敌,只想快买完东西回去。

忽然,一道红影一闪而过,彩蝶愣了一下,一按腰间,钱币不见了!

昨儿个就是因为那一道红影,她才会丢了钱!

彩蝶恼了,拔腿便追“太欺负人了!你这个小偷!给我站住!”

“你给我站住!”终於抓到那小偷,彩蝶一把将他抱住,怕他再跑。

那偷儿还是个少年。

当小偷还那麽招摇,一身火红的衣服,不怕人家认出来吗?瞪着那小偷,彩蝶生气的想。

那偷儿被抱得动弹不得,只好停下来,回头瞪她。

彩蝶愣住了,好漂亮!连小偷都长得那麽漂亮,还有没有天理!

“丑巴怪,你想干嘛?”偷儿嚣张的瞪着彩蝶。

“你说什麽?”彩蝶眯了眯眼睛。

“你再说一遍。”

“丑巴怪丑巴怪丑巴怪…”

“说够了?”彩蝶眉一竖,眼一瞪,一把掐住他脖子,“你娘没教你不那偷别人的东西吗?”

“哼,我没爹没娘没人教”偷儿被掐的脸都红了。

“好那我教你!小小年纪不学着劫富济贫就算了,居然还偷我着穷人的钱!你知不知道上回你偷我的钱,害我回去饿着肚子被人吊起来打!”彩蝶脸不红气不喘地道。

红衣小偷愣愣的看着她。

“想什麽呢!”彩蝶伸手敲他脑袋。

“哼!”那红衣小偷竟然甩头,一脸嚣张不理他。

“还钱还钱!你再不还钱,我可要报官了!”

红衣小偷轻哼,猛然使劲推开她,拔腿就跑。

“可恶!你给我站住!站住!”

那偷儿当然没那麽傻,当真站着给他抓。

这一回,彩蝶没追上。

据说人倒楣时连喝凉水都塞牙,迷路了彩蝶竟然迷路了!

她可是君莫忘最聪明的居然迷路了!都是那浑球害她现在都不知自己身在何方了。陌生的人事物,彩蝶心里把那小偷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遍。正垂头丧气慢慢走着,冷不防有人撞了上来。彩蝶眼见着就要和大地接吻了,忙死命抓着那人的衣袖,垂死挣扎一翻。结果衣料被扯破了。

“呸!”还没等她回神,一口唾沫便朝她脸上招呼。

彩蝶被吐傻了,好半天才回过神,这才看清眼前是一个老头儿。

“喂!是你撞我,为什麽吐我口水?”彩蝶恼了。

“祸水!”老头儿横眉怒目,破口大骂。

“啥?”这骂得太有学问了她听不懂。

“国将不国……天降祸水啊!”老头儿手舞足蹈的走了。

彩蝶坐在地上一头雾水。

“姑娘还好吧?”一个温和的嗓音传来。

彩蝶力愣愣的抬头,看到一个白衣少年。

彩蝶呆呆的看着白衣少年。

“擦擦口水。”白衣少年微笑的递上帕子。

口水她竟然看到流口水了?彩蝶接过帕子擦擦嘴角。

那少年忽然笑了起来,蹲下身,接过帕子擦擦她右边的脸颊。

啊!原来是刚刚老头儿吐的口水。

少年温柔的擦拭彩蝶越来越热的脸颊。

那少年手微微一顿。

“你的脸”注意到他帕子上染了一点点的红,彩蝶连忙摀住脸颊。

少年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将帕子收进怀里。“能站起来吗?”他站起身,向她伸出手。

彩蝶呆呆的将手放进他掌心。

“什麽是祸水?”彩蝶问道。

“嗯?”白衣少年微愣。

“什麽是祸水阿?”

“红颜祸水?”少年不确定的道。

“什麽是红颜?”

“呃…漂亮的女子。”

“什麽呀!原来是在夸我。”

等她抬头白衣少年已经走远。

“等等呀,你叫什麽名字?”可惜那人已经听不见了。

“……汪大娘……”死了汪大娘现在很生气如果没抹粉,脸应该已经绿了。

“东西买了没!”汪大娘双手叉腰,瞪她。

“没……”

“钱呢?”

手一抖彩蝶衣袖吊出一个布袋出来。

“捡起来给我”

“哼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君莫忘养你干嘛?”,

仰头,彩蝶欲哭无泪。

“你在看什麽呀?”巧宜道。

“好大一块银子阿…”

“又把钱弄丢啦。”

巧宜抽出头上的银簪插在彩蝶发间“好了,去睡吧!”

银子银子她头上顶着银子,看着彩蝶乐颠颠的样子,巧宜忍不住笑了。

今晚彩蝶睡的特别香,她还梦见她开了一间歌舞坊,大家都为着她叫彩大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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