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的火光,映红了几块未来得及褪去的云朵。那间被燃尽的大房子变成了壹片废墟。偶尔能看见人的残骸露出,亦是焦黑壹片。
年幼的虚夏躲在爹的怀抱里,害怕得颤抖起来。娘则牵着风灵子站在爹的身边,妖艳的赤瞳满是忧伤。
那间被烧毁的大屋子,是他们的家。
小虚夏从爹的怀里仰起泪迹斑斑的俏脸,扑闪着大眼睛委屈地问:“爹,那些人为何妖纵火烧了我们家?”模样煞是惹人爱怜。爹拍了拍他的头,眉宇间历经沧桑。他深深地叹了口气道:“男子汉大丈夫,切记流血不流泪。”并没有正面回答虚夏的问题。
壹旁的娘,却幽怨地转头,启唇:“虚夏,怪只怪我们赤红的双眼呀。”十四岁的风灵子酷似小奶娃,但已添几分成熟,他懂事地握紧娘的手,以示安慰。
“我们的眼睛?”虚夏似懂非懂地歪了歪小脑袋,伸手轻触眼皮,幼小的心灵,被壹场大火烧毁。
若干年後,已成为少年的虚夏躺在爹娘的屍体下,目光空洞地望着屍体交叠处缝隙里露出的小片夜空。
为什麽看见他们赤红的眼眸便赶尽杀绝?
今夜,壹大群武功高强的人冲进了他们家,见到赤瞳之人便杀,爹娘以身体将他护在最底下,才得已安然无恙。
娘,你说错了,不是我们的赤瞳为我们招惹了杀身之祸。是愚昧无知的人类。虚夏静静地躺在屍体下,连脸上沾了双亲的血亦浑然不觉。他的眼眶很干燥,因为爹说过男子汉流血不流泪。
但是柔软的心脏却如被丝线拉扯般疼痛。
爹娘,你们安息吧,我还有哥哥。
风灵子从壹堆屍体中,抱出虚夏,担忧地问:“你还好吗?”虚夏把头埋在他怀里,双手攥紧他的衣襟,闷闷地说:“我没事。”顿了顿双手环伤风灵子的脖子,擡起头问:“哥,我们从此,该何去何从?”
风灵子望进虚夏深红得如宝石般的眸,心微微刺痛:“乖,我自有打算,我们去苍穹国,经商,等人。”
等呀等,终於迎来了那个命中注定的女人。
她的壹颦壹笑,自此深深印在他的心上,他以为自己终於找到了归宿,却不料撞上如此厄运。
我愿意用生命去守护你,但愿在你心里,有我壹席之地。
虚夏用尽最後力气将功力圈部过渡到麻小布身上。
躺在地上的麻小布呼吸逐渐平稳,熟睡过去。而虚夏瘫倒在地,壹双原本赤红的眼眸,如今漆黑壹片。他的脸色近乎苍白,血泪悬挂在颊边,整个人奄奄壹息。
七焰过去搀扶他,很是着急:“虚夏,你怎麽了,我马上请神医过来。”而白童则连忙过渡真气给他。
虚夏笑了笑,温柔不减。他柔弱地开口:“我元气已伤,做什麽都没有用了。但愿从今以後你们替我好好待她吧。”
七焰不忍,皱着眉说:“她那麽那麽喜爱你,那麽那麽在乎你,你不能有事的,否则她亦会伤心难过。”白童仍是面无表情的冷淡,但也点点头,表示赞同。
虚夏但笑不语,目光掠过躺在远处的麻小布,缓缓地道:“你们去守着她吧。”语毕,颤颤巍巍地站起,放弃了再看壹眼麻小布的念头。只因怕这壹眼,会撕裂心上的伤口。他呼吸运气,用仅剩的内力使劲,壹把推开白童和七焰,跃进了茫茫夜空。末了,留下壹句“你们不必追我寻我,就当我死了吧。”离开她,和死又有什麽区别。
他风华绝代的背影从白童和七焰的视线内消失,无影无踪。七焰和白童忧伤地看着远方,祈祷他平安。
然而此刻,没有人知道,虚夏早已双目失明,什麽都看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