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穹以为这辈子如果有挫折一定都是小黛惹的,但是学测没考好这事,却是因为他父母离婚所致,还真与她无半点关系。
都到这个地步了,他也不是特别难过,反而松了口气。
没办法,人都会变。
以前对他解释大陆新娘就是爸爸的新娘的那个父亲变了,他们家的温泉从旅馆也变成会馆,他妈从余太太变成总经理,他爸舍弃所有也要变成另一个女人的老公──既然一切都不能不变,那就只好再见。
然後他又看到蒋小黛,那麽小心翼翼的同他嘻笑说话,肯定是知道他爸妈离婚了吧!他忽然发现也不是什麽都会改变,至少她讨好的样子不变,追在他後头不变。
他就好奇她能多久不变。
所以即使考差了,但上T大也没问题,他偏偏选了第二志愿。
他算过报考人数和录取机率,明白了小黛即使跟他一样把第一志愿设在T大也不可能上,第二志愿就有可能。所以他技巧地让小黛得知了他的志愿选校,让她知道该填哪间。
所以尽管老师对他摇头,对小黛倒是眉开眼笑。
能和余穹考上同一所名校实在够惊人的,而且还是备取上的,果然上帝关了一扇窗,就开另一扇,这辈子她最强的就是运气。
在得知这件事後,余穹也悄悄捏了把冷汗,还好又同校了。
小黛知道自己成了老师眼中的大冷门,并没有特别骄傲,因为莫宜熙也给考上了,有一阵子她老觉得那应该是所浪得虚名的名校。
不过,又能跟余穹上同一所学校,她便开心了,马上恢复给余穹添麻烦的日子,默默探到了他们在哪儿开谢师宴,回头便积极争取自己班上谢师宴的主办权,跟申奥一样积极。
谢师宴当天,除了班导师,他们车尾班的理所当然也找了美术老师和体育老师一同。
美术老师一见小黛就抱怨她填错志向,不去读艺术很浪费。
起因都是高二那年在某个重要的绘画比赛上得了大奖。当然并非她依着老师的话,画了与主题相关的作品,实在是那年的主题正好是人物,她拿余穹做主角,参加了六年的绘画比赛,终也给她得过一次大奖,她就一匹黑马,浑身上下都散发潜力的光辉。
为了逃离美术老师的叨叨絮絮,小黛跑去拿饮料,顺便看看余穹他们班来了没。
当年的吃到饱火锅店可没像现在这样提供几十种的饮料,只有寒酸的冬瓜茶和柠檬水,小黛挑了冬瓜茶,纯粹是对甜的比较有爱,然後更有爱的对象现身了。
小黛瞧见余穹正要上二楼包厢,迫不及待想靠过去,旋即留意张曼娴也在,便打消念头。大概是终於明白距离美的超脱美感──美术老师老说她的画没远近,只有一股想填满画面的冲动。小黛也有所成长。
谢师宴期间不知谁叫了酒精类饮料,一个不注意就人手一杯,在这一天,老师们也都自动装瞎,都当没看到。
余穹中途上厕所经过车尾班的包厢听他们特别吵,後来还有些醉醺醺的误闯他们班的包厢来,他就在想以小黛那种谁来都好的性子,约莫也喝了不少,所以即使莫宜熙没来找他,他本也打算送她回家。
反正他们的路最顺。
等到要散会时,小黛醉得乱七八糟,和美术老师、美术组的同学窝在一起发酒疯。
美术老师拿着酒杯靠着小黛大吐苦水:「妈,我好想开画展呀。」
小黛却是拍着另一个女同学的背说:「好好,成名後让你当我经纪人。」
女同学猛打酒嗝当回应。
美术老师抓着小黛猛摇:「妈,给我钱,我要去纽约闯天下。」
小黛糊里糊涂喊:「二八拆帐,不能多了。」
女同学则在一旁吐了……
这种没交集的对话也能算数,不是发酒疯是什麽?
余穹默默看了莫宜熙一眼。
他双手一摊,显示也不知道她们的对话是建立在什麽关系上头,真要计较的话太乱伦,还是别深入的好。
余穹叹口气,在小黛面前蹲下:「蒋黛茵,走了。」
小黛望望他,眼睛一亮:「余穹余穹,我跟你考上同大学呢。」
余穹:「知道了,我们要回家,你能不能走?」
小黛突地皱眉,挥开他:「我不要跟你一起回家,我跟莫宜熙一起……」後来的话都跟含卤蛋一样不清不楚。
其实小黛就是想到张曼娴,本来不是喝闷酒的,如今心里就闷,由於她自认是个清醒的醉鬼,决定说到做到,想去抓莫宜熙,不知道为什麽莫宜熙跟蝴蝶一样难抓,飘来飘去的。
余穹和莫宜熙看着小黛跟条上岸的死鱼般一瘫一瘫的,不知道她到底想干嘛。
莫宜熙冷静地问:「我送?」
余穹冷静地答:「我送。」
莫宜熙突然笑得不怀好意,「我是说你那个小学妹呢。」
张曼娴就站在不远处望这边瞧着。
余穹心下琢磨了一番,方才理解小黛刚刚含嘴里说了什麽话。还是那麽在意张曼娴?
「你送。」把张曼娴交给莫宜熙,搀起小黛,经过张曼娴面前时要她跟莫宜熙一起走。
张曼娴说不用,她可以自己回去,余穹给了她一张千元大钞,让她坐计程车去就走了,然後张曼娴也走了。
莫宜熙眼见没戏可看,没事可做,没人要理……这什麽身世?只好不带走一片云彩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