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死神白一]短篇集(西方风) — 廢墟A

chapterA

战争,结束了。

在距离其开始整整六年之後。

结束了漫长而艰苦战争的爱西亚帝国失却了战争之前她那繁华傲人的美貌。被战火洗礼过的城市主色调是灰色和黑色,处处可见的断壁残垣,焦木枯枝,还有衣衫褴褛,神情阴郁的行人,无不在控诉着都兰人在这片土地上犯下的暴行。

相比邻的都兰和爱西亚自久远以来,和平共处的时光并不多。边境的小小冲突可谓是家常便饭,大规模的战争也毫不希奇。这样长久下来,两国军民积累的仇怨也就越来越深。

如果说财富的损失,文化的倒退,经济的衰竭都可以慢慢努力弥补,然而被憎恨、悲伤、愤怒……腐蚀的人心,却不知道要花费多少时间来癒合,或许,永远不能回到战争之前的样子。

刮过的风中有呜咽的声音,带着腐烂的味道,很冷。

仿佛在一遍遍地问,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麽?

爱西亚•那费尔堡

阴郁的天空下,一辆军用吉普停在了市中心的西旒街。这里是少数幸运地在六个月前激烈的巷战中免於破坏的地区之一。随即车子上下来了一位军人,他走进了大概算是目前全市唯一的一家花店。

一身戎装,腰杆挺得笔直的男子坐在车上,些微不耐地等待他的副官从花店出来。就在这时一阵嘈杂的声音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一个满脸惊慌且衣衫不整的少年从巷子里冲了出来,但是却差点撞在了守在巷口的男人身上,脚步不稳往後跌退的他很快就被追出来的人们围上了,一看就知道醉醺醺的几个男人七手八脚地制住了他,想要把不断徒劳挣扎的少年拉回阴暗的巷子里,少年发出绝望的呼救声,阴惨惨的天空下寥寥无几的行人却只对这一幕投以漠然的眼光。

那几个大汉一看就知道是从前线退下来养伤的军人,有谁敢跟身强力壮的他们冲突呢?

不待进入暗巷,已经有人忍不住在少年身上大逞手足之欲了,衣衫遮不住的白皙皮肤轻易就能掐出深浅不一的青紫颜色,更加刺激脱了缰的兽欲。

少年清秀精致的脸上满是凄惶和不甘的神色,绝望占据了他眼底的天空。有谁,会对微不足道的他伸出援手?

这样的神情……真的好像……车上的男子抿了抿薄薄的唇线,冰漠的脸更结上了一层严霜,“恋次,赶开那群人,还有,把那孩子带过来。”

“是,阁下!”从店里出来正要上车的副官响亮地应了一声,将手中一大把白色桔梗放在了座位上,向那边跑去。

权力在这个世界上始终都是好用的,不一会儿犹自颤抖不已的少年就站在了他的面前。

由於长期营养不良而显得甚为瘦弱的身材,却有着引人觊觎的白皙肌肤,尖尖的小脸上最引人注目的就是一双修长而明澈的眼睛,瞳眸呈现出漂亮的金红色,乾净纯粹得引人惊叹,仿佛世间所有的黑暗都无法停驻在其间。

这样的气质和相貌实在是褴褛的衣衫和窘迫的境况都不能遮掩的扎眼,难怪那些人会盯上他。

但是跟记忆中的人却很难找出什麽相像的地方,除了适才的神情。

心中一痛,男人垂下眼,并不理会少年满蕴感激的道谢,“以後小心点。”抛下这句话转身的男人却因为衣角被人拉住而止了步。

“还有什麽事情?”止住副官的呵斥,他微微倾侧了身体,惊异于少年的大胆。

“请问您的名字是……”

对准那一双纯净的眼眸时有片刻的恍惚。

这世上还有这样的眼睛麽?在战争将人心所有的黑暗和腐朽释放出来之後。

“朽木白哉。”他简单地回答。

然後他看见少年惊异地瞪大了眼睛,随即恭谦的在他脚下匍匐下小小的身体。

帝国名门中最为显赫的朽木家,那费尔堡的主宰。而朽木白哉这个名字,除了笼罩着家族和权力的荣光以外,还代表着战场上的传奇。

那是他们的初遇,丝毫说不上美好。

朽木白哉以为自己很快就会把这个小小的插曲忘却,所以当初他甚至没有询问少年的名字。但是直到半年以後,回到帝都述职的他在自家图书室对那个正在打扫的橘发男孩迸出一句“是你?”的时候,才知道自己错了。

对於那个并不愉快的相遇,他记得很清楚。尤其是那一双乾净的眼睛。

而现在,那双眼睛褪去了当初的凄惶,正在对自己微笑着。

并非礼节性的真挚微笑很是美丽。

“名字?”

“一护,第一的一,保护的护。”

“多大了?”

“刚满十五岁。”

“哪里人?”

“我是在那费尔堡出生的。”

“你为什麽会出现在这里?”

“上次的事情以後,那些人还不死心,我只好跟着同乡来了这里。但是帝都找工作很难,正好看到朽木将军家招佣人,就来了啊。因为我识字,所以管家爷爷分派我打理图书室。”

深吸一口气,冷意弥漫,“我问的不是这个。你本来是自由人吧?”

为了家族的安全和稳定,能够在这样接近主人的场所服侍的人绝不会选用那些受雇佣的自由人,而必须是将自己往後人生全部出卖的家仆,而主家对於这样的佣人拥有的是大至可以生杀予夺的权力。一个显然受过一定教育的孩子应该有比这个好得多的选择。

冰冷的神情面前男孩瑟缩一般地低下头,“我明白大人的意思,但是,所谓的自由什麽的,对於吃不饱、安全也不能保障的人来说真的很重要吗?”

确实,比之从前,男孩的面庞稍稍丰润了些,神情也显得安然多了。

理由不可谓不充分,而能够被管家安排到这里来就说明少年的身世并没有可疑之处,於是男人便不再发问,迳自坐下了。男孩鞠了个躬正要退下,白哉喊住了他,“你既然识字,就待在这里好了。先帮我把那边桌子上的东西整理好。”

“是,大人。”

日光悄悄移动,忙碌的男孩偷偷觑着案前安静处理事务的男人,微微地笑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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