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樹年 — 第三章 物以稀為貴 (2)

第二回

「我叫做杨柏瑀,木白柏,王禹瑀。」对方熟练地报上自己的名字,脸上的笑容让他显得神采飞扬,自信非凡。「顺带一提,我的外号就是木白,好记吧?综高唯一的木白同学就是我了。」

沈郁年与杨柳莳对看一眼,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

沈郁年扬起嘴角,毫不避讳地直视对方,两人目光交错,但不持久,因为沈郁年很快地就将视线飘向身旁的杨柳莳,朝她笑了一下。

杨柳莳不明所以的愣了愣。

这两个人身高相近,同样摆着笑脸,但论气质,杨柳莳却觉得有很大的不同点,她试着去想,没有办法立即得到解答。不过,多亏有这个人的出现,作为对照,让她也对沈郁年有新的发现。

那就是,尽管常笑,沈郁年却不会让人觉得他是那种轻浮或者热情的人。也许能够判读成友善,但又似乎不是真的这麽亲近。

「你好木白同学,我叫做沈郁年。」沈郁年顺理成当的接过对方的话,也做了自我介绍,随即不经意地转了语气:「那麽,请问你找柳莳有什麽事吗?」

话题偏了又被沈郁年拉回来,杨柳莳感觉到两人的注意再度集中过来,顿时,刚才想什麽好像都遥远了,她只好专注眼前。

「啊。」杨柏瑀这才回想起什麽,忙着伸手进口袋里捞了捞,捞了半天,手机突然响了,他的表情空白了一下,接着从外套另一边拿出手机,按下监接通了起来。

「喂……是你喔,啊,什麽?」

杨柳莳与沈郁年沉默的站着,看着声称自己是木白同学的杨柏瑀不顾他们两人,一心一意的讲着电话。电话另一头不知道是谁,只见杨柏瑀讲电话时表情异常丰富,一下皱眉沉重地点头,一下又眉开眼笑,也不知道在说什麽,愈说愈起劲,简直迈入无我之境……

沈郁年不轻不重地叫了声「柳莳」,正欲开口,就在这时候,杨柏瑀忽然「哎呀」了一声,乾脆地挂了电话,也不管对话似乎只进行到一半。

「我还要上补习班,要来不及了,掰啦。」杨柏瑀举起手朝面前的两人挥了挥,然後就话不多说的转身跑走。

这些变化都只在眨眼之间,杨柳莳看着那人的身影渐行渐远,整个人完全呆愣住,无法反应过来。

沈郁年也跟着她安静了一会儿,最後噗哧地笑了出来。

为这戏剧化的见面情景,以及戏剧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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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阿年平常不是走这边的吧?」

天已黑。当沈郁年和杨柳莳终於要离开学校,正要分道而别,沈郁年忽然提议要跟她一起走到兴兰火车站。

都一起待过好几次放学的图书馆,她自然多少知道他返家的路线,刚好与她走的方向相反,他搭学校附近站牌的公车。

「偶尔来点不一样能有新鲜感。」沈郁年若无其事地解释,如他所说,他看着沿路街景眼神相当有神。

但是会更耗费时间跟体力吧。她纳闷地想着。

「而且,我们还没说完,是吧?」他笑望她。

思绪乱了一下,她有些不知所措的点头又点头,没想过他这麽在意这个话题。

本来她刚才真的鼓起勇气要说出口了,但被一个突然冒出来的「木白同学」打断,让她本来的勇气都消散的一乾二净。

在她思付着如何开口的同时,他一如往常耐心的等候。她偶然一抬头,望见街头上闪烁的霓虹灯,忽然有些恍惚。

入学以来走过无数次的街道,这还是第一次有着「朋友」作伴同行。她也曾经跟几个同学一起走过,但是始终找不到共同的话题,只是被冷落或者气氛尴尬的走。

高一的时候还会向往有个人作伴,几次与人同行生疏之後,她後来也不敢再跟班上同学一起走了。现在,她旁边竟多出了这麽一个人。

「难道柳莳本来就有在写故事?」

「咦?」她被他的一句忽然的问话吓到,还一语命中,着实的把她苦恼如何述说的话讲出来了。

街灯之下,他朝着她微微的笑。

「几次去你们班找你的时候,都看到你在写东西。」他解释起来,「本来我也在想是不是写笔记之类的……但是总觉得柳莳的表情看起来并不像。」

「我的表情?」她忍不住困惑。

「是啊。」沈郁年笑着望向前方,眼中倒映出远方的红绿灯,「非常专注的表情,镇定执着,太热衷,无法自持,看见的只有唯一。」

她怔着,见他又继续说着:「红灯停,绿灯行。有时候就算碰到红灯,看起来也还是绿灯。而有些人,大概永远都是红灯吧。」

沈郁年下了非常微妙的话,她还在思考他话语中的涵义,嘴巴却不知不觉就说出口:

「红灯,也一定要停吗?」

他诧异地看她,莞尔。

「没办法,不停会被警察开罚单。」他的语气有点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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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种说法,有些缘分该来,就避不掉。人来了,也不好赶人回去。

杨柳莳很快就再见到木白同学,还是在她跟沈郁年正在图书馆看书的时候。

「综高下课了吗?」沈郁年撑着脸,压低声音忍着笑问。

「当然还没。」杨柏瑀不假思索回着。自动自发地拉开杨柳莳旁边的椅子坐下,顺手从口袋里掏出一枝笔放到杨柳莳桌上。「喏,这是你的。」

杨柳莳看着桌上冒出来的笔,那枝她遗失在秘密基地的笔。那天之後她有回去找,但笔跟着杨柏瑀一起不见,让她有些懊恼,沈郁年陪她到车站的那天,还一起去买了新的笔。

她有种无力感,颤颤地拿起来看。笔水是黑色的,心情也是黑色的,一条一条黑色的线。

放学,兴兰高商空荡的图书馆四楼中,难得有三个人坐在那里,虽然其中一个人忙着写作业,但是摆在那里的一叠厚重的教科书,也煞有其事地显露出一种与阅读相似,认真的心态。

至少这里还是安静祥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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