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如陌一走,我脸色立刻沉了下来,月如风将房门关紧走上前,一脸歉意,「真是对不住,辛苦你了。」
「爹爹伤上的伤究竟是怎麽回事?」我直接切入主题,双手握紧了拳头,眸中寒气凛然。
月如风也是脸色凝重,「听跟在爹身边的福叔说,爹一听到你受袭重伤的消息就赶不停蹄回盛京,他们是快要回到盛京时遇到一群打扮成商旅模样的刺客。」
「难道是爹爹这次去经商的地点和人有纠纷?」我怒问。
「说也奇怪,无论怎麽问福叔,福叔就是不说他们这次是去哪经商,只道爹交代不让说,而且大多时候爹也是一个人不带他们处理私事。」
我听完也是满脑子的疑惑,不过对於那群刺客嚣张的行径依旧气愤难消,恨不得啃其骨喝其血,阴狠的眯起眼,「不管是谁,生了十个胆子敢动我爹,我必让他不好过。」
月如风没有说什麽,转了话锋,「皇上呕血这事你怎麽看?」
我略略抬头,不甚在意说,「初估是气急攻心。」
「澳城出事虽是重大,我却不认为能让皇上呕血,皇后拦着连太子殿下也不让探望。」月如风表情肃穆。
近日李唯对皇上的身体备感忧心,就连上课也是若有所思目不专神。
皇后守在皇上身边谁也不让进到底在防备什麽?
皇宫的一切让我头痛不已,我相信澳城失守一定和李慕有关,而柯叔的死和小岩的伤若是也和他有关,我必不原谅他!
见我狰狞着表情不再说话,月如风缓声道,「这几日就先好好休息,大唐最近事多,待爹伤好些,带着如陌出去玩也是可以的。」
月明皓的受伤让月如风一下子担当了月家一家之主的角色,只觉得自己肩膀上的担子好似重了许多。
┼┼┼┼┼
听说皇上清醒了,神智清晰,上早朝时众朝臣仔细观察皇上的气色,脸色红润,看不出一丝重病的样子
对皇后日夜守在皇上身边不让任何任觐见,重朝臣意见分歧,有人说皇后是为了皇上龙体着想才能让皇上这般神清气爽地恢复健康,也有人说皇后有所阴谋。
当然,皇后在後宫一盖不解释,而也没有人敢直言询问皇上呕血後到底发生什麽事了。
但是无疑的,皇上能恢复健康大家都是真心欢喜的。
而皇上听闻月明皓受伤的消息也立刻派人送上珍贵药材,也连连派太医过来,不过都被月如风给打发回去了。
我傻看着堆满整个仓库的珍贵药材,拿起一支比我的手臂还粗大的人参比划了一下,转过头认真无比的望了一眼倚在门口身姿修长眼里带笑的月如渊,「二哥,这个爹吃了不会太补吗?」
他瞧了我手中的巨大人参,惬意唔了一声,「不然……给我补?」说完,又补了一句,「我挺需要的。」
我嘴角抽了抽,以大夫专业的角度建议,「二哥,小心得花柳病,防护措施要做好。」
月如渊摀着肚子笑的开怀欢乐,朝我得意挑挑眉,「放心,你二哥船过水无痕。」
大哥是正常人,二哥脑袋有点不正常。
「三姊,爹闹脾气不喝药。」月如陌带着软糯的声音忽在门口传来,听着语音里还有些气急。
我悠然地放下手中的巨大人参,穿过月如渊时说,「二哥,补补挺好。」
「遵命,三妹。」月如渊贼兮兮的笑声被我丢在脑後。
进到月明皓的房间,就看见月如陌和他正在大眼瞪小眼,月如陌看见我进房,就扑进我的怀里嘤嘤告状,「三姊,爹太气人了。」
月明皓黑着脸。
他也很想扑进女儿怀里哭诉阿……
这药真的太臭了,他吞不下去啊……
我拍拍月如陌的肩膀,月如陌回过头对满脸纠结的月明皓露出胜利的尖牙利齿,就走出去。
「玉儿,不是爹不……」
我不耐烦地打断他未完的话,端起搁在桌上发凉的黑色汤药,亲力亲为舀了一口递到他面前,「良药苦口。」
月明皓脸色难看,死死闭着嘴巴不配合。
我阴沉了脸色,「若是爹能保护好自己不让自己受伤就不必吃这苦药,上次为皇上飞扑英雄救美也是,自不量力还让自己受伤了,这次更好,直接躺着回来,玉儿如今暂住皇宫,要不是大哥前来寻我,我怕是要最後一个知道了,伤得更重些,是不是连你的最後一面也见不到了……」一连串脸不红气不喘,其实说得有些太过了,只是如今事後想起来还是心有余悸,心里的委屈漫上心头,眼眶一红泪水几欲夺眶而出。
月明皓被女儿说的反击不出口,弱弱一句反驳,「我一向不干英雄救美这蠢事……」
「药,喝是不喝?」
「喝,当然喝……」
皇上清醒後首要事当然是处理澳城的事。
然而派了第一批使者前往澳城沟通,隔日回到盛京却是使者们血淋淋的人头。
整整三十二颗惊恐表情还挂在脸上的人头。
送到朝殿上时血腥味瞬间充满整个朝殿,群臣晕的晕,呕的呕,有些还尖叫着冲出大殿外,皇上则是脸色发白,再度呕血飞溅大殿,这次好些没有晕过去。
鞑靼态度强硬,大唐使者连澳城城门都没踏进一步,就横着回来大唐。
这几日我都陪在爹的身边,云弼不能随意翻墙进来见我,不过还是偷偷给我传了讯息,书信里头写着怕是澳城居民一个也没逃过鞑靼的刀口,无论他怎麽联系在澳城里的朋友都没有音讯。
我心里沉重,将书信丢进炭火里看着火光冉冉而起,恍然出神。
澳城虽是小城,在大唐也占有相当的经济地位,人口数不比盛京繁华,少说也有二十万人。
二十万人……那该是多少血流成河……
李慕,是你吗?你如何忍心?
┼┼┼┼┼
皇宫内皇上的寝宫灯火通明,皇后坐在床边,烛花迸裂火花,明黄床帷阴影打在她精致容妆的脸上,看不清神情。
寝宫内此刻只有她与皇上二人,而皇上闭着眼在床上睡着,只是眼圈有些泛青,也不知是国事困扰还是身体出了问题。
「阿思……」皇后轻轻呢喃,带着虔诚刻骨铭心的爱恋。
年少相伴一路登上帝后,她伴着他数不清的日子,她守着后宫数不清的日子,还有她独拥着太子数不清的日子。
太久太久,久到她已经记不清她究竟过了多少日子。
「阿思……无论我怎麽变,你都还是会爱我吗?」
曾经,她这样傻气的问过他。
意气风发风姿潇洒的他这样回答她:「无论你如何变,都会是我此生唯一的皇后。」
听着如此让人不禁整颗心徜徉在他的誓约中。
沉沦……沉沦……最後……
〝啵〞的一声,烛花又是一声声响。
皇上缓缓睁开厚重的眼,抬眉便见皇后黑眸漆黑幽深,那瞳仁上映着他近日来越发枯瘦的脸颊。
一时间空气中弥漫着诡异的气息。
帝后就这样对望,谁也没开口。
「皇后娘娘,药煎好了。」一宫女忽怯生生喊道,打破这份平静。
皇后回过头,淡淡一笑,「拿进来吧。」
那宫女一踏进皇帝的寝宫便觉气氛沉闷,就连大口呼吸也不敢,憋着气满脸通红,小心翼翼端着一碗汤药走到皇后身边。
皇上坐直了身体背靠着床墙上,一语不发。
皇后接过温度刚好发出沉沉浓涩的汤药,「下去吧,本宫服侍皇上就可。」
小宫女得令,连忙退出寝宫。
「今日的药像是更苦了些。」皇上闻着药味,很是不喜的皱眉。
皇后盈盈贻笑,「知陛下厌苦,臣妾让太医加了蜂蜜在里头。」她舀了一口汤药,递到皇上面前。
皇上不疑有他,笑了一声,「多年的习惯,你倒是还记得。」他喝下一口汤药,只觉苦涩浓烈的药中带着一丝甜,那甜却不像蜂蜜的甜。
「月明皓发生这事,朕想着改日去月家探望。」汤药喝完,皇上提了一句,皇后转过头将药碗放下。
再转过头时,皇后道,「臣妾近日总觉凤栖宫冷清的很,想让语儿早日入宫陪臣妾,陛下以为如何?」
「魏家姑娘?」皇上脸色有些不郁,「朕说过要让月如玉当太子妃。」
皇后神色一凝,垂下头,额间碎法簌簌落下如垂柳,「陛下也说过三月後才定谳。」
皇上疲惫的捏捏鼻梁,不愿继续此话题,「朕累了,下去吧。」
皇后依言,也不再多说什麽,道了声臣妾告退便走出皇上寝宫,才刚步出,一太监小心翼翼走上前递了一张信纸。
皇后摊开信纸後藉着月光读完内容,眸中闪过满意,「倒是学的挺像的。」
她回过头望了一眼已经关上房门的皇上寝宫,嘴角勾起一个笑容。
「还有,丽妃身边的小宫女来报说近日丽妃似怀龙嗣。」太监继续道。
皇后一顿,精致的容妆瞬间布满阴狠,「去准备准备,一个人也别让他逃过。」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