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飛雲、藍天、風箏,我 — 1.

最近,我发现我爱上了他。飞云。

虽然是最近才发现的,但我知道其实爱上他也有一段时间了。

严格上来说,我们从高中就已经同校了,但我们大学不同系,即使高中同校,我根本没跟他说过话,走廊上也很少见过。

真正认识他,是在我的租屋处。

其实他算是我的室友,而且我们「同居」也差不多快两年了。

他年长了我两岁,不过他说他高中的时候曾经得过忧郁症,修了两年的学。可是每次都笑着跟我说,所以是真是假我也不确定。

他是知道我喜欢他的,不只知道,他也「喜欢」我。

不过,就止步於「喜欢」。

***

「但我们不能在一起,记得吗?」他的脸就近在眼前。热热的鼻息在我面前温柔覆盖,有他的味道。

他躺在他的床上,我原本是坐在地上的,但不知道什麽时候已经半趴着的撑在他的身上。

「我记得……你从不承诺。」我虽然回着他的话,但眼里仍只有他的五官。

「你喝醉了,男人婆。」每次他跟我对话时都是直视我的眼神。

「没有。」我反驳,我才没那麽容易醉,况且只有一罐啤酒。

「那你现在靠我靠那麽近是怎样?」他说话总是单刀直入。

「……干……」我撇开眼神。

「别想逃。」他突然一个勾手,把我拉了回去。

「我……是能逃去哪里……」我有点觉得头晕。我就租在他对面的雅房住,中间隔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楼梯间、有电视沙发小茶几的小客厅,还有一间共用的浴室。当然,这层公寓可不只我跟他。

「那……」他轻轻地起身。

「别。」我向後仰。

静默。

「我是来照顾你的,别又搞那出了。」我说。已经从他身上起来了。

我是今天放学才接到他的电话,说他出了车祸,左膝盖擦伤的差点见骨、左肩膀脱臼、左手食指骨折,总之就是左半边的身体全毁,我也不知道他是怎麽摔的。

「……哪出?」他问,根本装傻。

「少装了……」我说。

「那你想要把它做完吗?」看吧,我就说他在装傻。

我瞪了他一眼,就走出他的房间了。

碰!

关门。

是啊,上次是差点跟他做了……不,是做了。

但做到一半就停手啦!那根本不算。

大概吧……

我回到自己的房间,完全不知道现在该怎麽办。

我很想坐在床上,但我已经无力到只能一屁股凳在地上。

「马的勒……说什麽喜欢我,又什麽不能给我承诺……」我一把抓起後面的枕头:「以为自己在演少女漫画啊!!!干!!!」大吼。

我吼了好几声脏话,吼到喉咙都沙哑了,却还是觉得心里有些疙瘩在。

很不舒服的那种。

天色晚了,我似乎蹲在地上睡了一下,但应该也没睡多久。是有点饿了。

他也是吧?

禁不起肠胃蠕动的打击,我随手抓了一件外套加上,拿起皮包、手机跟机车钥匙就准备出门了。

我打开房门,走过茶几。盯着他的房门……

我站在那盯着他的房门。

刚刚的差点接吻的画面闪过我的脑海,不禁又重复的想了几遍。

然後又想起了上次做到「一半」的画面。

那时候明明不只亲了,还差点做了,刚刚的画面却清晰上了许多。

啪答!

我不客气地打开他的房门,当然也带着点恼羞成怒的成分在。

「……干嘛?」他抱着木吉他,嘴上叼着没点着的菸坐在床尾,窗边。

「你可以动了啊?」我有点讽刺的问。

「当然不太行,」他转过一边,展示着敷满膏药的左手摇摇头:「吉他可能暂时没办法弹了。」不过他还是抱着。

「饿不饿?」沉默了几秒钟,我终於问了。

「……你也会关心我啊?」他撇嘴轻笑。

「算了,我自己吃。」我作势转身。

「欸!好啦!对不起!」他大叫,因为动不了。这对行动派的他还说应该很痛苦。

「……」我沉默,继续站在原地。不动。

又是沉默了几秒,气氛持续尴尬,不过他先开口了:「帮我……拿打火机先,好不好?」他看着离他只有一步之遥的书桌。

「……都受伤了,还只想抽菸。」我抓起他书桌那之上上个月生日我送他的打火机。一个说不上是什麽形状的几何图案印在银制的侧边。我跟他都很喜欢这种样式。

我走到他面前,抢走他叼在嘴上的菸。含上、点火。

看来他似乎挣扎了了好一段时间,对於抽这支菸上。因为滤嘴的湿度可以想见他含了有多久。

我没有说话,他也没有反抗,就看着我静静的抽掉了将近一半。

「少抽菸的家伙就别抽了。」他淡淡的说,稍微起身抢走。

「罗嗦……随便买个烧腊快餐给你。」我瞪了他一眼,就走出门外。

到现在,我还是很不习惯菸的味道。

但我喜欢那种忧郁的感觉。

大概将近两个小时後,我们吃饱的瘫软在一旁。

他躺在他的床上,我则轻轻的摊在他的床边。

尴尬的位置,因为接近了下午那该死的同一个走位。

「那个……」我尽量想要说些什麽来化解尴尬。

「嗯?」他满不在乎的把弄着手机。

「嗯……」我假装思索,随意的嗯了一声。

「没话好说就安静一下吧。」他说,在几秒钟过後。

「谢谢你,」我马上开口,在他提出疑惑之前:「谢谢你出了事,第一个想到要打给我。」我说,这对我来讲很重要,因为这代表着,我对你的喜欢,在你心中有一定的份量。我没说。

「这有什麽好谢的,我才要谢谢你第一时间赶过来。」他轻轻地拍了我的头,暖暖的手心还放在我的头上:「我,没什麽朋友,家人也只剩在乡下的外公外婆了。」他说。

我顺势握住他的手,轻拍。

他跟我说过,他是个孤儿,不过不是「天生」的孤儿,他对他曾经拥有过的家人还存在着依恋,他记得他母亲的长相,记得他父亲的长相,记得他哥哥的长相。

不过他会告诉我的仅只那麽多了,他的过去,他一概不提。

他像是个没有过去的人。

从我开始认识他起,他就是这样了。虽然说上不是一个人,但他就是「这样」,总是带着淡淡的孤独,却又好像孤独的理所当然。每个人多多少少都有那种「他跟他是一挂的」那种感觉,可是他好像自己一个人就是那「一挂」,却也说不上是「孤单」的活着。

也从我认识他开始,我就知道,他会不时的带着一个男人回来过夜。

对,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看起来很高,应该有一百八将近一百九十公分,高了飞云大概半颗头,看起来却很瘦,身形窄窄的,斯文斯文的样子。

我知道他们的关系并不单纯。

在他们过夜的那些晚上,都不时会有类似「床头敲击墙壁」的声音,或着一些类似呻吟的喘息。

我不信这些会有多单纯。

但他始终没给我任何解释,他似乎认为这没有什麽好解释的。

那个男人,似乎很了解他的过去,也似乎是目前跟他的过去有所连结的唯一存在。

不算是经常,不过我也看过那个男人不少次,每一次经过我时,都好像刻意忽略我的存在。不管飞云对我打招呼没有。

不知道什麽时候,过了多久,他的手让我握着也过了几分钟。

「抱歉。」我轻轻地放开。

「干嘛没事就道歉。」他说,手放还是放在我的头顶。

「没事。」我又握住了他的手。

维持了同一个动作几分钟後,他似乎不是很舒服,於是动了动身子。

他枕着自己右半边的身体,让左边受伤的地方轻靠在墙上。

我转过身,看着他的动作,半趴在他单人床多於的位置上。

「干嘛?你今天吃错药喔?」他看着我。

「没。」我简短回答,趴着。

「没有就好。」好像为了回答而回答,他握了握我的手。

我也轻握回去。

突然,气氛好像对了。虽然只是我自己认为。

不过我慢慢地滑向他。

「你真的是哪根筋不对。」他看着我,没有回避。

「也许吧。」我说,又往他移动。

「也许?」他说。

「嗯。」我轻轻应。

「我是伤患,现在也只能任你处置了。」他故作轻松。

「那你那个『男朋友』呢?」这是我第一次主动提起这个话题,与人物:「你通知他了吗?」

「他不算是我的『男朋友』。」他避开了问题的重点。却也命中了重点。

「不是吗?都带回家过夜了,还不知道干了些什麽。」我有点吃味。

「我们不算在『交往』。」他似乎很想逃开这个话题。

「这样还不算啊?」我却想要了解更多。

「充其量只是……」他想了想:「性伴侣。」

性伴侣!

听到着三个字,差点又贴上他的我後退了。轻轻起身。

早知道他们的关系不单纯,但从他口中承认,我却无法接受。

我又想逃避了,但他却硬生生抓住我的手。

「介意吗?」他问,像是可怜的小孩在哀求什麽。

「……」我没有回话,避开他的视线。

「你介意吗?」他又问。飞云问。

「我……能不介意吗?」我有点生气了。不过他还是没放开我的手。

「这中间有很复杂的事情在,我……」他停顿,好像想起了些什麽。

「怎样?」我问:「不打算解释吗?」

「没有,但……我不知道该怎麽跟你说,这说来话长。」他有些慌了,握着我的手在颤抖着。

「我可以听你慢慢说,我是真的很想了解你,和你的过去。」我很诚恳的说。

听着这几句话,我感觉我好像触碰到了什麽,触碰到他心里的些什麽,感觉问个话都变得很危险。

他依然紧握着我的手,好像陷进去了心里面某一块的过去。

突然,他把我拉向他。

吻。

我推开了他。

他轻轻地喊了声痛,却没有表情。

又将我拉向他。

吻。

我还是推开了他,加深力道。

他皱眉,却没在喊疼。

又拉了我一把。

吻。

这次我没有反抗,因为我无力、也不想做任何的反抗。

就凭着感觉亲吻着。

因为我觉得我需要他。这一刻,我很需要他的体温、他的心跳、他的触碰以及他的吻。

他仅剩可以活动的右手在我的背上游移。第一次被他这样触碰时,我只觉得舒服。但没想到这一次我却那麽渴求他的触摸。

像是着了魔,我们开始吻着对方的唇、下巴、颈、耳朵。

他想要脱去我的上衣,不过右手却笨拙的很,於是我自己脱了上衣,解开短裤钮扣。

「躺好。」我轻轻将他压在床上,试图避开他受伤的地方。

我亲了亲他的脸颊,轮到我脱掉他的上衣。

原来,肌肤的接触可以这麽的舒服。我一直很讨厌跟人有肌肤上的接触,尤其是同性之间。不过他又让我燃起了另一份渴望。

这次我们绝对不能临阵退缩。

我在心里唯一保留理智的地方默默地说。

依然亲吻着对方,不过他试图起身做些什麽反应,却无奈身体的疼痛。

於是我更积极主动的攻略他,突然觉得这一刻,他完全属於我一人。

他的右手在我的大腿及臀部间游移、爱抚,我开始有了些生理反应。我也对他做出了回应。

他慢慢伸手在床头上翻了翻。

我轻轻的看着,拿出他皮夹里正在翻找的物件。

是时候了。

我亲吻他结实的胸膛、腹部。

他的味道、他的身体都让我着迷。虽然觉得自己像个变态,不过已经控制不住了。

我笨拙地帮他套上了安全套。

突然脑中闪过上次惨「痛」第一次的经验。

闭起双眼、紧咬牙关。

但这次的感觉却是截然不同。

「对不起,上次好像把你……」他说,有点道歉的口吻。

「所以这次要补偿我。」我好像说了什麽色情的话。

这一切是多麽的真实。

在这一刻,这种充实的感觉让我觉得自己存在着、存在过、存在於这个世界上。

脑子里暖暖的,身体也热呼呼的,满足感,这是我活到现在少数感受过的满足感。

那一阵暖意从心里、到胃、到喉咙、到脑门,然後全身……蔓延

他的感觉、我的感觉、满足的感觉好像就这样蔓延开来,从我的身体,也希望蔓延到他的身上,也希望蔓延到床上、到地上、到整层公寓、到整栋楼、到全世界……

睁开眼,我看着他温柔却投入的神情。

或许他对「每个人」都是这样。

脑中突然一个念头,也许这就叫做忌妒吧。

我更激烈的做着,他的表情慢慢的痛苦了起来,一股快意便涌上心头,或许也有参杂着几分的成就感,但更多的却是满足。

心满意足的满足。

即便这种踏实的感觉维持不了多久。

顶多再维持个五分钟。

但是够了。

这已经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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