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文课堂上秋老师看起来跟平常无异，偶尔会冒出几个笑话，或是突然出题点同学起来回答，但他昨天怪异的模样让我有些介意，所以特地多瞄了秋老师几眼。
趁着下课的时候，我在走廊追上秋老师，「今天就要去烹饪教室报到了，秋老师，你有先跟余甄社长说过了吗？」
秋老师挑起一边的眉毛，沉思了下露出阳光笑容：「当然，我已经说过了，你直接过去就可以。」
我松了一口气，「那她有没有摆脸色？」
「摆脸色？」
「昨天秋老师不是说，社长一定会摆脸色给你看吗？」
「喔喔，对，还好啦，我是老师，她怎麽会对我摆脸色呢？」秋老师又笑了几声，怎麽跟昨天说的不一样？「这张给你。」
秋老师从国文课本里抽出一张单子，是入社申请单，有秋老师的印章。
「等等交给余甄就行了。」
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为什麽秋老师没有顺便交给社长呢？」
「不说这些了，你跟我过来办公室。」明显被跳过话题。
一路上我跟在秋老师身後，每经过一个班级，必定有学生从窗户探出头跟他打招呼；经过操场时，篮球场上的男生们会停下来，挥手吆喝要秋老师也加入；走过社团教室，热音社学生会抱着乐器冲出来、热舞社更夸张，即兴跳了一段，再追问他感想。
每一位带着笑容靠近的学生，秋老师也都回应了相当的热情，看着这样深受学生欢迎与信赖的秋老师，我却觉得呼吸有些不顺。
秋老师的眼睛没有笑，他就像是我猜想的那样，戴着一张大众都可以接受的面具，隐藏真心。
一路到了老师办公室後，秋老师拉开旁边的小板凳，示意要我坐下。
「知道我为什麽叫你来吗？」秋老师依旧面带微笑，而我只是摇摇头，「嗯，你认识叶子秋吧。」
「这一点我很疑惑。」
「今天一早他们又在校外打了一架，这你知道吧。」
「在朝会时学务主任说过。」这全校都知道。
秋老师眯起眼睛，有些意外地看着我。
「你在现场吧？」
「嗯，对呀，全校都在啊。」毕竟是朝会，一定要在的啊。
但是秋老师却做了个类似翻白眼的举动，下一秒他立刻会意过来自己这样做不好，轻咳了声问：「我是说，当时你也在河堤对吧？」
原来是这个「现场」喔。
「呃……我是在河堤没错。」
「那你知道他们为什麽打架吗？」
我摇头，「我只是在那边吃早餐，什麽都不知道。」
「吃早餐？在河堤？」秋老师重复，看起来难以置信。
「对、对呀。在河堤吃早餐很奇怪吗？」害我忽然感觉有些难为情。
秋老师再次打量我，「你和叶子秋很要好吗？」
我连忙摇头，「只见过几次，秋老师，我真的只是凑巧在那里，我不知道他们为什麽打架。」
他虽然眯着眼睛，但我想秋老师其实是相信我的，「叶子秋不是坏学生，但……」秋老师欲言又止，最後他没再多说什麽，看着我的眼神像是一个「好老师」的模样，「好了，回去上课吧。」
我点头起身，将椅子叠好放到一边，还对秋老师敬礼。
「秋老师，你和叶子秋有什麽关系吗？」
「不就老师和学生吗？」
「那秋老师，你怎麽会知道当时我在河堤呢？」在离开办公室以前，我回头问。
秋老师眯眼微笑，用手指着天花板上方说：「上课钟响了。」
而在此同时，钟声的确响起，我还想问些什麽，秋老师却摆摆手打发我离开。
走在回到教室的走廊上，我往外看去，意外瞥见站在对面教学大楼空中花园的叶子秋，他抱着小秋猫像是在眺望远方。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在河堤时，叶子秋从被他踩在脚下的他校生手中抢过手机，操作了些什麽，还说再敢威胁他试试看。
看样子这就是打架理由了。
原本想转身回去告诉秋老师，但最後想想，他也没告诉我怎麽知道我在河堤的事情，况且，这不甘我的事，何必自淌浑水。
「秋老师找你做什麽？」
回到教室後，班上同学都还没回到自己的位子上，而韩千渝和几个女生则围成一圈在聊天。
「老师还没来？」
「老师临时请假。」韩千渝指了黑板上「自习」两字。
「喔。」有种赚到的感觉，我凑到她们身边，「你们在做什麽？」
「真心话大冒险，玩过没？」其中一个女孩说。
「没有，很困难吗？不然我先见习，你们玩。」我拉过椅子。
「困难什麽啊，简单得很。」韩千渝拿起桌子上的原子笔，放在正中央，「等等笔尖转到谁，就选择要真心话或是大冒险。」
「真心话就是不管我们问什麽都要回答，大冒险就是不管我们说什麽就要去做。」另一个女孩补充。
这游戏也太霸道了吧，我後悔加入了。
「这很刺激啊，听好，没说或没做的人，下次考试必须交白卷。」韩千渝看起来斗志高昂。
「这也玩太大了吧！」其中几个女生抗议。
「嘿，以防有人赖皮啊！做到就不会惩罚啦，先说好，没做到又不接受惩罚者，全部女生一个星期都不跟她说话，明白吗？」看来韩千渝是属於非常严苛的人。
「好啊，谁怕谁！」好强的女孩们一一附和，噢，我好想举手说不玩。
「那，开始转喽！」
原子笔在桌子的中央旋转，所有人盯着笔尖，旋转速度越来越慢，越来越慢，大家屏息以待最後的结果。
这的确是个很刺激的游戏，因为笔尖指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