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森嘴角微微扬起,露出兴奋的笑容,「你抬头看看星星。」
城市,太久太久没有星星了。至少有五年没有看见这麽多闪耀的夜空。
感觉被那小小的光芒深深的吸引,移不开双眼。
「你知道吗?我们抬头望向天际所看见的光,都是几万年甚至几亿年前的光。」
光年。那些恒星并不在银河系中,也许是在几百光年之外的地方,如果光走一百年的时间才传到我们眼里,那麽现在看到的就是一百年前的恒星。也许这颗星球发展出了许多不同的变化,也许已经毁灭这都是有可能的。
有时候会锺情於一些历史的痕迹,喜欢关於存在恒久的事物。
「阿森,今天月光太淡了,才让星星更加清晰吧。」
看着没有云、残月柔和的夜空,我说。
「虽然很晚了,但是我等一下会负责把你带回去的。」
他没有对应着我说的话。
我了解阿森的温柔。但是对我来说没有用吧,就算是看见了满天的星星也只是落入另一个期待之中,这跟我的情绪一点关系也没有。我难过,就还是难过。
「嗯,我知道。」
「那我们回去吧,你累了一整天了。」阿森轻轻说。
「什麽?」
「你今天不是和你朋友出去吗?原本要找你去八里吃饭,结果你家没人。」
「嗯,子暄也不在吗?」
阿森伸了伸懒腰,「是的。」
「回家吧。」
出门一整天真的倦了,虽然下午有回家小睡一下,但傍晚又被阿森约了出来,而且明天还要上班,想到就觉得浑身无力。
「对不起找你出来,最近看你心情很不好,又是因为他吗?」
我没有说话,也没有办法说话。
好像所有思绪都无法运转一般的停止,感觉很麻烦也很混乱。
「我累了。」
最後只能这样说。
不是不信赖阿森,我也想过他会因此而感到我的疏离,但是我没有办法,现在的我没有办法完整阐述想说的话语,就算真的说出口那必然掺杂了谎言。
有些事情并不是一味地对谁倾诉就能够得到纾解,有些感情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对谁说出口的。
□
连续几天的失眠,明明想要正常的生活却依然感到每天的疲惫,并不是工作特别繁重而是心态上的疲劳。
关上灯,只是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我觉得很滞闷,无法排解那些话语。躺在床上却连阖上眼睛都感到害怕。
我只是想要确认我是不是曾经在你的记忆理占过一丝一毫。也许这样太过奢求了也说不定,也许这样太幼稚也太不理性,但是,我不想让猜测颠覆我的爱情和那些夜里的梦靥打击下伤痕累累。
在暗处能够看到光亮的地方,然而在光亮的地方却看不到暗处的寂寥。
世界就是这样的,往往我们自认为理解了什麽人,其实没有,根本就不了解,一点也不了解。
面对梁凯钧的时候我自以为的智慧自以为的理智都会全部消弭。智商变得太低连说话都是词不达意。
说了太多艰涩的话语令我很难消化,却又不得不正是困扰着自己的杂乱讯息。
我本来就不是文字制造机,也许现在收敛了感情之後那些奔放的情感都完全消弭了。
遗忘属於我不会拥有、不可能会拥有的东西。我知道不可能但是无法控制那些危机呢。我害怕自己疲倦的时候,太累了,就没有办法克制地想你。
难过到最後我总会这样子病了。
头又开始晕了,然而姐姐去老家陪爸妈了,何况她的情绪也无法再负荷我的难受。
好不容易闭上眼睛睡着了,却又莫名地感到寒冷,全身却不断的冒汗。
撑着疲惫的身躯起来倒水,却摇摇晃晃的打翻了水壶。
有种无能为力的感觉散布在四周,总觉得呼吸都好难熬。
捡起散落的玻璃碎片,才发现温热而湿润的触感从小腿涌出。是血。
我不敢移动,再加上晕眩的身躯,只能坐在原地。
之後,睡着。
醒过来後不是熟悉的房间而人也没有在冰冷的地板上,顿时我感到一种害怕。
但也仅仅维持了一秒,直到看见妈妈为止。
我的喉咙有点乾渴,只能压低着声音轻声唤着,「妈咪。」
「彤彤。」
妈妈发现了我,便上前握住我的手。
我不知道该说什麽又能够说些什麽。
「最近怎麽了?你姐心情不好就算了你为什麽也这样?」
「姐姐回来了吗?」
「对,我们一早回来就看到你倒在地上都快把我吓死了。」
她皱着眉头掩不住的担心。
「现在几点了?」
「快十点了。」
医生。原来这里是医院,我完全没有发现。
爱情像是毒药,喝完之後才会发现中毒太深也无法自拔。但是成为事实的,就是爱上他这件残忍的事情。
从很久很久以前就明白这个人没有爱情,没有真正的爱情。爱上他的人注定会受伤,但是宁愿受伤还是想要靠近,并不是飞蛾扑火而只是因为那种一见锺情。
但我不是这样。但我又有什麽资格说我和其他人不一样呢。
尘埃,是由碎片风化後的残迹、一段感情消逝後的残骸,任谁缅怀呢?
该怎麽面对那些你给的沉默。
妈妈说要先离开,换姐姐过来的时候还不忘一再地确认我的安全。
僵直地躺在床上也无法思考,就拨出了一个陌生的号码。
我没有想要打给他,却还是拨出了。
「喂?」
这麽疏离的声音显然他不知道我是谁,也许这样很好也说不定。
心中有着蔓延开来的难受,他没有输入我的号码吗?
「我是徐子彤。」
我尽量让我的声音不要颤抖。
「嗯。」他淡淡地说着。
「我想见你……很想见你,但我现在没有办法……你可以等我吗?」
「什麽?」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後天你有空吗?我想去找你。」
他沉默了好久,沉默到我以为他不打算说话了。
「不行,我明天就要出国。」
「你要去哪里?」
「这是我的事。」
不明白你到底想要的是什麽,所以啊,我也知道我永远到不了那个位置,我并不会费力地去做些什麽。我没有任何资格见你,没有资格。
「那就今天可以吗,就十一点。」
「嗯。」
切断电话之後我用力呼吸。
现在的我对他还没有免疫力,如果放松的话很快就会崩溃的吧。
我也只是想见他而已,然而是什麽关系什麽理由我根本都没有。清楚的就能够看见你不在乎的感情,只是有些心痛而已,只是不想看见你为难而已。所以啊,还是我一个人就好你也不要再靠近我了,我不需要,一点点的感情一点点的关怀都不要给我,我不需要任何人谅解也不需要任何人陪伴。我一个人就好所以同情我的人就别管我了。
即使这麽想的时候手指握得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