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最大的贵宾房里面,情况依旧一遍春色,不过,这遍春色只有单方面,而躺在病床上病情略有好转的严怜月的心早就飞去李安葵身上了。
在那天之後,她已经吩咐不要再派些护士小姐进来,奈何,身为黄金单身女,样貌有一定的好看程度,相信即使用锁链锁住她们,她们还是能想出办法进来对严怜月献殷勤。
严怜月身体依旧虚弱,想反抗她们也做不到,也只能默默承受这等的残酷,就是每天被李安葵误会她很下流,跟这堆野菜花乱搞在一起,夜夜生歌,夜夜做风流鬼。
她绝对可以对天、对地、对宇宙、对灯火发誓,这堆野菜花她一个也没碰过,何况是当风流下的怨鬼呢!
正如,现在又到了午饭前的检查时间,安葵很准时在十一点钟踏进这间贵宾病房,她给严怜月的第一投射的眼神,是一记带着嘲弄且觉得脏乱的目光,以及抹若有以无的讽刺性笑意,实在让严怜月觉得超级绝望的…
「你们替其他病房换了床舖了吗?每个人都待在这里,没事干了?」安葵不怕那堆野菜花把自己看成眼中钉,她是对事,绝不会对人而论,更不时用她最专业、最公式化的冷光盯着每位浪花。
「我们工作多的是,不需要李医生来鸡婆,姐妹们,我们走。」老大护士小姐擐手抱胸地从床边站起来,丰满的酥胸被她托起,甚至差点崩出制服之外,男人看见可能会喷血,可是对於严怜月与李安葵来说,就是两尊吊钟。
她领着野花大军,高姿态地离开,由於李安葵是经过正常途径进来医院的,纵使她同样跟院长同姓,都没有人怀疑她跟院长之间的关系,他们是两爷孙,大慨只有严怜月与一些特级高层才知道。
野花大军能在她面前这麽横行无忌,把安葵当透明般的原因,就是她们根本不知道自己正得罪这医院将来的院长罗!
大军全部退到边境,严怜月的军营得以安全保住,这也是她最期待的时刻,只有在这时刻,安葵才会愿意接近自己,替自己做检查。
偶而肌肤之间的接触,也能让她心跳不已,恨不得把安葵抱在怀中回味上辈子那晚的深吻…
真的很怀念她嘴唇的味道与柔软,不知道…她现在还是不是一样呢?
严怜月身不由已的伸出手心,抚上刚好低头为她探热的安葵的脸颊,姆指轻柔地带过下唇,及其两指钳住她的下巴,想来个突击。
过去几天,安葵已经习惯她突如其来的恶心举动,第一次她很激动地甩了她两巴掌,到了今天,她十分冷静地避开了一吻,继而听到两声清脆的巴掌,怜月的脸上又多了两个五指印。
安葵从没留力,十成功力一定出尽,就是要把她打清醒,她绝对不会喜欢上她的!
怜月又再泪眼汪汪的、可怜地用斜光飘向一脸严肃的安葵,她吃痛地抚着两边面,挤出章鱼小嘴说:「鸣鸣…没天理啊…医生打病人…等李伯伯回我…我要告状…」
哈!告状!这变态真的是病上脑了吗!爷爷会责怪她吗!答案是绝对不会,她是全医院学历最高,最有实力的医生,其他医生都说没得救、不敢开刀救的,差不多都由她来接手,即使爷爷相信这变态说的话,他也不敢责怪她半分。
嘲弄的笑意又再掀起,在替她换药包紥的时候,故意落多一点力气,把她弄痛,见到她泪水也飙出来,是最大快人心的时候「病人应该要有病人的样子,想来偷袭?等多一百年才说吧!」
「我已经等了几十年啦…相信我啦…我们真的…真的以前见过的!还好过呢!」
安葵对她肆无忌惮地翻出两颗白珠,又来了!她到底还要说多少这种故事!每次都说她们怎样一起看日落…在云层上差点接吻…然後又大家互吻了一整晚…
她是否有妄想症?下次应该安排她去扫瞄脑袋才行,看她长得很不错啊,一张娇美十足的五官,差不多到肩膀的短发显出她的型格,可惜是一个大变态加有严重妄想症的女人。
严怜月这几天都说些有的没的事情,想把她的回忆勾起,却怎麽说,安葵都把她的话当成耳边风,她很失望,失望到像跌进深谷,一点儿要爬出来的机会也没有。
但,救星好像出现了,一位自称是现世最会追女生的麻俊生与一该有缘人终於抽到空来看看他们的前阎王、现世的合作伙伴。
他们一早就收到消息她病倒住医,但他们自家的公司太忙了,根本抽不出一点时间来,直到大家努力之下,终於空出一天来了。
安葵才刚离开,他们就到步,带着许许多多的探病礼物,主要是水果与营养饮料,也有克莱丝亲手煮的清汤。
麻俊生最欠打,明知病人不能喝酒,偏偏就带来一支顶级红酒成为探病礼物,他根本是来找碴的。
他把顶级红酒拿到怜月面前摇晃着,脸上张笑脸是惹人痛扁「哟~怜月妹妹,我带了一支好东西来哟!看我多有你心啊~」
怜月两颗眼球跟着他摇动,她转世到人间後,品嚐了很多美食,也爱上了喝红酒,而一些顶级红酒喝起来真的超奉,好喝得没法形容,加上她也禁酒了一星期之多,酒瘾发作了。
「麻哥哥,我就知道你对我好~来吧~快点开了它让我喝~」她抓医了那瓶酒,催促麻俊生。
病人怎能喝酒呢!身为大哥哥牛柏叶这时严厉地假咳了两声「咳!怜月,病人不能喝酒。」他再以怒光盯向麻俊生再说:「你就爱引诱她,她现在这样怎喝!」
麻俊生就知道会这样,装出超虚伪的表情对着怜月道歉「啊~我真的差点忘记了!病人怎可以喝红酒呢!不过酒带来了我也懒得带回去…不如这样吧牛大哥!我们几个喝完它!」
刚好跟随尾後的白卓花听见他这样说,又见麻俊生手中那瓶顶级红酒,兴奋地挽着旁边的舞君仁大叫赞同。
「好啊~难得大家有时间一聚,喝点酒也不错嘛!」她娇媚地转向舞君仁再说「你说对不对,Honey?」
舞君仁也够深情了,身为新一代电子界的巨子,人间那麽多绝色美女他都不动心,就独爱白卓心,难道上辈子那短短的半小时,就产生了无限代的爱情了吗!?
倒使人难解这疑问了。
他温柔地轻落下一吻「嗯,当然很不错。」无论白卓心说甚麽,他都说好的。
相信白卓心说要当太空居住,他也会跟随她去。
看此甜到腻的情侣,大家都打了个颤抖,才继续刚刚的话题之上。
「好~现在三比二,牛大哥与克姐姐不能反对,那我们就开酒喝罗~」麻俊生从西装口袋里拿出开瓶器,他一早已有预谋了。
由小喝到大,麻俊生很熟手,才不到一分钟,已把酒的本塞拿出来,甜而不腻的葡萄酒香散发在病房之中,把浓浓的药水味盖过了。
牛柏叶与克莱丝在他们的诱惑之下,也一同参与这场病房聚会,瑞着纸杯喝起来,而独独怜月眼光光地看着他们喝得津津有味…
「我也要喝!」不管啦!即使伤口发炎到死也好,现在她就要喝!顶多回去当阎王等李小欣死的时候再追过!
严怜月扑向麻俊生的背上,抢着他的杯,麻俊生就料到她会撒野,把手伸直,让她拿不到「呵呵~谁叫你手短~哈哈哈~」
他还不断转着圈来,让她转到头晕…
严怜月发野了,她不服气的用力往他的脖子上咬下去,麻俊生痛得哇哇大叫,要不是看着她身上有伤,早就把她飞出去了。
「啊!!!!!!严怜月!快放开!会咬断大动脉了!」
「好啊…那就快点给我喝!」她边咬边说,控制自如,嗯,再加点力!
「好好!整瓶给你!」麻俊生把整支红酒都送到她面前,他的小命才得以保全。
严怜月快速地把瓶口送到嘴巴里,大口大口地喝起来,似像喝水似的一点呛喉的感觉也没有。
到等她快喝掉三分之一的份量,才满足地停一会「啊~爽!麻哥哥,果然是好酒!淳厚不呛,喝完之後口腔还留着清淡的果香,香甜清新。」
「呵~当然!上一年我在法国用一忆投回来的!我自己也不舍得喝呢!」毕竟他也是疼爱这妹妹,虽然大家在现世是同年,可他还是用另一种手法去爱惜这妹子。
「怜月!你伤口还没好,不能喝酒!」牛柏叶担心兮兮的,万一伤口发炎,後果可以很严重。
怜月不管了,对着他撒娇,是他的致命点,嘟长嘴巴装可爱是她的专长「哎哟…人家要喝嘛!在这里每天喝水一样的稀饭…我快死了…你都不体谅人家…鸣鸣…那是啊…病的人是我又不是牛哥哥…你当然不知道我的苦…」
很吃力才挤出泪光来,这麽旧与假的戏码,房内根本没有相信,除了有点老诚的牛柏叶之外。
他最怕见到女孩子哭了,特别是怜月「好好…只能喝一点…不能喝多…」
怜月飞快地变了张脸,精神爽利地捧着酒瓶欲想继续喝下去,但喝前还是要做完这台戏「我就知道牛哥哥对我最好了~人家我最喜欢你啦~」
清淳的红酒又再被她大口大口地灌进去,即使这样喝会浪费了。
而白卓心这刻醒起来一件事「对了,怜月妹妹,刚刚我跟君仁都好像看见了一个很像嫂子的医生…她是不是…」
「哦!对啊!你不提起我也忘记跟你们说!她一定就是她的转世了!但不知道为甚麽她把我们之间的事全都忘记了!我很伤心哩…还被她讨厌…」
「为甚麽?」麻俊搭话。
严怜月喝了酒的关系,神经很兴奋,把所有苦水都吐出来,小则由扫地欧巴桑到大则那堆野菜花的事,她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他们,说甚麽自己是无辜,不想当医院里的万人迷…
幸好他们见惯她这种浮夸的故事,脑部自动分析她的说话有多少形容词是要删除的。
听完之後,麻俊生第一个以几声爆肚的笑声作了个总结:「哈哈哈哈!怜月妹妹,你根本是一个不知自己风流的痴情种子!!!!!!!!!!!!!!!!哈哈哈哈!」
「甚麽风流!那些野菜花我又不喜欢!我碰也没碰过耶!」
「哈哈哈~难怪嫂子会讨厌你,你继续这样,只会让她越来越不喜欢你罗!」以他多年泡妞的经验,铁定没错的。
「啊!?那怎办啊!我最爱的麻哥哥!」她当人这麽久,懂得一句话“识时务者为俊杰”,眼前是一位名师,要拜、要拜!
麻俊生奸狡地笑起来,鼻子差点像小木偶般伸长「呵呵!好吧,见你是我最疼爱的妹子,就教你两三招!」
「俊生,别教坏怜月!」牛柏叶把他会故意教一些错的方法,因为前世毕竟他的初恋被阎王毁了。
「我不会!我做人顶天立地,对得起人,对得起神!」
麻俊生就在众人的目光之下,站在前方,像一位恋爱导师,开始演说他这一场泡妞讲座了。
几小时後,待酒喝完、天也聊完,泡妞讲座也结束後,这些有缘又要回去工作了,而怜月也喝得有点小醉,因为整支红酒几乎她喝完。
房里的酒气开始被药水味盖住,两种味道在大战中,闻来真的很臭的。
满肚满足的严怜月这刻神经都被酒精支配,异常很乖巧地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刚刚麻俊生所说的东西全都在脑海中飘来飘去,这些话渐渐地压在她的眼皮之上,沈沈地睡去。
下午三点钟,又到了巡房时间,安葵拿着病历边走边看,眉心不禁皱起,全都是病情比较严峻的病人,唯独那个大变态是没甚麽大件事,只要留院多几天,就可以出院,她也可以踢走那个大瘟神了。
一间又一间的病房都去过了,安葵把那间贵宾病房留在最後处理,她真的不想过去,免得又看到一堆小野花与一位风流的变态女人。
不过,这次她错了,未到贵宾房间就见到那堆野花在休息室闲聊,噫…她们这时间不都在那人的房间里买弄酥胸圆臀的吗?
老大护士瞄到安葵正要去巡房间,故意又跟她找碴了…
「哼,严社长睡得很沈,你最好别吵醒她!」
安葵没理会她继走着,脸上看不出甚麽表情,还是那张糗脸与冷漠,然而心里正想着她的话。
睡着了?
那变态会在这时间睡了!平常都在小野花们的服侍之下享受皇帝级的服务啊!
终於到了走廊最尽头的贵宾病房,她从小窗里探进去,的确看见她很乖巧地睡着了,基於职责,她还是要过去看一看,顺便检查一下的。
病人睡着了,安葵也只轻力关上大门,小步地走到床边观察她,左看右看,看不出是装来的,她轻松了一口气,终於可以安安静静地替她作检查了。
微微掀起她的睡衣,把听诊器探到她胸口上,听着她的呼吸声,嗯,确定没问题後,便开始作一些简单的检查,正以为她能安全度过之时,轻微转醒但还有小醉的怜月抓住了安葵的手…
眼皮很沈重,可为见佳人多一面,还是努力举了一半,蒙胧间她像看见一张不再严肃而且很温柔的脸对她微笑…
但现在可相反了,安葵心里大叫,又来了!
「安…葵…我…好….爱你….哟…」醉意间的表白是最真诚,严怜月还以为自己还在梦里,跟里面对她温柔的安葵说。
安葵根本不把她的话放在心上,而她惊讶的是,这…这大变态嘴里怎麽会有这麽重的酒味!?
身为医生的职责,对於一个不乖的病人,安葵十分生气地大声问:「你是否喝酒了!」
梦里的安葵温柔地问怜月,所以怜月还不知死,更笑起来回答「嗯…喝了一点…很好喝的…等我出院…我带给你喝…」
气死她了!身为病人喝酒已经不对,但她一点悔意也没有!
「你知不知道有伤口不能喝!由其你现在伤口还没定下来!」
说来也很快,严怜月腹部上传来剧痛,她痛苦地扭住眉心,用手按住伤口的位置,试图想把痛楚压下来…
安葵见状,医生的冷静与理智都回归,立刻解开了她的崩带,检查她的伤口,崩带解开了,她低咒一声。
「见鬼了!发炎得很严重!」伤口出现在脓包,要马上处理,不然会细菌感染,会有生命危险的。
「啊…安葵…很痛…啊…很痛…」怜月不停呼喊她的名字,小手胡乱挥动,终於抓到了她的手了。
她身体因痛楚而冒出大量汗水,沾湿了床单与衣服,安葵在护士的协助之下,清理与消毒了伤口,但伤口要重新缝合,怜月不痛才怪了。
一切结束後,病房里回到平静,安葵一脸冷漠的表情盯着床上的病人,而某病人不敢正视她的目光,频频回避…却又不经意会飘回那张脸上。
安葵气在心头,在她医治之下,从来没有一个病人这麽不要命偷酒喝,还喝得醉醺醺,纵使她很气,也不想表现给她知道,免得这大变态误会她很紧张她。
把那口气吞回肚子里,安葵快速在病历板上写下一大串鸡肠之後,头也不回地离开房间…
不过,倒在关上门那刻,她听见了一声无力“对不起,我以後不会了。”
她低头在走廊上快步离开,继续她的工作,可肚子里那口气顿时消失了,心情也突然转好,在医院里出名最冷漠的李医生,今天却露出一抹淡然的笑容,温文且耐看。
一星期过去了,严怜月还要继续留院观察多几天才能离开,一来是老爸吩咐,二来也是医院要求,她伤口已慢慢好转,身体也康复过来,还可以用龙精虎猛来形容她。
每天醒来一刻也待不了在床上,很快梳洗好便到公园晒阳光看报纸,有时候顺便要处理一下非要她处理的工作。
就像现在才早上八点钟,她已起床来到医院花园中的凉亭内,一边吃着清淡的早餐,一边看埋头看文件,偶尔自个儿点点头,偶尔又轻轻皱眉,她觉得自己再这样下去,不出三十岁会变成大老花的,文字细细密密,真难看。
其实她现在处理很想出院与不想出院的矛盾之间,至从上次她喝酒事件後,发现安葵对她的态度有略为…真的只是略为好了一点儿。
至少她一踏进房间来不会投来一记嘲讽的眼神,但却绝对不会对她客气,投给她一抹微笑,怜月能走动的时候,已经四周跟那些男医生混了混,从他们口中得知,安葵从进来医院的第一天到现在都没有人看见她在平常会露出笑容,只有在面对一些儿童病者时,才会温柔地微笑。
怜月还很在意地套出那些男医生的想法,他们说,安葵看上去是很标致很有味道的女生,但绝不会追求,因为看上去太强悍,不用男人保护。
她听後也乐得嘻嘻大笑,呵呵,当然了,她的可爱只有她在上辈子的时候才看到的!
入秋了,天气有点薄凉,怜月身上只披上一条薄毯而已。
她打了个冷颤,第二步便很顺畅地打了个喷涕,她拿出裤袋中的手帕,用力地擦着,实质她从小有鼻敏感的小毛病,也懒得去治了,每天要滴鼻水太麻烦了。
「明知道天气转凉了就不要出来,还一早就看文件,你的病才刚好起来。」
突然身後传来一把严肃八度的声音,一点也不懂温柔与体贴,但怜月一听就知道是谁来了。
声音的主人很快转到怜月面前,黑框的眼镜仍旧显得她很老成正经,一身的白袍配搭了里面的衬衣西裤,有种说不出来的气势,或许就是用来压制病人的气势了。
怜月继续擦着有点痒的鼻子,双眸倒已经高兴得眯了起来,笑笑地回应:「房里的药水味很重…我不想待在那儿看文件啦…我没事…每天出来走走很不错啊。」
她没再对安葵做出突如其来的接触,因为麻俊生的泡妞讲座有说到,千万不能与已经讨厌自己的目标有过多的身体接触,这只会惹来更多的反感,要追倒她,第一步要建立自己最好的形象。
所以怜月很严重地警告了医院的高层人士,不许那堆野菜花踏入她的房间,而平常照顾她的人就直接换了护士长,今天还没见到她的真人,不过倒听说年纪有三十出头,虽然还是很年轻,但至少不会对她毛手毛脚,也不会使安葵产生不必要的误会与误解。
安葵冷啍了一声,意外地也坐了下来「过两天等你第二次的身体检查出来之後,你可以出院,不用再待在这儿。」
被提到死穴,怜月心情都沈下来,纳闷着,少有地没话应对。
安葵听不到平常的废话连篇,也好奇地正眼看着她「你不是应该很开心吗?现在没精打采的算甚麽?」
怜月捧着热牛奶吮了一口,迟疑着要不要说她不开心的原因,目光飘向她又飘回牛奶上,让安葵更好奇。
「有话就说,我最不喜欢吞吞吐吐的人。」她用手背拨动肩上的头发,是一个很有女人味的动作,头发的洗发乳味浅浅地渗进怜月的鼻子里。
「但我说了…怕又被你讨厌…」
「又关我甚麽事?」安葵镜片下伶俐的黑眸瞬间地盯着她看,她正努力压下心中的无名火。
怜月於过往的经验,她知道她现在不就在生气了吗!这叫她怎说出口!
「你…先别生气…我不想出院只是…只是…一个对你来说很无聊而对我来说很沈重的原因。」
安葵刚刚本来心情很好,所以才破天慌坐下来,如今被她又再弄糟了,怎麽最近她的情绪总会被眼前这个下流人牵动?
她暗里咒骂自己,带着一肚闷气站了起来,转身就要走,不想听她再废话「既然对我来说是无聊的话,我不听也摆。」
怜月真想打自己一拳,她又惹她不高兴了,连麻哥哥说的泡女第一步都还没做到,她怎有把握留住她!
她猛然也站起来走了几步,从她背後大声说:「我不想离开医院…是因为怕以後没机会见到你了!」
对啊,她要去当严社长,工作忙到三餐不吃,而安葵呢…日夜在医院动刀弄血,除非她愿意跟她约会,否则要见面真的比“向左走,向右走”里的两位主角更难。
大家各留在不同的两个地方,加上安葵都恨不得想踢走她了,还能谈上她愿意接她电话吗?
而已她的行动电话也不是她自愿给怜月,当然是她跟医院高层喝下午茶时套回来的。
安葵被她的话震摄全身,脚已不听唤的停下来,她内心在颤抖,没法理她为甚麽把这些话都放在嘴边,想说便说出来,使她最近很烦恼,甚至睡觉的时候都会亮起她说的肉麻话似的。
她必须回复冷静,气沈下来,慢慢地呼出气,思绪略有稳下来,安葵没有回身,只淡然地抛下了一句话:「这原因听起来…的确有点无聊,要使这原因不无聊也是有很多方法的。」
怜月还来不及问她这话何解,安葵便已消失在眼里,捧着已凉了的牛奶,懊恼地思考着她的说话,要使这原因不无聊的方法!?
这是啥的暗语啦!
中午时候,怜月被召回病房作例行检查,今天那堆野菜花不敢来了,她安坐在病床上,等待护士长过来。
脚丫晃啊晃,低头看着今天的经济日报,不久门被打开,她闻声抬起头来。
怜月瞄了一眼,双眼几乎瞪得比灯笼还要大,她有三十出头!?而且…而且那张脸…是当阎王时的亲母!
她...她妈妈转世了吗!?
那老爸吗…不会也是她现在的老公吧…
「你…你…你就是护士长!?」靠…她前世妈妈的容貌是拍案叫绝,春秋时代的群雄都为她而神晕颠倒,可称是春秋第一大美人,虽然後来也出了唐代四大美女,可她觉得一个也比不上她前世的妈妈,即现世的护士长。
护士长给予温柔的笑容,大波浪的鬈发被绑在後头,不过残留了几丝垂在耳前,脸上的小唇翘起一抹弧度,十分好看自然,一点骚味也感觉不到,有的是亲切和乐。
「严社长,今天神精很好喔,昨晚睡得很好吧?我就是从今天起负责照顾你的人了,我姓辜的。」她没有那些野菜花的发浪作风,而且很专业的替她探热、量血压与换药,动作一气呵成。
怜月从惊讶回神过来,见她这般熟悉又亲切的微笑与声音,她有点想抱着她的冲动,十分怀念妈妈以前的拥抱呢…
「哦…是辜小姐,不好意思,我这小小病人要出动护士长来照顾。」她一直瞪着她的脸不放,想仔细观察她的相似度。
「不用不好意思,是我管教不当,使她们麻烦到你休息养病。」
怜月没在听,呆呆地看着她的脸。
嗯…脸子是瓜子脸,一样的。
鼻子嘛…也很高很挺,一样的。
每部分都很像,怜月铁定她是她妈妈的转世!
「严社长,我脸上脏了吗?」辜晶莹还是脸带笑容,继续替她检查。
「没…没有!还很美啊!」对,她妈妈是天下第一大美人!
骆晶莹听後羞涩地笑了笑,摇摇头「严社长,别开玩笑了,你比较美,」
「呵呵~当然了!」有你的遗传嘛~
「好了,检查完啦,一切正常,伤口复完得很不错,不过还是要多休息,照顾好身体。」她准备收拾东西离开。
「辜小姐…先别走…你有空吗…不如留下来陪我聊聊天、喝杯茶啊!」怜月抓主了她的衣角,一副孩子脸的看她。
辜晶莹看看手表,理开会还有两小时「好啊,严社长开口了,我怎能不留下来呢?」
接下来,她们就在房里聊了很多,辜晶莹擦觉自己跟她好像很熟悉似的,一合即拍,很多东西都可以扯出来聊一大堆。
怜月从聊天之间,知道她结婚了,听说老公个性很霸道,所以医院里的男士才会对这一级美女距离十尺,敬而远之。
她也可以肯定,辜晶莹的老公有八成是阎老爸了!
房内笑声此起彼落,而门外站了一个人,她冷眼看了一会儿,眉心不其然地轻微蹙起,推一推滑落的眼镜之後,便转身离开。
由她看来,今天不需要为房里的病人检查了,看她们笑得这麽高兴,身体一定健康得很!
随後,终於的终於,检查报告出来了,证实怜月的病完全好过来,己变成一个健康宝宝,可以走、可以跑,也可以跳来跳去,不用再待在医院里吸药味。
怜月的助理一大早就来到替她收拾衣物,准备接她出院,辜晶莹也正在现场,多陪这个小女孩,只短短两天,她与她之间就变得很亲切,就像她是她母亲般。
换好衣服的怜月从洗手间走出来,身上的简单衣物更是突出她的型与美,个子更显修长,辜晶莹甚至觉得现在她的样子与自己有几分相似「哇~社长果然是社长,气势不同凡响嘛~来来来,给辜阿姨瞧瞧~」
怜月在她面前就变成一个小孩子,放任地耍着任性与依赖她,有时候更不顾一切的向她撒娇「呵呵~怎样?我很帅吧!女孩看见都神拜於我脚下~哈哈哈~」
她高傲自大地叉着腰子,鼻子像小木偶变长了,一脸欠扁的高声大笑,这种情形,她只会活现在辜晶莹面前。
辜晶莹第一天已经跟她聊到性取向这会事,怜月这家伙毫不避讳,直指这一世非安葵不要,问她为何这麽笃定,怜月则回答这是上辈子注定的事,她虽然摸不着头,不过倒觉得二人满配的,李医生出名冷漠严肃、做事认真严谨、对人也正经八度,而怜月就顽皮可爱、做起事来也是认真出色、对人嘛…是鬼灵精一名,但倒对李医生一点办法也没有,两人的性格是互补不足。
「少糗美!你还是这样啊,李医生一定不会喜欢你的!」追女孩最紧要学会认真收歛,应体贴时体贴,应温柔时温柔,应大方时也要大方,但应霸道时亦都要霸道,大家没猜错,辜晶莹的老公陆尔昇、即前世的前阎王也是用这种方式追求她的,不过更多的是用霸度的态度追来。
怜月又中死穴,唉...今天她...她要离开此地了!!!!!!!
说时很快的挤出泪水,上演一场前世母女相认记,奔跑过去抱住辜晶莹「鸣鸣鸣鸣鸣...怎麽办~我要跟这儿永别了...都不知道何年何月才可以见到她啦~哇~」
辜晶莹也很合作的拥住她,她装哭的技术真一流,嘴角翘起地说:「乖哟~乖哟~那就永别这儿,让李医生被一些公子哥儿追走吧~」
她当然真的不希望怜月会有机会再进来医院了,而她说得也没错,李医生负责的很多都是有钱世家的老人,他们接受医疗後都常常说要把自己的儿子、孙儿介绍给李医生认识,不过倒是她没心,一次也没去过。
装哭的某人立刻松开怀抱,不可相信地张开嘴巴「甚麽嘛~你真坏!安葵不会看上那些没用的东西,我这般有才华、有钱、有地位、有幽默感、有温柔、有体贴,她迟早会喜欢我的!」
辜晶莹真的被她逗得很开心,谁会这麽不要脸的!把自己没有的优点都扛在肩上「哈~少来,好啦~让辜阿姨帮帮你,若真的有公子哥儿追李医生,马上通知你,做你的无间道。」
她太感动了,又再含泪倒向她的怀中感受母亲的温暖「鸣鸣...就是妈妈最好呢...」
她说得很小声,辜晶莹听不清楚「啊?你在说甚麽?」
怜月摇摇头,双臂收紧了「嗯,没甚麽啊~我说辜阿姨是最伟大的~嘻~」
她们二人在里面大晒温情,可站在外头的人神情更为冷漠,眉心冒着不知明的不悦感,连她自己也不了解这此的心情,她为甚麽每次有事找那下流人的时候都会撞见这种情境!
心中的不悦感比起那堆野菜花对她卖弄风骚时更为沈重,是因为...那下流人的对两者的态度不同吗!?
其实安葵心中很清楚怜月对那堆野菜花是不理不采,她不满意野菜花多於怜月的风流性格,但现在可好了,换了护士长之後,下流种的态度完全十百八十度改变,她时常碰见她们在高兴聊天,不管是花园的凉亭、护士休息室、病房等,而有时候更会见到现在所看到的亲密场面...
果然...果然所有雄性动物(!?雄性!以安葵来说怜月属於中间遍雄性那方)都爱美的女人!
护士长出名美绝天下,个性更是温柔体贴、大方得体、不做作、不卖弄美色,上至高层、医生,下至清洁阿姨与所有病人都深受其感染,十分受大家欢迎,若不是她很早就结婚,相必医院这儿的男人都冲着她来的。
安葵站在门外深呼吸了几口,捏紧手中的牛皮纸袋,才继续一脸冷淡地推门而进。
里面的二人很自然地分开拥抱,怜月见佳人来了,心中的激情凶涌,但却又要压抑下来,避免她又失控做出不礼貌的行为。
「严社长,这是你的验身报告与之前一些扫描图,我们医院已储了一份,这份是给你带回去的。」她告诉自己要冷化心中的闷气,不能使它继续扩大,绝不能让这下流种影响她的心绪。
怜月收起了刚刚不成熟的笑容,故装出一抹清雅的笑意,明目张胆的温柔般凝视眼镜下的美眸,双手接过染有她气味的牛皮袋。
「麻烦了,谢谢你,安葵。」对着她,怜月的词组都很快用光,想说出心中的渴望,更希望她能慢慢接受自己。
闷气没减反增,这种语调不是这下流种的作风!跟她说话反而带着距离感,而护士长就有说有笑,这...这分明是见异思迁!
「不用,这是我的职责摆了。」安葵冷言回应,打进了怜月期盼的心,若再没进展,相必那颗心即将碎裂。
「哦...那...那我还能...见到你吗?」她胆怯地问,一点自信都没有,是追女孩的大忌。
安葵要回应时,怜月的助理很不合时地冲了进来,不知情地说:「社长,出院手续办好了,车子也在门口,可以回去了。」
某人真想杀死他,可表情仍然要装出一抹笑容「嗯,好的,你把东西先拿到车子等我。」
「是,社长。」助理急急忙忙把行李拿走後又离开房间,某二人心中各至又感到了一丝的尴尬。
而辜晶莹带着看戏的心情在一边静待,二位年青人在中央对持中。
「严社长,车子已等你了,快点离开吧,我待会还有手术。」安葵瞄向护士长一眼,便冲冲转身离开。
怜月急切地追上几步,轻轻地把她的手腕握住「安葵...刚刚我的问题...你...你...」
唉!严怜月,你现在是怎样!?以前当阎王时不是很风光很大胆的吗!现在你他妈的懦弱,放胆追吧!
安葵由她手心里抽回小手,也没打算要面对着她回应「我不希望在医院里再见到你。」
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一句带有玄机的说话,或许她心里真的是这样想的,不要再医院里看到她了,在别的地方“遇上”的话,她可以接受。
嘭一声,怜月的心裂了几许,她满灰心地呆站着「哦...我知道了...以後都不会来烦你...」
唉,这双苦命双雌,安葵内心心处不是想她放弃,但她又不了解自己的心情,而怜月遇上爱情就不懂转弯,自己身为女人却摸不着女人的心理。
一般女人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的是甚麽,明明有感觉,都会思前顾後,找尽一切方法来推翻现实,到头来这段缩缘即使有月玲珑帮忙也只会无疾而终。
安葵离开了房间,一直在後头观看整过程的辜晶莹叹气摇头走到怜月旁边「社长啊,你到底有没有听懂李医生的回答?」
她只说不要在医院里看见怜月而已!却没说别的地方不可以嘛!
怜月从悲伤口收回目光,看着一脸笑意的她「听懂啊!她要我以後别找她啊~哇~辜阿姨!!!!」
她这次没有装,真的哭出来,像小孩子的哇哇大哭,泪水一点一滴地滑到脸上去。
辜晶莹有种替她疼心的感觉,她不希望看见她流眼泪,便轻轻拥着她、为她擦眼泪:「傻女孩,别哭,你的世界末日还没来!真是的,对爱情你有够笨!不懂抓李医生的字粒吼!」
怜月被指笨,她也有够无辜地抬起泪眸凝望她「吼..鸣...人家已经未开始就失恋啦...干嘛说我笨...」
两指滑指用力扭着她的鼻子,没好气地说:「人家李医生只说不想在医院里看见你!」
「那就对啦!她说不想再见到我耶!」多恨心的一句话啊!
噢!她是笨还是白痴!「她说不想再“医院”里看到你而已!」她一再强调医院这两个字。
医院?对啊...她说不想再医院见到我啊!那有甚麽不对啊...噫...噫!噫!噫!噫!
怜月几经分析,头顶上的灯泡顿时亮起,泪水发出十万火芒的看着辜晶莹「对!她“只”说在医院里不想见到我而已!在医院以外不就可以了吗~哈哈~我真聪明耶~」
某人一个催心掌扫在怜月的後脑,一张带笑的脸容看着她说:「不知道是谁比较聪明,又是谁是笨蛋一名?」
怜月很快读出她这张笑脸的背後意思,噢,她在装假脸啦!
要马上转口风「呵呵~当然是辜阿姨最聪明,我的聪明跟辜阿姨比,就是一名笨蛋~」她撒娇地拥着她左摇右摆,极尽温馨。
辜晶莹没好气地推开她,送她出房门「快点走吧!回家还是休息一天才开始工作吧!我也要去照顾其他病人了!」
「好啦...别推...我自己会走!」
怜月被她半推半就便一直走出医院,助理已车门处等着她了,见到她便马上为她打开车门。
「社长,上车吧。」
「嗯。」
助理听到她回应便自个儿坐回司机旁边的位置,而怜月扶着车手,在上车前一刻深呼吸一口,看着外面,然後有点不舍地坐上去了。
舒适的房车由慢而快地开走,怜月看着窗外的景物一闪而过,嘴角重回自信地翘起,她要有耐心把佳人重抱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