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子的眼神包含了太多太杂乱的情绪,但是倒映的最清楚的,是我的脸。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搞得好像是我做错事!」我甩了凯子一巴掌。
他只是保持一贯的冷静,没有出生也没有伸手抚摸自己的脸颊,只是用看待陌生人的眼神瞟了我一眼,留我一个人像疯子般哭泣,他没有向刚刚一样温柔抱着我,而是转身离开。
在他离开之後,雨水无情的打在我身上,没了凯子的保护,我就单单只是一个人。
不知道从什麽时候,我开始依赖起他,但等到我发现後,一切都来不及了。他已经陷入对我的迷恋而我也习惯了他的温柔。
事实是残酷的,三个人间一定要有一个人受伤。
不过因为我的自私自利、凯子的无怨无悔、绍钧的毫不知情,造就两个人的心都受伤了。
我觉得现在的我,很犯贱。
明明不喜欢凯子却不希望他放手,甚至想要他永远待在我身边当我的保护伞、我在汪洋大海中的浮木;明明喜欢绍钧却迟迟不敢表白,到最後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爱上别人。
当一切都结束後,我还在原地踏步。
在雨中,我的意识渐渐模糊。
到最後,我已经分不清在我脸上的是雨水还是泪水了。
×
苏湘涵跳楼的画面在我脑海中重复播放、挥之不去。
为什麽又出现了呢?不是早在一年前就停止了吗?
「这位病患在大约一年至两年前曾服用过像是﹡Chlorpromazine、Lithium及Carbamazepine这类的躁郁症药物,我们初步判定病患是躁郁症复发,不过一切都还无法确定,必须等检验报告结果出来後才能断定原因。」医生用平淡无奇的语调说着。那口气平常的就像他问你晚餐要吃什麽一样轻松。
「这......怎麽可能?妹她有在吃那种东西?」哥的声音。
「摁。」廖禹昂?
「你可以告诉我,两年前......语怏到底出了什麽事吗?」
「不要、不可以讲!拜托你廖禹昂!什麽都不要说......哥,你也什麽都、不要问......」我发疯似的抓住廖禹昂的手臂,跪在地上频频向他磕头。
「好,我不会讲,但是你可以先起来吗?你这样会受伤的。」
一贯的温柔语气,这就是他的个性。我们认识得这几年来,他从来都没对我发过脾气,连大生对我说话都不曾。
「打勾勾。」
「摁,打勾勾。」也只有他能包容我的坏脾气和幼稚。
×
「你跟凯梓最近是怎麽了?他怪怪的,你也不太正常。」
我没回答。
「不说就算了,我不勉强你。下礼拜三就拔河比赛喽,把自己吃胖一点啊!礼拜六真的要看《想飞》吗?虽然是国片,但听说不太好看耶,要不要改看其他的?我觉得《共犯》和《碟仙》都还满好看的!啊!我忘记你们女生好像都不太喜欢鬼片,抱歉......《德古拉》也不错,吸血鬼的故事......」
我只知道我现在脑袋乱哄哄的,什麽都听不进去也无法思考。
电影什麽的,真有那麽重要吗?重要到余绍钧看不见我的情绪、我的反应,重要到我还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他却无视我住院的原因。
「余绍钧,够了。」我无力地闭上眼睛,想的全是凯子。他走前说得那些话彷佛都还历历在目,深深刺进心坎里。
於是,眼泪再次不争气的落下。
我觉得我真的越来越自私了,明知道一颗心事不能同时爱着两个人的,我却还是贪婪的爱了。
Butit\'sabouttimeIfacedthemusic.
我向余绍钧要了两张便利贴和一只原子笔,分别是要写给凯子和绍钧的。
『Let\'sstartalloveragain.For凯梓』
『Sorry,Ican\'thelpit.Iloveyou.For绍钧』
我不希望我们三个人间的平衡被破坏——
纵使我知道最後受伤的一定是我。
不过那时候的我又忘了,难过痛苦的会是他们。
将便利贴摺好後我小新的贴上胶带,并叮嘱余绍钧一定要亲手交给凯子,而且叫他回家才能看。至於他自己的......就等到我要离开的那天再拆吧。所以我没有给他一个确切的时间点,只告诉他不准擅自打开,只要它打开了我们就立刻切八段!
因为只要他一提早打开,所有我苦心维持风平浪静的表面将会在一夕间化为乌有。
我要离开了。
在一年之後。
妈说爸嫌台湾工资过高,打算明年要将公司迁至香港,妈这麽爱爸,可想而知她跟定了。她纵使再怎麽不爱我,还是放不下我的。她不放心我一个人待在台湾。我说哥也在台湾,她说她会在评估看看到底要不要让我一起过去香港。
通常妈这样讲都只是在敷衍我爸了,每次要做什麽事,只要我提出意见,她就会说她再想想看。
反正到最後还不是都照着她的计画走。
所以我根本就不必有多余的期待。
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因此,我学乖了。
对每件事情都只抱持着一半的必死决心,剩余的另一半则是要在失败後治癒伤口的。
至少我到时候还能告诉自己,好险我没有太投入。
----------我是分隔线----------
注:Chlorpromazine&Lithium&Carbamazepine是躁郁症药物
来源:http://www.ysp.com.tw/ysp/Product-Medicine-01.aspx?tc=6b&volumn=201010&sn=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