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苋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一开始是一群人嚣张跋扈的拿着棍棒等器械在他家门前叫嚣着,一来就是要找他家老头子拿赌债,那老头子死活不愿意面对,无可奈何之下,周苋只好先出面替他缓颊。
再来的事情他记不清楚了,只隐约记得一个脸上有刀疤的男人一刀往老头子身上劈过去,那瞬间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回事,本能的替他挡了那一刀。
一股椎心刺痛的感觉顿时蔓延全身,刀刃完全刺穿了他的身体,周苋顿时血流如注,但他硬撑住身体一脚踢开了那大汉手上的刀,在他的颈部狠狠的劈了个手刀。
位置打得很准,那大汉顿了下动作,接着往下倒了下去。
那撕心裂肺的疼痛一直蔓延着,周苋压着自己不断冒出血的伤口,视线逐渐模糊,他感觉到意识正在缓缓脱离……
「!」周苋猛地坐了起来,手压着胸口,却感受不到一丁点的疼痛与不适感。
手上下摸了胸口几下,那原本被刮裂衣服已经完全抚平,他的手顿了一下,缓缓低头往下看……
一点伤痕也没有。
周苋把手臂抬了起来,衣袖上也是完好如初,甚至一点血渍也没有,活动了一下身体,也没有任何不舒服的感觉,唯身体下面躺着的床有些硬有些冰凉。
……不,这根本不是床。周苋往下一看,才发现他躺在一块表面被磨平光滑的石块上,身上盖的不是棉被而是很多片叠在一起的椰子大叶。
仔细一看,才发现这屋子内的摆设几乎都是用树脂和叶片组成的,墙面完全就是用一大块石头敲打後磨平的而已,里头什麽家具都没有,勉勉强强几颗石头磨得比较平可当椅子和桌子而已。
门口有道光线照进来,看样子那就是出口,这房间并没有房门,只有在入口处放了一些木柴在烧,似是在维持这里面的温度。
严格来说,这根本不算一间房间,而是一个山洞。
周苋脑中很快速的在整理所有的事情:第一,他被刀砍了,而且刺穿身体,基本上要恢复没有这麽快,至少短期内要变成现在这样毫无伤疤绝对是不可能,除非他昏迷了很长一段时间才醒来,但现在动身体的感觉并不像是久睡後需要复健的人,反而活跃的很,甚至他觉得这比他原来受伤前的身体更灵活;第二,若他意外的被砍死了,那麽他现在应该是在那所谓的阴间还什麽地狱,但这地方怎麽看怎麽不像,这地方看起来是很荒凉没错,但怎麽也不像那所谓的地狱,更要说的话还比较像一个原始部落些……
原始部落?
周苋突然像是想通了什麽,他猛的从石床上跳了下来,那速度之快力道之猛还让他差点一头撞上石洞顶,好在他反应快及时煞了住脚。
身体里满满的力量,周苋明显地感觉到现在身体的灵活度要比昏倒前好很多,但周苋现在管不了那麽多了,他现在只想厘清一件事情。
拍戏,他想知道这是哪里的拍戏现场。
*
阎王殿。
「大人……」红翅那颗头低的不能再低,那小小的翅膀隐隐约约也在颤抖着。
阎王殿弥漫着一股恐怖的低气压,周围的小恃从们没个敢动半分,元勋身着红色长袍一手抵着额头一手压着手上的纸,脸色越来越难看。
「不解释清楚?」
没有暴怒,冷冷的声音反而更令人畏惧,红翅硬着头皮飞了过去,战战兢兢道:「大人,21世纪的阳门的确是子时开的没错,但近来因走错路的魂太多了,为了方便统一管理於是把不同空间的阳门稍微对调了一下位置,频率最高的空间摆到了第一个,频率第二高的就排到了第二个,依顺序这样排下去……所以您扔的那个位置是原本21世纪的阳门没错。」
「哦?」元勋撑着头,冷笑了声。
「大人……」红翅态度有些唯唯诺诺,它停了会儿,才继续道:「这凡间之大,人之多,天庭是管不到下面单个人的状况的,就算他真的意外走错了空间,跑到了不同的年代,相信上皇也没那麽心力去追究这点小事的。」
「他是没那个心力去追究,但那个人如果意外早死了呢?」元勋的指尖渐渐突出尖锐的指甲,轻易地穿破了阎王殿的黑木桌,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咿咿声,他冷冷一笑:「在一个21世纪科技发达待习惯的脆弱人类,突然跑回到原始的石器时代,他还知道该怎麽活?」
红翅低了低头,外露的舌头缩了几下,「大人,他能不能活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这我们无法插手。」
「说的倒容易。」元勋把锐利的指甲放到红翅面前,红翅微微一缩,皇族的血液和皮屑都是它们最害怕的东西,他冷冷道:「如果他意外死了,实际阳寿和生死簿上的阳寿差距太大,就会引起上皇那边的注意,进而派人去查,到时候整件事情就会曝光……包括『那件事』。」
元勋冷冷一笑,露出原始凶残暴戾的野性目光,「我想你比谁都更清楚,『我』并不是『我』吧?」
红翅顿了会儿,缓缓道:「大人……您一直是红翅的主子,过去是,现在是,以後也会是。」
「是吗?」元勋笑了笑,笑中有说不出的冷冽,「也罢,你这物种奴役性格这麽重,是非大概也分不出来了。」
「大人……,这件事交给红翅处理吧,红翅会小心翼翼,在其他人发现前就让他归回原位的,请大人把这件事交给红翅。」
「不用了,我自己会处理。」元勋用手在空中比划几下,一道裂缝凭空而出,「我会下去带他。」
「大人……大人您……」红翅一脸诧异,这擅自下凡对天庭的诸神来说都非常危险,为了维持天庭与人间的平衡,每个下凡的神只都会被暂时封印住所有的法力,直至回归天庭封印才会解除,也就是说,在凡间这些神和人类没两样。「大人……这……这不太好吧……」
况且未经允许擅自下凡也是违反天庭法规的,若被发现会被处以重罚。
「没什麽好不好的,都是要处理,谁下去没差别。」阎王元勋在天庭也是出了名的不守法规,完全不把这自古流传的规定放在眼里,往往想做什麽就做什麽,是上皇眼中头号头痛人物。
然而他有能力,办事效率牢靠,在没触到严重法规前,那些天庭大老们也拿他无可奈何。
「但……」红翅还想说些什麽,却被元勋打断了。
「别婆婆妈妈了,我说什麽就照做。」元勋从那裂缝中拉出一个黑色龙玉手镯,那是他创出来收藏贵重物品的地方,他用尖锐的指甲割破自己的皮肤,滴下自己的血液到手镯上後丢给红翅,「戴着,我回来前都戴着。」
元勋把玉镯丢给红翅後头也不回的离开阎王殿,红翅咬着那玉镯,犹豫着是否该追上去。
但它清楚知道就算它过去了也是於事无补,元勋一旦决定的事情根本无人能左右他,跟随他几亿年了,它清楚了解他的个性。
看着元勋的背影渐渐消失在眼前,红翅垂了垂眼,飞到阎王殿上的座椅上,闭上眼,开始冥想。
血色的光芒绽放在红翅的周遭,四周微风吹起,红翅的黑色小翅膀微微震着,有股力量随着空气缓缓在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