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栀没想到神女降临人间这件事,会这麽快就传到家族那边。
所以当她看见无比熟悉的人推开家门出来迎接时,从书包拿出防狼喷雾器的动作像是被定格一样停住。
「小花、阳阳,欢迎回家。」来人穿着印着可爱兔子图案的围裙,轻声呼唤着他们家人才知晓的小名。
而且栀完全没料到家族派遗过来的人,竟然是他们最熟悉的亲人──毅桐表哥。
林栀毫无形象地张大嘴,和她一道回家的弟弟早就扑了过去激动地大喊:「毅桐哥───!」
表哥展开双臂,回抱比个还高的晨杉,他伸展另一边空着的手臂,向林栀招了招手。
林栀在天人交战後,决定把抗议自己已经长大应该男女有防的话语吞回肚子里,跟着快乐地扑向表哥。
嗅着表哥身上柔软洗衣精与少许油烟的味道,林栀感觉自己因为神女到来而强撑起的肩膀放松不少。
紧紧回抱自己带大的两个孩子,表哥在林栀和晨杉的脸颊下各轻吻一下,晨杉毫不害羞,用力抱紧表哥的脖子亲回去,当林栀还在犹豫时,两道刺眼的目光像探照灯直直地盯着她,无声地催促着。
──最後林栀还是拗不过表哥期待的目光,红着脸飞快地在他脸颊回亲一下。
在被表哥开心的迎回家中时,林栀认真地在心中发誓:下次绝对要告诉表哥她不是小女孩了,不能再这样搂搂抱抱又亲来亲去!
嗯,绝对不能让表哥再把她当成小孩,她已经是十六岁的少女了!
──林栀完全忘记上一次表哥回台湾时,自己也曾经发下相同的誓言。
晨杉狼吞虎咽横扫满桌子的菜,林栀抬起眼皮鄙视他活像是饿了十几天的难民吃法,然後贤慧地挟了些菜放进表哥的碗内,毅桐表哥把拨好的虾子放进晨杉碗里,晨杉再把自己不喜欢吃的菜丢到林栀的碗内。
他们吃饭的情况形成奇特的食物循环,但是当事者却完全没有自知,依旧吃得欢乐无比。
吃完饭後,林栀和晨杉围着表哥热切地问东问西,比见到自家父母还要热情,他们兴高采烈聊着各自分开这段时间所发生的趣闻,像是恨不得补上对方没有一同参与生活的这段空白。
不知不觉时针已经指到数字九,表哥和林栀相视一眼後,默契地把林晨杉支开。
确定晨杉听不见他们的对话後,林栀关起房门并落下锁,他们俩人同时收起轻松的笑脸。
只要有毅桐表哥在的话,林栀就不用再隐暪自己特别的嗓音,甚至能够如普通人一样开口说话。
表哥是特别的,他的体质对於其他非人族类的异怪族群简直是铜墙铁壁。
通常只要是人类,或多或少能察觉到「另一边的世界」的存在──神鬼精怪通通都是属於「另一边」的存在。
神与鬼、精怪与非人,信仰神鬼与信仰科学的人;非人、外星人、妖精或吸血鬼…等,只要不属於人类,全都必须归类於「另外一边」。
林栀的嗓音是祝福也是灾祸,若把人类所处的世界称为「表世界」的话、非人精怪与神鬼就是「里世界」──同时也是人肉眼无法看见、无法证明他们存在的生物所生活的世界。
表与里世界如同隔着一个膜般,除了体质特殊的人与某些的动物能察觉到,通常一般人是不会知晓「里世界」及其生物的存在。
但是林栀的声音却能够破开膜,让两个世界重叠交汇。两个世界重叠所产生的通道甚至可能导致「里」的居民侵入「表」并危害到普通人──这也是林栀是绝对不能随意开口的原因。
与林栀相反的是,毅桐表哥则是能完全阻绝里世界的存在,只要有他在身旁,就能够轻易抵销林栀嗓音对「膜」的影响,阻止膜被开启。
林栀清了清嗓子,「表哥,为什麽家族会派你来呢?」语音落下,空气泛起阵阵波纹、但是在扩及表哥身边时,瞬间被抹平。
坐在林栀对面的人温柔地笑着,「是我要求过来的…咳、咳咳!」他突然掐住脖子猛咳,咳嗽声就像是喉管被掐紧似沙哑难听。
林栀吓了一跳,冲去急忙上去轻拍他的背,然後将桌上的水杯递给他。
他从口袋摸出小小的药盒拍出两颗药丢入嘴内,接过林栀递过来的水杯大口灌下。
「没事的,只是我忘记药效时间快过了。吓到你了吗?」林栀大力的摇头,刚刚表哥的情况让她回想起在「那次事件」中,表哥的嗓门也造成损坏。
明明在「那件事」发生前,毅桐表哥只是普通人,并不是跟林栀一样一出生就注定是与「里世界」纠缠不清。
林栀有些哀伤地垂下眼帘,但是她随即狠狠抹了下脸颊──没时间消沉了,沉浸在过去的悲伤是无功用的,还不如把伤心的力气留在踏向未来时必是面对的困难。
林栀快速地整顿好自己的情绪,幸好专心整理背包的表哥没有发现她一闪而过的变化。
毅桐表哥从行李箱最底层的夹层翻出一个扁平的盒子,盒子非常的普通,普通到像是女孩子会拿来装些可爱的小秘密的盒子──只是,这个秘密大到可能会让林栀背负永恒的罪孽。
他从脖子上拉出挂着钥匙的项链,解开项链并使用钥匙打开盒子,红色绒布上放着一把小型左轮手枪,表哥拿起左轮手枪利落转动弹仓,「一次能放四发子弹。」
他甩开左轮手枪的弹匣,示意她看空的弹匣,「知道怎麽用吗?」
「我想……我应该知道怎麽使用。」
小时候还住在本家时,林栀与弟弟受过各式千奇百怪的训练──直到她和表哥发生「那件事」之後,千里迢迢从国外赶回来的父母才後怕,在采姨和阿姨的帮助之外搬到台湾。
林栀握紧拳头,压下因回忆起往事而升起的负面情绪──我跟懦弱的父母不同,不会连一战的胆量都没有直接溃逃。
没有犹豫,林栀从表哥手上接过这把左轮手枪,不甚熟稔地翻看这精美的杀人工具,试着找回小时候把玩枪械的感觉。
这把左轮手枪考量到女性的手掌大小,缩小的握把尺寸让女性能够轻易掌握,但是相对男性而言可能就有些过小。
枪身上还有细雅的雕纹,不过部份雕纹已经被磨损掉,这是一把曾被人使用过的枪,表哥能够在家族的监视下弄到这把枪已经很了不起了。
「这是给你防身用的,将来你越来越涉入这里的话,所面临到的情况也会越加凶险。」
他旋转折开钥匙,钥匙里头还有一个精巧的小齿轮,表哥将盒子翻面,利用齿轮转开红色绒布下藏得非常隐密的抽屉。
「这里有十发普通的实心铅弹,用来对付普通人足矣。」抽屉里放置十个左右的铜黄子弹。
把抽屉压回去并重新锁好,表哥把放置左轮手枪的红色绒布拿起来,摸索一下後压开一个小机关门──三颗镂刻精美符文的银色子弹静静镶在狭小的木板之下。
「这些是针对非人所设计的子弹,即使遇到强大的非人也能够拖延时间。」
「世界上只有这把钥匙。」林毅桐顿了一下继续道:「但是遇到危险的情况,不要犹豫,马上扔了它,这种死物远远比不上你们重要。」
嘴角溢出无声的叹息,如果可以,林毅桐多希望自己能永远待在这两个孩子身边,保护他们。
而不是把这个沉重的盒子交予林栀,无力祈求上苍永远不会让她有打开盒子的机会。
快速收起怅然的情绪,毅桐表哥揉揉额角道:「最近家族满安份的,我们盯的那些对象收敛许多…」
他们之间陷入短暂的沉默,表哥语调缓慢地边思索边组织字句,「我们正在追查一笔长久的非法交易,我怀疑他们可能是为了怕人发现那条大鱼才低调行事。」
他们讨论家族的事宜好一会儿後,才结束这个话题。
将话题转移到毅桐表哥来到台湾的主要目标身上,林栀短暂精简地把神女的由来说完,她不解地向表哥询问:「既然憎恨人类,那为什麽又要下来凡间呢?」
她晓得这个世界上是有看不见的秩序在管理,神灵要进入凡间一定会受到诸多限制,为什麽要自讨苦吃呢?
没有人会主动跑去别人的家里,还是去见那个讨厌的人吧?又不是自虐,通常对厌恶的人能躲多远就离多远,最好永远都别见面。
表哥露出了然的笑容,不予正面解答道:「你为何不去问问本人呢?我想祂不会吝於给予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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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篇越打越没动力耶…好想放置Play林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