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雲下 — 008

「没想怎麽样,只是我平白挨了这伤,也没把你告到警察那里去,还顺道带你来医院治伤,我没道理便宜了你却委屈了自己不是?我这人从来不吃亏,你得给我应得的补偿。」利哲话里全是计较,把商人的特点发挥到极致,眉目间没有一丝半点的戏谑,全是十足的正经严肃。

「行,医药费那里尽管报个数,我会负责。」温如予点点头,对他来说这来是就是他的错,就算对方不开口他也会负责到底,而不是对方计较不计较的问题。

「我伤了手臂行动不便,你不觉得你需要再做点甚麽?」

温如予蹙了蹙眉,不晓得对方究竟是认真的还是在趁机框他,这委实怎麽听怎麽荒腔走板。他抬首,看着对方那副事事计算尽的脸孔,一点也不认为对方有幽默感这种东西。

他的为难全落在利哲眼底,後者扯了扯唇,下意识抬手要托一托眼镜却发现鼻梁上空空如也,又道:「不愿意?」

「你到底想怎样?」这时候真想说一句管他去死,但温如予还有一点加害者的自觉,对方没有把他交给警察已经算是留了情。

想着,温如予才猛然想起工作的事,苍白脸上尽是慌乱,急匆匆地看了看手表,就听利哲凉凉地道:

「巴黎时间早上十点三十三分,你那班机早飞了。放心,你的组长刚才有打电话来,我替你接了,说你在医院,她让你好好休息呢。」

温如予已经气得说不出话,偏偏没有发火的资格,谁让自己喝多了抽风,就连利家二少爷也敢揍?其实以他的心软程度而言,他对这人的怨责早就被满满的愧疚感取代,只是这少爷委实不讨喜,不论正经还是轻佻,哪一面他都喜欢不起来。

「我是瞧着你一脸惭愧才想着给你身体力行补偿的机会,不过你看起来很不乐意,这就算了,算我倒霉。」利哲冷聱又道,眼底已有些刻薄的讥讽,身体往床尾的栏杆一靠,那姿态简直就像在批判对方。

「我没有不乐意!」温如予也不晓得自己在这关头在逞强甚麽,就是看不过对方如此态度,毕竟自己再有理,伤人就要没理了。

「你的住院费我先替你垫了,到时候一并还我。」利哲追讨起钱来脸不红气不喘,心情看起来似乎不错,至少他是微笑着的,亲和力十足,於是这事就这麽糊里糊涂地定了。

他们身上的伤都不算重,很快就办了出院手续,说得好听其实也就是利哲一个人在处理这些杂事。利哲把杂事都办妥後回头去找那温淡的身影,让人帮他把那张白金信用卡放回钱包里。

「对了,虽然你很是讨厌我,但我有必要给自己作个介绍。」利哲看着对方的视线滑过他钱包里的身份证,不经意地道:「IssacLee,利哲,你爱叫英文中文的都可以。」

温如予将钱包放回对方裤袋里,从善如流地报上姓名:「Danny,温如予。」

「嗯,我知道。」

「啊?」

「我看过你制服上的名牌,飞机上不是碰过你一面吗?」

温如予淡淡瞟了他一眼,似乎惊讶对方竟然记得自己,反而他其实对当时反应很冷淡的这位少爷没有甚麽记忆,毕竟他们并没有半句交谈,就连眼神也没有一瞬的交接。他想到方才利哲身分证上的资讯,不由意外这人的年轻,那态度那气场怎麽也不会令人猜到他才二十四岁,对於比自己小了将近三年的人自己本该是包容的,这麽想倒是自己对他太苛刻了。

他知道自己又心软了,但习惯照顾人的自己就是忍不住,对方的伤本来就有自己的责任,要他亲自照料也无可厚非,他大概也会做得很顺手……算了,反正已跟组长报备过,多留几天就多留几天吧。

利哲自然不晓得温如予的心思转折,招了轮计程车至医院门口,接着先回了酒店一趟。

一路陪着利哲至位於高层的高级套房,温如予觉得有些局促,毕竟对方还是半生不熟的陌生人,且又是属於别人的空间,害他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五星级的高级套房可不是说说的,开放式空间里有一厅有一房,还隔出个小小的厨房,浴室更是宽敞光亮,整体不至奢华却是舒适得很。

打量完四周,他转头问道:「怎麽不见许老师,他不是和你一起的?」

「他有事先出去了,晚些便与他会合。」利哲自顾自地倚坐在小沙发上,看着他一脸不自在的模样,暗暗觉得好笑,脸上却是一本正经不动声息,「你不用这麽紧张,我没当你是工人下人,尽管当作自己房间,爱干嘛便干嘛去。都是大男人,没甚麽好害臊的。」

说着用左手取了根瘀叼在嘴里,正想叫人替他用打火机燃上,就听温如予责怪似地道:「这里禁烟。」

利哲笑笑,听话地将瘀夹出,扔到一旁的垃圾箱里去,「好,我不抽。」

温如予有些意外他的好说话,便也不觉放松些许,坐到沙发的另一边,与利哲一人占着一侧,生疏地隔得老远,如同他们之间微妙尴尬的关系。彷佛没有察觉到利哲静默而专注的打量目光,温如予拿出手机打了两通电话,一个给温母一个给杨漾,全都没有接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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