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我在你記憶的坑裡徘徊 — 8、空蕩與白(2)

「羽宁?」妈妈的嗓音还在我耳边震荡,而我眼前的世界却呈现了一片白。

我没有办法接想我们之後会怎麽样。

把我跟他拎回了家里,妈妈帮我们各拿了一条毛巾让我们擦拭着有点湿的身体,坐在我们对面的爸爸始终用着不怀好意的眼神看着我们,我低下头擦拭着湿了的发尾,不敢看向爸爸。

我相信他也一样。

「你们在一起多久了?」这天夜里,我原本应该是和乐的家中出现了诡异的气氛,爸爸话一出,我感到身旁的这个人与我同时都抖了一下。

见我们两人都没有说话,爸爸继续说着「羽宁,回答我。」

抬起头,我抿了抿嘴唇。

「快……快一年了。」不安的我的手紧紧握着拳蹭着自己的膝盖,我看见爸爸皱了皱眉後深深地叹了口气。

接着是无限循环的寂静。

妈妈轻轻地坐在爸爸身旁,用着一脸无解的眼神看着我。

爸妈的眼神先是在我身上转了转後又转到他身上。

『喀-』家里的门被缓缓开起,随後一道悦耳的声音传遍了家里。

「我回来了,爸、妈,我买了你们要的烤鸡回来了……」先是关门声、放下钥匙的声音、穿室内拖的声音,接着是有点尴尬的支支呜呜的声音。

「呃……爸比?」我看见姊姊俏丽的短卷发在空中晃呀晃,有点尴尬的向客厅走来。

妈妈接过姊姊手中的烤鸡後走到厨房,姊姊则是尴尬地看着我与他後缓缓地坐在爸爸的身边。

是的,我有个姊姊,我姊跟我相差了四岁,目前是大学生。

「呃……宁宁,他是男朋友?」姊姊歪着头看着我。

「嗯。」我点头。

「那个,我是宁宁的姊姊,莫羽薰。你叫什麽名字呢?」姊姊一向是个很温柔的人,不仅脸蛋长的可爱,声音也很细腻,做事也很细心,头脑聪明人缘好,而我与姊姊明明就有血缘关系,却几乎在特质上完全相反-我不是个可爱的女生,声音适中,做事常常粗枝大叶,头脑不是说特别聪明,人缘也不好。

在爸妈眼里,不,应该说在我眼里的爸妈永远都只以姊姊为荣,当年的姊姊是高中第一名毕业,上了大学後尽管交了男朋友,学业却也始终名列前茅,说到姊姊,爸妈总是笑着有说不完的骄傲,但是当别人问起『那宁宁呢?』爸妈却总只会回答『只要她健康就好了。』

「苏映昇。」简短俐落的他回答着。

我用余光看着一旁的他,眼神坚定且不害怕地看着我的姊姊与爸爸,眼神里透露出的像是想要说服他们的企图心。

「苏映昇,很好听啊这名字。叫我薰就可以了哦不用太计较。」姊姊的笑容在我眼前绽放,突然,我开始佩服起姊姊。

记得当年她交了男朋友时受到了爸妈极大的反对,但是一向倔强的的姊姊在不顾爸妈的反对之下离家出走了将近一个月,在那一个月内爸爸总是天天在家中叨叨絮絮地说着姊姊的坏话,但当其他人问起姊姊的近况,爸爸却又喜洋洋的说着姊姊交到了男朋友。

一个月後,姊姊回家的那天,爸妈都抱着姊姊哭了。

当然,姊姊从那时候起跟男朋友的关系就非常稳定,姊姊也说过,只要他们之间没有太严重的问题,是不会分手的。

像姊姊一样有可能一辈子只谈一次恋爱就走到永恒,也是我希望的。

「晚餐弄好了,来吃吧!」厨房里的妈妈这麽一喊,一向重视吃饭的爸爸不再纠结於客厅中沉闷的气氛,姊姊也跟随着爸爸的身後走向饭桌。

在不确定有没有他的碗筷下,我不敢贸然带着他走向饭厅。

「唷?你们俩不吃饭啊?」妈妈挑起眉,而我则是暗自的松了口气。

「走吧。」轻轻地我说着。

走到饭桌旁,我拉开一张椅子後用眼神示意着要他坐下,此时爸爸突然开口道「应该是男生要拉椅子让女生坐吧?」微微一怔,姊姊先是噗嗤的一声笑了出来,接着妈妈开口道「你们不要太紧张,放松放松。」

那一顿饭局来的很突然,也许是先前有了姊姊的例子,爸妈对於我交男朋友一回事似乎没看得这麽严重,更出乎我意料的是,那顿饭局中并没有任何沉重的气氛。

「妹,你真的很喜欢他吗?」睡前,姊姊坐到我的床边看着我。

她微湿的发尾还滴着水,我则是阖上小说,静静的看着姊姊,等待她接下来要说出口的话。

刹那间,姊姊温暖的手牵住我的手,嘴角带着笑地说着「你啊,从小就跟我个性天差地远,现在看到你终於有了笑的理由,姊姊我很开心哦!」

我看着姊姊,眼眶感到一阵湿润。

在那之後,我再也不必遮遮掩掩的找理由告诉爸妈我要出门,而他知道我的家人并不反对後,出来的次数渐渐地要求着增加,虽然约会的时间我都过得很愉快,但是不免会引来爸妈的侧目。

「又要出去?」妈妈瞪大了眼睛看着我。

「这四天连假已经出去两天了,还要出去啊?」虽然知道这样的要求很离谱,但是我已经没有任何理由可以拒绝他了。没了家人的支持,现在还要失去女朋友的慰藉,我不觉得我当的了那个刽子手。

「妈妈,对不起。我得出门了。」不给妈答应的机会,抓着外套手机与钱包我就走出了大门。

那一天我出门前,我听到我爸在房里大喊着「你出门你就不要给我回来了!」这样的字眼。

那天夜里,我和他手拉着手走在公园的健康步道上,还没有走到我们经常歇息的长椅旁,他便停下了脚步。

我们一前一後的伫足着,他拉着我的手,我看着他的背影,他没有转过头,我没有开过口。

其实我心里是很不安的,对我而言陪伴他到底便成了我生活中的什麽?是义务?是责任?还是例行公事?

「羽宁……我……是不是给你压力了?」他的背影渐渐颤抖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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