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海市蜃樓 — 第一章 - (07)

放学,骆巧苹气喘吁吁地跑下楼,因为她忘了自己和学妹有约,竟然还在教室里多待了很久,等她写完上课的进度後,才赫然发现自己忘了什麽。

而林静妍则是乖乖地站在校门口,提着书包安静地看着人群离开学校,然後又看往校内,等着骆巧苹,一面又想着会不会是发生什麽事情?殊不知骆巧苹就快到一楼时,却不慎踩空了一阶楼梯,整个人失去平衡,在她眼里,所有动作都像是刻意调慢,她知道不用多久,自己会以很狼狈的姿势摔惨,更别期望以前看过的小说什麽的,会有个谁来接住自己。

果不其然,砰的一声摔惨惨,骆巧苹用手撑住地,却反而害整双手都在地面上磨擦,骇人的血迹拖了一小段距离,加上骆巧苹平时会背着重重的补习袋和书包,这下可好,全压在她身上,痛得她皱紧眉头,直嚷着倒楣透顶。

她将手掌缓缓离开地面,一屁股坐在地上,有些不敢将掌心翻过来看,微微动了手指就扯到掌心而发热刺痛的难受,但她终究鼓起勇气看了一下,破皮得很严重,血迹和灰尘混在一起,让伤口有些令人不想直视太久,她整个人哀怨到不行,想着这大概是迟到所以上天给自己的报应。

「学姊!」林静妍在骆巧苹跌下楼梯时,眼皮跳了一下,直觉有什麽事情,不放心地想去骆巧苹的教室看看,恰好发现骆巧苹人小小一只缩在楼梯下,喊了出来。

「喔,是学妹啊,抱歉,刚刚写作业写到忘记……」看到林静妍,骆巧苹倒是忘了自己受伤,先解释自己迟到的原因,却不知道林静妍已经看见自己那双伤痕累累的手,吓得倒抽一口气。

「学姊,你不会从楼梯上摔下来了吧?」林静妍将书包丢到一旁,紧张地跪在地上,抓住骆巧苹还在流血的手。

「呵呵,嗯……因为走楼梯走太快。」骆巧苹乾笑几声,想收回手,林静妍却紧紧抓住,脸色凝重,「学姊先跟我去保健室。」

「保健室现在已经关了啊!」

「我是管理保健室的人,所以我有钥匙,放心。」林静妍给骆巧苹一枚笑容,骆巧苹也就无法拒绝了。

坐在椅子上,虽然用消毒水冲洗伤口时很痛,但骆巧苹没哼半声,让林静妍很佩服,不过也放轻了力道,细心地替骆巧苹擦药,然後再包紮起来。过程中动作俐落乾净,骆巧苹不禁有些看傻了,也很羡慕林静妍,像自己,除了读书和柔道,不会别的了。

所以相较起来,她比较没有女孩子那麽细心温柔,反而挺粗鲁的,说话也很直接,不太喜欢拐弯抹角,虽然这是优点但也是缺点。也就是因为这样,她对於林静妍这种看起来完全文静优雅类型的女孩时,只有完完全全地听话,甚至想效法,虽然明白自己办不到。

「好了,学姊,回家洗澡的时候要小心,记得更换纱布喔。」林静妍包紮好了之後,抬头叮咛,骆巧苹只得傻笑着点头。

「嗯。是说学妹,我们去街上吧!」骆巧苹猛地起身,让林静妍吓了一跳,但仍是笑出来,「没问题吗?学姊的手。」

「没问题的啦!我们是要用脚走路又不是用手。」骆巧苹眨眨眼,乐观的态度让林静妍只能不语地微笑着,眸底写满了若有所思。

到了街上,因为天色已经有些暗了,所以招牌各个都亮起不同颜色的灯光,整个城市被七彩的光芒包围着,让城市里的人不禁都目眩神迷。

「学姊,你能帮我一起挑礼物吗?」到了街上,林静妍对着骆巧苹说着。

「能啊!不过是要送谁的啊?」骆巧苹点头,但疑惑地问。

「嗯……送沈齐学长。我哥的生日也快到了,所以想一次来挑一挑。」林静妍害羞地说出来後,耳根子整个红了,骆巧苹有些愣住,然後意识到林静妍其实是想藉着自己多了解沈齐的事情。

不过意外的,骆巧苹并不会因为这样讨厌这个学妹,反而是很庆幸那个怪怪阿齐总算有女生喜欢了,暗自窃笑着,打算找个机会来调侃沈齐。

「这样啊,那走吧!去挑个可以瞬间掳获阿齐心的礼物!学妹,我支持你啊!喔当然,还有学妹哥哥的礼物也要慎重地挑一个。」骆巧苹搥搥自己的胸口,却又因为握拳太用力掌心疼痛而蹙眉,但仍笑出来。

「……嗯。」林静妍没料到骆巧苹的反应会是如此,不过还是开心地跟着骆巧苹的脚步。

挑礼物时,骆巧苹有活力的笑声搭上林静妍秀气的声线,听了十分悦耳。骆巧苹将沈齐喜欢什麽都一一列出,过程中还不断爆出沈齐的习惯和个性,林静妍十分认真地听着,并记下。老实说,林静妍有一部分是嫉妒的,觉得骆巧苹真的很了解沈齐,沈齐一定也很喜欢她吧!

想到这,林静妍的胸口一阵闷,不过没有表现出来,只是看着骆巧苹说着,好像一点都不在意自己可能喜欢沈齐,可能威胁到他们的感情之类的。或者,她的存在根本就威胁不到他们。

林静妍讨厌自己多疑的个性,甩甩头,抛开这些恼人的念头。

「是说,学妹的哥哥喜欢什麽东西啊?我也可以帮忙找找看。」骆巧苹看过架上的所有礼品後,还是惦记着林静妍说要买给哥哥的生日礼物。

「嗯……其实他不喜欢过生日,也不喜欢别人送礼物。可是今年我一定要送点什麽!」林静妍一顿,吞吞吐吐,然後握紧拳头,一脸认真。

「这样啊……那就以不花俏、实用性为主的好了。」骆巧苹思索了一下,灵光一闪的说。

「那就送衣服好了。」林静妍说,骆巧苹倒是惊讶地挑眉,「衣服?」

「嗯,因为我哥很勤俭,衣服只要不穿坏就不会换,明明就长得不错,也不知道好好把自己弄得好看一点。」林静妍点点头,语气中有着无奈,但也是对哥哥的不舍。

「这样啊,那我们等等就去挑衣服吧。」骆巧苹理解地说着,眼神却放到林静妍手中的耳机,一笑,「看来你很认真的听我说沈齐喜欢什麽嘛!」

林静妍脸一红,也只得腼腆笑着。

沈齐喜欢听音乐,不时都带着耳机拿着iPad走来走去,恰好最近他的耳机坏掉,他还很苦恼又要花钱买耳机了。现在有林静妍的礼物,想必沈齐会很高兴的。

说不定,林静妍如果趁势告白,也许会一举成功!想到这,骆巧苹忍不住笑了,不过这也代表以後不可以乱打沈齐,也不能摔沈齐了。毕竟弄伤别人的男朋友就难交代了。

同时,骆巧苹却又嚐到一丝惆怅。只是她不想去思考惆怅的原因为何。

「学姊,抱歉害你帮忙垫钱。」林静妍抱歉地拿着骆巧苹帮忙挑的格子衫,满脸愧疚。

「不会啦,也算是表示我一点心意,代替我跟你哥说生日快乐就好。」骆巧苹摇摇头,不介意地笑着。

刚刚挑好衣服,林静妍要拿钱包时,才发现光是买给沈齐的耳机就让她有些吃不消,加上这几件衣服,钱根本不够。幸好骆巧苹每个月都有固定的零用钱,但也没什麽花,所以身上永远都带着钱,帮忙林静妍解决了没钱的窘境。

「我一定会还你钱的!」

骆巧苹只是笑而不语。

「那学姊,我先走罗!你自己回家要小心一点。」林静妍和她在十字路口时各自往自家的方向回去。

「嗯,再见,你也是。」骆巧苹挥挥手,直到看不见林静妍时,她才迈步回家。

才走到接近家里,骆巧苹就眼尖的看见站在门口的沈齐,沈齐也随即发现了她,怒气冲冲地走过来,害骆巧苹下意识後退了几步。

「你跑哪了?大家都很担心你!」沈齐用力地拉起她的手,让她痛得想缩回手,沈齐这才看见她伤痕累累的手,怒气消一半,拧眉,「……你怎麽了?」

「就……放学从楼梯上摔下来,用手去撑就变成这样了。」骆巧苹乾笑几声,不自在的移开视线。

沈齐一愣,很是担忧,一开始的愤怒现在都烟消云散,语气也变柔,「先进去吧,骆爸和玮爸很担心你。」

骆巧苹点头,让沈齐拉着进去。而林靖玮和骆以群这两个大男人,一听见开门声,都纷纷跑到玄关看是不是自己宝贝女儿回来了。

「呃、我回来了。」骆巧苹看见她两个爸爸紧张的模样,尴尬地开口。

一听见骆巧苹的声音,这才真的确认这是自己的女儿,两个都松了一口气,却又在看见骆巧苹两手都用绷带和纱布包着时,紧绷了起来。

「巧苹,你的手怎麽受伤了?」林靖玮紧张地走来,眼睛一瞬也不瞬地盯着骆巧苹的手,很是担忧。

「就从楼梯上跌下来嘛……」骆巧苹一说,两个大人瞬间抽一口气,她又赶紧摆手,「可是我没事啦!真的!」

「不行,我们还是去看个医生好了。」骆以群严肃地说,让骆巧苹也着急起来,「不用啦!我有擦药了!」

「骆爸,我会再帮巧苹包紮一次的。」沈齐走上前,拍拍骆巧苹的头,露出容易让人信服的笑容,骆以群先是迟疑了一下,但看见沈齐认真的眼神,他也不得不屈服。

骆巧苹注意到的是在两个大人面前,沈齐总是习惯称呼骆巧苹的名字,而非绰号,每次听到都害骆巧苹起鸡皮疙瘩。

「走吧,你楼上不是有医药箱?我帮你重新上药。」

原本骆巧苹想拒绝,却在看见沈齐稳重的微笑和成反比的调皮眨眼时,喉咙乾涩到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只能沉默。

然後就这样被他拉着。就像一直以来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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