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底在干嘛啊?
我窘迫的东张西望,手掌沁出手汗,便胡乱的在制服上抹了抹。我舔舔乾涩的双唇,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最後他终於看不下去,叹息着起身,向我走来。他停在我面前,突然伸出手,我一惊,下意识的缩缩脖子,以为他要将我推出去。不过他只是握住我身後的教室门把,将门关上。等一下,是我听错,还是他真的把门锁上?
「你没关门。」他後退了两步,看着我解释道。
我眯起眼,「你是谁?」
「我想我几秒钟前才问过你这个问题。」他靠坐在一张桌子上,「而且你还没回答。」
我顿时语塞,遇到这种情况我通常都会回呛,可是那些话语到了嘴边却突然变成一句:「我是于晴瑛。」
他的嘴角牵起一抹微笑,我愣住,总觉得那笑容好像似曾相识。「你好,我是潘恩宇。」
「你可以坐这边。」潘恩宇再次坐到钢琴後,然後拍拍身旁被他挪出来的空间。
「不要。」
他的黑瞳冷不防的对上我的,动了动嘴巴,却没有出声。我花了好一会儿才理解到他用唇语说了什麽──
「过来」。
我稍稍愣住,接着便举步往钢琴走去,但我只是停在他身旁。他犹豫了一下,突然握住我的手肘,在我反抗前就轻柔的拉我坐下。我怔愣的看着他,只见他手撑在钢琴盖上,脸上挂着满意的笑容。
「你干嘛啊?」我终於反应过来,不禁愠怒的对他大喊。
「嘘,」他伸出修长的手指,抵在自己的嘴唇上,「现在是上课时间。」
经他这麽一提醒,我才想起这件事。更加懊恼自己怎麽会傻到闯进这间音乐教室,冲动完全不是于晴瑛的做事风格啊。
「你是不是该告诉我,你为什麽会在这里?」潘恩宇说。
我微微蹙起眉头。该怎麽解释?如果说实话,他肯定会觉得我是白痴,我的自尊可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那你呢?」我抬首,「你又为什麽在这里?」
「因为我不想上课。」
「那我也是因为不想上课。」我不得不佩服自己的聪明,这样说他绝对不能再回些什麽。
他的双眼一眯,然後露齿而笑,牙齿整齐而洁白。「那你应该要回去了吧?」
「我都说了,」我开始耍赖,「我、不、想、上、课!」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麽不直接离开,我明明不喜欢和陌生人打交道。
他忽然低笑一声,掀开钢琴盖,便无视我,迳自弹起钢琴来了。再次听见那熟悉的旋律,我的双肩不住一颤。
还是<只有眼泪>。
我边听着边打量他,诧异於这张完美无暇的脸庞。他微抿的双唇泛着浅浅的樱色,鼻子高挺。一双在内双眼皮下的眼瞳十分深邃,他的眼睛角度比大部分人平,细长而漂亮。斜一边的浏海盖住了一边的剑眉。我看得有些失神,这是我第一次亲眼见到如此俊美的男子,很难从他的脸上挑出缺点,如果真要说的话......应该是那头几乎和他的眼睛一样深的黑发,怎麽说呢?总觉得黑色的头发放在他身上有种说不出的违和感。
直到曲子结束,我才回过神。潘恩宇似笑非笑的看着我,「你喜欢INFINITE,对吧?」
我惊讶的倒抽口气,「你、你怎麽知道?」我明明没告诉过任何人,唯一知道的大概只有常去我家的于绍纶而已。
他踌躇了一会儿,才缓缓的说:「你的钱包里有他们的照片。」
「我的钱包?」我困惑的眉头紧锁。
「你什麽时候看见我的钱包了?」我从没在学校的福利社买过东西,基本上,连我的钱包长什麽样子都不可能知道,更不用说是放在里面的相片。
他先是一愣,随後笑道:「秘密。」
虽然语气不像,但我百分之百确定他这两个字只是在敷衍我。
我冷哼一声,随後问道:「你哪班的?」
「真凶啊。」
「你哪班的?」我重复。
「三年五班。」他停顿片刻,「你呢?」
「一年七班。」
我注意到他的手在我说出这四个字的时候,忽然握紧拳,但很快又松开。
「我弹首歌给你听吧,你想听什麽?」经过很常的沉默,他再次开口。
「不必。」我斜睨着他,接着起身,改坐到离钢琴最近的桌子上。但我的屁股才刚碰到桌面,就忽然想起一件事。
「现在不是上课时间吗?为什麽没人来这里上课?」没人这点非常诡异,因为即使这节没有班级上音乐课,至少都会有老师在教室的。
潘恩宇淡然一笑,「老师请假,所以课全部调走了。」
我眉头一蹙,不是很相信他的话,可是我一句话也没说。
见我不语,潘恩宇又说:「欸,快下课了,你走吧。」
我转转眼珠。这人是怎样,总爱赶我。
「就是……」快下课才不回去啊。我一顿,没有把後面的话说出。想起这节似乎是数学课,那个机车Gorilla老师说不定会记我旷课。
「再见。」我丢下这话,便缓步走向门口。在我关上门前,忽然听见潘恩宇也回应我同样的话,忍不住转头。他现在靠坐在钢琴上,嘴角挂着浅笑。
碰!
我用力的阖上门。
「于晴瑛小姐,」Gorilla老师满脸怒意,「你是到哪去鬼混了!居然快下课才回来,真大牌啊!你倒说说你刚刚那麽长的时间是去哪了?」
我翻翻白眼,手托着腮,不耐的答:「我身体不舒服去医务室。」
「哦,是吗?」Gorilla似乎完全不相信,「证明呢?」
我微微一怔。
──Ohshit!我他妈的居然忘了!
那护理师也真够两光,不是应该要提醒我一下吗?
「我离开的时候,那个阿......那个护理师不在。」我撒谎。
「下次没事就早点回来。」他双唇抿起。
「喔。」
Gorilla的头才刚转回去,便有张纸条飞到我桌上。我吃了一惊,下意识的看像纸条的来处──我後面。
「干嘛?」我用口形说,尽管我知道没这必要。
李圣恩对我浅浅一笑。没有说话。
我扁扁嘴,转头将那张折的整齐的纸条打开,上头的字映入眼帘。
──『你刚刚去哪呀?』
这不是问废话吗,我刚刚都跟老师说我去医务室了,况且我昏倒时你不也在场吗?
因此我只写了个句号便丢还给他。
──『我不是问你那个,我是指你出了医务室後。』他回传。
我一顿,随後不可置信的睁大眼。他怎麽可能知道我没有直接回教室。
──『这里。』犹豫片刻,我还是撒了谎。
──『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