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伯,我是苡晴。」一手牵着君君的手,一手拿着一大袋从叔叔家里带来的回收物,我敲了敲老旧的红色大门,迎门而出的是属於老伯那和蔼又可爱的笑容。
「老伯,你在雕木头吗?」看着院子中央的木桌上摆放着一个木雕的观音像,我满腹子敬佩的仔细祥端着,迟迟不敢拿起来看,桌子的一旁也放着许多大大小小的木块,有些上头还被削了几刀。
老伯笑笑地走进屋子里,没多久里头就传出了茶香来,当他端出茶的同时看到我和君君一大一小的蹲在木桌旁看着那观音像,他不自觉笑了出来,爽朗的笑声让我和君君同时回头看着他。
「里头还有很多喔!」他引着我们进去屋子里。
「哇,老伯,这真的是你亲手做的喔?超强的欸──」看着老旧柜子上摆着一堆作品,我不自觉的钦佩起来。
「你们有什麽想要东西,跟老伯说说,老伯可以雕给你们。」他说:「不过得给老伯一些时间,不然老伯身子老啦,手也不是很灵活。」
那时,我本来婉拒了老伯,没想到他却开始求起我来,求我一定要指定个东西给他雕刻。
我无奈地看着老伯,在有点哭笑不得的情况下,把龙猫钥匙圈拔给了他。
而这,也是一个多月以前的事了……
每当想起老伯的固执与可爱,到现在还是会感到一阵鼻酸,只要一回想起他,就有些想落泪的冲动……
告别式办得很简约,如同老伯生前的节俭。
几天後,玮翔老师也回学校了。
班上同学因为玮翔老师这几天的请假,抱持着好奇以及纳闷,当玮翔老师进到教室的时候,同学们纷纷上前关心着老师。
对於这些关心,玮翔老师只是说因为家里突然有急事,所以请了几天的假,目前已经处理好,请各位学生不用担心。
我看着台上的玮翔老师笑笑地对着底下的我们讲出这些话,渐渐地垂下双眼。
「你是不是喜欢你们老师?我是说以女人对男人的那种喜欢。」
当在医院外,阿星问我的时候,我整个人脑袋空白。
除了讶异於他的猜测,同时也讶异着自己。
原来早在不知不觉中,自己的一些行为是如此的明显,如此的让旁人这麽容易就猜测到自己的感情、这麽容易让别人知道自己心系的人是谁……
「姊,他是老师欸,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吗?」
「阿星……」看着他的後脑勺,我静静地说:「那你知道,我为什麽会喜欢老师吗?」
阿星没有说话,我接着说:「我会喜欢他,并不是因为他是我的老师,只是因为……只是他是小时候的大哥哥……」
没有办法,因为他看起来太寂寞、太令人心疼了……
思绪被响起的钟声给打断了,我回过神来,看着课本上的空白,懊悔自己刚刚竟然没有认真听课。
「苡晴,你跟我到办公室一下。」玮翔老师对着我说,我愣了一下子,便从座位上起身,在一些班上同学的注视之下,跟着玮翔老师一起离开了教室。
我默默地走在老师後面,看着他的背影,然後渐渐地垂下眼睛看着自己的双脚。
眼前这个人,是我思念已久的人。
但却也是我无法靠近的人……
即使是一厘米的距离,也无法、绝对、不能靠近。
然而,我也曾经问过自己,如果小时候的大哥哥不是身为老师,而是以其他的身分出现在我面前呢?我是不是就能靠近他了……?
答案还是一样,不可以。
因为,他早已忘了我……
而他,也不可以想起我的……
千万不能想起。
跟着玮翔老师走进了导师办公室,他坐了下来,先将刚刚上课用到的课本放在桌上,轻轻吐了一口气後,打开了一旁的抽屉,从里头拿出了一个盒子。
「这是……?」我纳闷着,看着盒子上写着我的名字,不知道要不要伸手去接。
「这是我在打扫屋里发现的,应该是我阿公要送给你的。」
老伯?
我讶异着,缓缓的接了过来,看着盒子上那属於老伯的字写着我的名字,双眼顿时热了起来。
玮翔老师对着我笑了笑,「打开来看看吧。」
我抬头看了看天花板,试图不要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深呼吸後,我缓缓地将盒子给打了开来。
然而,一看到盒子里头所放的东西的同时,那好不容易忍住的泪水,终究还是滑落了下来,再也止不住。
因为那里头放着是老伯要雕送给我的龙猫木雕作品,以及原本就属於我的钥匙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