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他身後的是数辆垂着流苏、造型气派的皇室马车,并以数十名宫仆及侍卫作殿後。
待仪仗队尽数通过主街之後,人群开始向着祭台的方向前进。
秋逸国的庆典祭台建於一个非常宽敞的露天广场中央,祭台目测约有两米高。平台上的空地大概能容纳近一百人。
当我们随人群到达广场时,众皇室成员正陆续步上平台就座。
祭台的前方设有三条供人上落的阶梯,建於中央的阶梯最为宽阔,只有王公贵胄可以使用。左右两则的阶梯相对较窄,大概同时能够让两人并排通过,这阶梯是侍卫奴仆所使用的。至於普通平民,只能站在祭台下抬头观望,连踏上阶梯的机会都没有。
祭台四周均有重兵把守,把祭台与人群隔绝开来,普通人根本无法接近一步,保护措施做得相当严密。
我略略观察了下祭台上的情形,然後把目光集中在一位宽衣黑袍的老者身上。他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沉默地立於祭台一侧,对入座的皇亲也只是微微点头,不卑不亢,加上那一身沉稳的气度,看来并非等闲之辈。
很快,祭台上的皇亲全数落座。
老者向坐於上首的华衣男子微微躬身。我凝神静气,听他对男子说了句:「陛下,可以开始了。」
男子颔首,走到祭台上空置的长形石桌前,一抬手,使周遭人群安静下来。
「夏季是耕作的季节,这许多年来,蒙秋逸国诸神庇佑,赐予我国肥沃的土地、温暖的气候,使夏耕顺利进行。为感谢诸神对我国的宽宏厚爱,今天在此举行夏季祭典,向诸神奉上我国辛劳的成果,并祈求诸神守护我国,让我国强盛,民众安居乐业﹗」
说罢,一名宽衣黑袍的年轻侍者捧着一瓢水,在石桌一侧站定,然後把那一瓢水倒在石桌上。然而,直至那黑袍侍者退下,仍不见丝毫水滴从石桌流下。也许那石桌上有孔,把水吸收了也说不定,不过一切只是猜测。站在祭台下方,我无法得知那石桌有何玄机。
那名捧水的侍者退下之後,紧接着就有数名同样身穿黑袍的侍者,从祭台两侧鱼贯走出。他们手捧大大的麻袋子,在男子身後站定。其中一名侍者低头上前,把麻袋子朝男子敞开。
男子伸手从袋中取出一小撮米粒,洒向石桌,念念有词:「请诸神接受我国奉献﹗」
洒过米粒之後,男子往後退了几步,那些黑袍的侍者便上前,把手中捧着的白米一袋接一袋地倒在石桌上。
这样的祭祀方式还挺新鲜。
那一袋袋的白米如同先前那一瓢水般,倒到石桌上後无一丝一毫溢出。
所有白米都倒到石桌之後,侍者们逐一退下。华衣男子这才再度上前,扫视一周,沉声宣布:「接着就由我国的最高祭司来主持驱逐妖邪魔物的仪式﹗」
男子入座之後,那一直站在祭台一侧的老者徐步上前,一名手持方形木盒的黑衣侍者紧随其後。当老者在石桌前站定,黑衣侍者便把木盒打开,躬身递上。
老者从盒中取出一颗半掌大小的白色半透圆珠。
「祭司凡尔次在此划定护灵的地界,一切怨灵、邪魔、生於黑暗之生物,不得踏入地界一步,违者将受噬火之狱……」老者用双手把圆珠向天举起,「一切处於本地界中之邪魔生物,汝等将由灵珠退散——」
他把圆珠收拢於掌心,双手合十,闭眼快速念了一段咒语。他念咒时把手张开,手中的圆珠快速旋转着,缓缓升到了空中,散发出白色的强光。白光很快扩散至整个国境,然後像薄雾一样慢慢消失。
仪式之後,四周的空气纯净了许多,看来那颗珠子驱散了不少魔物邪气。不过,也就到这个程度而已,对於血族似乎没甚麽作用。至少,我感觉不到身体有任何不妥。我瞥了鬼鬼一眼,也不见甚麽异常。毕竟鬼鬼与血族订下了契约,这点抵御力还是有的。
老者最後把圆珠按到石桌上。他刚松手,祭台随即传来潺潺水声。祭台外围造了许多细小的坑道,此时那些从石桌上「失踪」的米粒正混和着源源不绝的水流,顺着坑道从顶端流下,到达祭台下方。
「夏季祭典的祈祷以及驱魔仪式结束。祈望秋逸国昌盛富强﹗」凡尔次祭司高声宣布,「说罢祭神的白米在黄昏之後,大家可以自由取用﹗」
周围响起热烈的欢呼声。
既然重头戏已经结束,那我也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了。
刚想转身,突然感觉到一道探究的视线,我顺势看去,发现那位凡尔次祭司在祭台上居高临下地注视着我。
接触到他锐利的目光,我垂下眼睫,往後隐没在人群中。
看他注视我的目光,一定是发现到我与周围人群有所不同。有这样仔细的观察与感应力,可不简单啊﹗然而这样一位人物,却没有在仪式中真正使出可以驱逐妖魔的力量,到底是为何呢?
嗯,这事挺有意思的﹗
热闹看完了,也该填一填肚子了。
走在散开的人群之中,我饶有兴致地挑选着可口的猎物。看了好一会儿,终於把目光定在某个人身上。
「鬼鬼。」我用眼神示意。
「交给我吧﹗」鬼鬼从我肩上跳下,朝着目标前进。
我转身走进了一条暗巷。
小巷被邻近的建筑物挡住了日光,所以显得特别昏暗。
不多时,一名少女抱着一只通体漆黑的猫走了进来。那只猫看见我,立马挣脱少女的手,跳到我肩上,讨赏般地用耳朵噌着我的脸颊。
「鬼鬼,去把风。」
鬼鬼又噌了两下,才不甘不愿地跳到地上,往外走去。
我这才开始打量眼前的猎物。少女长相清秀,由於受到鬼鬼的催眠,那双圆圆的眸子没有光彩,整个人就像没有生气的人偶一样。
我抚上少女的脖颈。她的皮肤很白晢,好像吹弹可破,能够想像只要用尖牙在上面轻轻一压,鲜红的血液就会潺潺流出。
心动便不再等待。我把少女颈间的发丝拨到脑後,轻轻掀开面纱,靠到少女颈边,尖牙慢慢插进了白嫩的肌肤,随之而来的是鲜甜血液流进口腔的快感。
血族——
一种近似人类,却又截然不同的种族。以血为生,以品尝血液为乐趣。血族拥有独特的味蕾,虽然品嚐不出人类食物的美味,却能品味鲜血。对血族来说,血液有着各种滋味,其丰富程度不亚於精美菜肴,这也是人类无法嚐到的。
血族十三个氏族中,每一个氏族对猎物的要求均有不同。Toreador族自认是美的创造者,对一切美好的事物爱不释手,猎物亦如是。我生於Toreador族中的纯血家族,在对猎物的要求上自然不能免俗。唯一不同於其他族人的是,我无法理解美貌对他们的重要性,因为我从不认为美丽是件好事。
我把少女扶到墙边,让她靠坐在墙壁上。刚刚只取了她少许血液,除了脸色苍白了一点,并没有甚麽影响,待催眠效力散去,她就会转醒。
舔了舔嘴角,我再度围上面纱,转身离开。
回旅店的路上,脚边的鬼鬼忽然用爪子推了推我,「主人,你看那里。」
我朝他示意的方向看去,发现墙上黏着一张皇室告示,内容大致是说:皇宫每年在夏季祭典之後,都会举行後续的祝庆舞会,而祭台那边同时亦会举行篝火晚会,供群众玩乐庆祝。而今年因筹备舞会的人手不足,因此皇宫有意徵用临时男、女侍各十名,为祝庆舞会作准备工作。每位给予十个金币作为工钱。
简述目的之後,下面列出了一连串的应徵资格。我略略看了一下,发现皇宫对临时侍者的外貌及能力均有很高要求。符合徵用资格的人需要在明日清晨到宫门前接受审核。
聘用些侍者也要精挑细选、重重把关,看来那十个金币并不容易获得。
不得不说,这张皇室告示引起了我的兴趣,我已经忘了上一次混到人类舞会是甚麽时候。再说,这也是一个能够光明正大参观秋逸皇宫的机会。
姑且在秋逸国多待几天吧。
「鬼鬼,去找一些妆扮用的颜料来。」我吩咐。
「主人,你要去皇宫当女侍喔?」鬼鬼嘴角扯出一丝坏笑,戏谑道。
我默了几秒,忍不住说:「你不想被当作邪灵附体,就别笑了。」
看着一只猫像人一般在坏笑,真是说不出的诡异﹗
鬼鬼立马紧张地绷起脸,灰溜溜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