赐爱一死〔第八篇〕
黑色的保时捷触目的停在段氏集团大门前,透过张叔的开门,我也随随下车。
「炜芯要我在你进公司前跟你再说一遍,午饭一定要吃,加班的话记住要下属买饭给你,少喝咖啡,巧克力与茶也可以提神的。」张叔不厌烦的重覆我出门时妈妈说过的话,上班两星期里,我快可以背起来了。
「成了,“荣哥”!你把精神去哄我妈吧!」我故意跟我妈一样用“荣哥”称呼他,目的是要嘲讽他的长气,是我妈的观音兵。
张叔是位很容易害羞的男人,被我这样一说,两边脸颊明显的泛着红光,他不好意思的拉拉帽子,尴尬地傻笑着说:「我...我只是...把炜芯的话...呃...」
他紧张到说话也说不好,我完全不太明白他要解释甚麽,只好拍拍他的肩说:「放心吧,只要我妈接受你,我这个当女儿一定喊你一声爸的啦!」
「好了,我上去罗!」在张叔还感动之时,我看了看手表,要迟到了。
快步走进段氏,两名保安已扬起礼貌的笑容。
「谢经理,早。」
「早。」我点头微笑回道。
等电梯之时,连我不认识的员工都对我微笑打招呼「谢经理,早。」
「早。」
「谢经理,早。」
「早。」
出了电梯,走在走廊上,员工们不断跟我打招呼,我又不能把脸黑起来,每一个都回一句早,原来是很痛苦的事,害我每天回到办公室第一件事是喝一口清水。
经过重重关卡,终於回到我的办公室,至从当上这个鬼经理之後,日子几乎都由数字陪我过,段氏的帐目好像永远都看不完,一批解决掉,另一批又送过来,我的经理室已放满了一栋又一栋的文件。
我该向段唏乔申请把房间加大才行。
「谢经理,咖啡。」秘书已自动自觉的拿了一杯咖啡进来,说真的,她泡的咖啡满好喝,不过也要段氏采用的咖啡豆够贵格才行。
闻着咖啡的香气,真想把它喝光光,可又想起张叔与妈的叮咛,我只好忍痛抬眸跟秘书小姐说:「呃...以後不要泡咖啡给我,改泡巧克力或锡兰红茶。」
「怎麽啦?段总裁不准你喝咖啡啊?昨夜跟总裁做太久吗?」秘书小姐压低了声线问道,脸带暧昧的笑容盯着我,不过也把咖啡收回去。
黎老胖被炒鱿鱼那天,我逗留在段唏乔房间才不够一小时的时间,出来不到半小时已在茶水间听见有关我与她在房间里到底做了些甚麽的八挂了!讨论的多数是女的,大部分人猜我与她在房间里“有做”,只有少部分男同事则不想破坏心目中女神的形象,死口否认,说我们“没做”。
不过,这秘书是否有点多事了?她好像一点都不怕我这个经理。
我拿出谢恩赐的冷傲,用段唏乔式的冷眸瞪着她道:「你这个问题,要不要我替你问问她?我很乐意为我的秘书小姐解决你想知道的事。」
「不用!谢经理,我还不想变冰棒啊!」谁不知道她们的总裁个性冷酷高傲啊!被她瞧一眼全身都会进入冰封状态呢!
「哼,以後少点多嘴,今天有甚麽重要的事?」
「不会吧,谢经理,你又忘记了!?等会十点半高层要到顶楼开会啊!而且,今天你是主角耶!」秘书小姐紧张地惊叫,深怕外面的人不知道我爱忘记“重要”的事情似的。
我呆了数秒,回想起一星期前段总裁吩咐我准备的事情。
「哦,我记起了,今天我要演讲。」我淡淡地道,一点都不觉得这是一件惊为人天的事。
「谢经理,你不会没有准备吧!」秘书有点小紧张,毕竟我出糗了,整个部门也会被其他部分取笑的。
「哼,我谢恩赐即使不用准备,也会完成得很漂亮,现在已经是十点钟,秘书小姐,你还有半小时替我准备待会演讲的ppt。」我从抽屉里拿出两天前已准备好的u盘交给她。
「半小时!?你这份东西完成了多久?」秘书小姐马上接住。
我故作想了想,扬起阴险的笑容说:「好像...两天前已完成。」
「两天前!谢经理,你摆明耍我吧!」秘书小姐带点怒气瞪着我,说实话,她生气起来样子挺可爱的,鼔起腮子嘟着嘴巴,很像小孩子。
「上司耍下属是很正常的事,这是段总裁教我的,要抗议就直接找总裁,如果你还想跟我辩的话,待会没东西给人看我就把责任加在你身上去。」上司把责任推给下属是常事,吃个死猫顶多被人骂两句啦~
「吼~你真贼!」
她可爱的冷哼之後急速离开,想必半小时里做一分ppt也挺难的事,但我身为经理,里面的内容一早已分类,她剪剪贴贴即可完成。
那杯巧克力由秘书底下的小妹拿进来,我拿着它吮了一口,唔...太甜了,下次喝茶好了,以免日坐夜坐,又喝这麽甜的东西,肚子都跑出来。
悠闲时间只有十分钟,外面突然传来骚动,从百叶窗看出去,两男跟随在一女之後,那种气派非段唏乔莫属。
只是,好巧不巧,这时来了个不该来的人,手中还拿着不该拿的东西,然後这东西要送给不该送的人。
年轻男孩捧着一大束冷蓝色的玫瑰,头顶着鸭舌帽子,在段唏乔後方出现,我马上倒抽一口气,第四天了!
「请问谢小姐在吗?收花的。」男孩扬起坦荡的笑容,与在场所有员工的惊慌完全不搭。
段唏乔停下步伐,转身拨开两名保镳擐胸瞪着那男孩,我额心冒出冷汗,真想把门关上当我不知情,奈何我没有关门的习惯,也不可能现在跑去关门这麽窝囊吧!
男孩也感受到四周的安静与眼前这位冷美人的寒光,阳光般的笑容瞬间即逝,捧着花束的双手微微颤抖。
「请问...谢...谢恩赐...小姐在吗...」
「在。」段唏乔飘扬冷嗓子回答他。
「可以...请她出来...签收吗?」
「哼,请?」段唏乔冷眼扫过我的百叶窗盯着我看,身体不由自主地从皮椅上弹起来,急步跑出去。
「是,我是谢恩赐。」我把花收下,在单上签名,好让那无辜的小弟快点离开这风暴之地。
小弟以最快速度弯了个身便全速离开,相信下一次他不敢再送花来了吧?
我拿着那束花看起来有点滑稽,一身中性的女强人打扮却又与这速冷蓝色的玫瑰很搭,我呆呆地转过身对上那双早已形成十级黑旋风的眸子,她...生气甚麽啦...
明明是她说过给业大哥追我的机会吧...现在人家只是积极进取送花逗我开心,她却自个儿闷着生气,吼,我也没收过她送的花呢!
「呵呵...段总裁,早啊!」耍一耍白痴地来一个很蠢的打招呼。
「总裁,早!」其他人也效法我这个顶头上司,跟着我齐声向她打招呼。
「第四束花了,谢经理,被“男人”追求有何感想?」她当着所有人面前问道,眼中的怒火完全没减缓的动向。
我目光不禁飘移扫向其我的下属,正想找人来替我解围,只是他们一见到我求救的目光,都纷纷装作忙碌,我的秘书小姐还对我扬起一抹“活该”的笑容,对着我做鬼面。
「感觉...呃...」我飘移的目光游荡回来,只好诚实面对她的冷眸「呃...感觉其实...其实...」我想不到要接下去的话,没想到我谢恩赐也有这一天啊!
感觉自己在外偷吃被抓包!
「其实甚麽?」她语调虽然还是依旧,可我听出她在迫我说出来,她要当着全部人面前要我承认我的心只有她一个人。
「其实...他送的花挺配我的,难道你不觉得吗?这冷蓝玫瑰就像你和我,冷傲地带着尖刺,然而也只有我们才能承受彼此的带来的伤害,包在外面的礼物纸永远都能当我们的保护。」
在被迫疯之下,我脱口就说了最真诚的感觉,当业大哥第一天命花店送花来时,第一眼看到这速蓝玫瑰便让我有这样的感觉,所以我才没讨厌他送花来。
除了段唏乔之外,他们都抽了一口气,秘书小姐给我一个“没得救了”的叹气,她认为我不该这样说,或许他们都认为讨好眼前人才是首要任务。
但他们都不了解段唏乔,她不需要我说谎来哄她,她要的是事实,即使听完之後,她会更加生气,她还是喜欢我这个毫不避讳的谢恩赐。
预我所料,段唏乔的冷眸没有把怒火点盛,反而熄减了一半,擐胸的冷哼了一声,然而在我角度里是温柔的意味。
「哼,我要你做的事完成了没,要不要我多给你一小时?」她回覆高傲的段总裁,冷嘲以及故意看轻我的能力,她该清楚我的能力才对。
我把花送到小妹手上,要她像前几天一样把花插起来,跟着她一起双手擐胸回瞪她说:「啧,段总裁,别想把我惹怒,我对你也是了若指掌的。」
「哼,十点二十五分了,谢经理就跟我一起上去准备开会吧。」她匆匆来,又匆匆的走,我甚麽不知道她当初来这儿到底是为了甚麽事情。
十点三十分,各部门的总经理都齐集在这开扬的会议室,一边是一排的落地玻璃,光线充足,中央是一张椭圆的桃木桌子,摆於了二十张黑色的真皮椅子。
桌面上已放了二十分开会要用的资料与二十杯咖啡,部门经理的秘书则在自己上司的後方,拿出笔记形电脑准备记录这次会议内容。
阵容庞大,缺乏经验的我不禁也吓了一跳,以前在课室演讲也只是对着一班没用的千金少爷而已。
段唏乔坐在椭圆桌子的一端,则边是她的助理,助理後方站了那两个壮男保镳大哥,而我已站在画布前方,秘书用摇控替我把落地玻璃的窗帘拉上,把投影机打开,今次的财务报告封面便在大家眼前。
「段总裁,各位经理,我现在开始报告段氏在过去的财政状况,以及我将要实行的财政管治措施。」
画面由封面转向第一页,暗淡的会议室中,只亮起我沉稳的声量,有时候在不经意之间,我会对上段唏乔的冷眸,在她眼中,我探不出讯息来,更不知道自己所做的事情合不合她要求,这反而让我感到一股窒息的压迫。
这份ppt共制作了一百多页,但那只是我要说的内容的重点字句,每一页我得花十多分钟以上去解说这重点句的内容...
就这样,这会议花费了大半天,最终在下午四点钟完结。
我满意的横扫各部门经理的脸容,他们每位脸上都抹着一把冷汗,我的报告没甚麽大为惊人的推行政策,只不过我用了一星期时间调查各部分的支出项目,发现高层主管无论任何开支一慨算到公司头上,一个月里,他们所谓的“应酬”开支加起来竟然高达千万,一年一亿,十年就是十亿。
当段唏乔要我调查所有段氏开支,然後做一个报告时,我也觉得很奇怪,这些项目都当总裁都该清楚了解才是,因为前财政黎经理应该会每一个月把报告提交才是的,我把所有开支调查到一半之时,我就明白段唏乔为何要我做这份报告了,她同样想拿我来当棋盘上的“骑士”,勇往直前的杀尽危害公司的“敌人”,而黎经理是一个很好的杀一警百作用。
冷眼扫过高层经理後,眼睛顺着冷寒的方向迎上一直瞪着我看的冷眸子,在她眼中,我就知道我做到了她心目中的想法,即使她脸上一点表情也看不出来,仍旧是一张死人的脸孔。
「总裁,请问这报告与推行策略,你有没有见意?」
「哼,你该问的是他们,这方案实施对段氏百利而无一害,不过,对各位经理好像做成麻烦。」她嘴巴上就说没所谓的态度,可她的冷眸就告诉他们,不同意也得同意,这是她的意思!
会议室里没有敢开口反对,同时也不想开口支持我推行的方案,我的方案是说,每一次应酬的费用必须弄得清清楚楚,时间、地点、客户、必须由两人以上同行,同行清单等等,即要把每一次支出都把项目列明,我也打算弄一张报销填表,好让这班高层方便使用。
可是,这还是会有漏洞给他们走位,他们会高兴得太早,我也会同时成立一个调查部门,把收到报销申请,由财政部的调查部门执行调查阶段,调查出来的结果若是通行,他们也不能自行批出金额,必须由财政部经理最终签名才行。
「陈经理,你反对还是支持。」段唏乔随意念出其中一位经理,挑起咖啡杯吮了一口。
被点名的陈经理马上成为众人焦点,他额心冒出冷汗,两边脸胖胖的团肉竟然害怕得在颤抖「回...回总裁...我...我...这重要的事情...还是请总裁判决...」
反对是死路,支持也不见得可以留全屍,陈经理只好选择把这个辣手山芋抛回段唏乔身上去。
她缓缓地放下杯子,清脆“叮”的一声划破了经理们的心绪,她擐手抱胸,背部舒适地靠在椅背上假作思考道:「任经理,你呢?」冷眸子又向别人发炮,紧盯着这次事情中,最不牵涉在内的客户服务部的任经理。
任经理是公司暂时在女性方面最年轻的经理,年约三十出头,成熟气质型女性,样子标致程度不算高质数,但份量已足够迷倒很多男性拜在她脚下。
面对段唏乔尖锐的点名,能当上客户服务部的经理,行事也有一定的圆滑方式,她这部门一向不多出外应酬,只负责日常小客户的咨询与解决相应的问题,我推行的方案根本不会影响到她工作,可是,没有人敢当炮灰的,被所有部门冷落将会有很严重的後果。
「总裁,不如这样,我们用不记名投票方法,只在纸上写支持或反对。」她是个很聪明的人,不像之前的陈经理把烫手山芋只掉回给段唏乔,反而提出一个大家一定会支持的见意,这样得出来的结果,都不是她的责任。
「谢经理,你同不同意用投票这方法解决。」她扬起一记玩味的笑意,身体支在桌边,把手掌交叉托住下鄂,以极挑衅的冷眸盯着我看。
「哦?我没所谓,反正结果会是一样的。」我肯定地盯着她看。
「一样?」她故作惊讶地问。
「哼,段总裁,还是快点投票吧,虽然我不知道你会用那个小把戏。」我再次横扫一遍那班经理级高层,他们已经用眼神互相传达讯息起来,哼,这是一场心理战,全投反对票,不用记名也好,即他们全部都反对这方案。
所以,他们必须有一定的恒量,谁投支持谁投反对就靠他们之间的配合了。
那当然,段唏乔和我都不会给他们有机会交流的。
「好,那就由任经理负责这次的投票,我要说明一点,即使其中一边只多一票,这结果都是成立的。」段唏乔对着所有人说。
经理有二十人,把段唏乔加进去,刚好二十一人,那就不会有打和的情况出现。
接着,任经理用了一个最聪明的方法,让经理们无法偷看隔壁也无法交流的情况下投票,她坐在座置上,一个一个经理叫到她面前,由她来派发一张小纸条,要他们当下就把自己的意见写下,在不给她看到的情况下放进一个小袋子里。
如是者,最後是段唏乔把纸条投入袋子里,这投票活动结束,该公布结果了。
就像选特首般用唱票方法,任经理每读出一张小纸条,她的秘书便会在白板上写一笔,一切在我与段唏乔的预料之内,支持与反对的票几乎是相等,第二十张了,落在支持票那边,刚好打成平手。
最後一张,大家都很紧张的看着任经理从袋子里抽出来,任经理打开一看,她眸子首先扫过所有高层经理,接着看上我,最後落在段唏乔眸子里,她沉默了很久才拨动肩上的发丝道:「支持票。」
我听见经理们的惊呼,不断喃喃私语,在他们还没从惊慌中醒过来之时,任经理很快命秘书把那些纸条拿出去碎掉。
「结果是支持谢经理的推行政策,这会议也该结束了,今天大家辛苦了,早点回家休息吧,散会。」她一声下令,即使经理们想抱怨,他们也只好情不愿的准备离开会议室...
只可惜,这盘棋,突然来了一只“皇帝”的棋子,他不属於我方,也不属於敌方的。
会议室的大门被人用力推开,一位身穿银灰色西装的中年男人无顾忌的大步走进来,身後跟着两位超级美的秘书小姐。
准备离开的经理们都停下步伐,一致性地开口道:「董事长!」
董事长!?
这个不会就是段唏乔的爸爸吧?
当下,我无法动弹,他的气势是那麽的强大,像前方有一头猛狮正要扑过来,猎物般的我只能害怕得呆着不能作出反应。
而且,他一进来第一眼便盯上我数秒,接着才寻找她女儿段唏乔的位置。
「唏乔,下个月十号,你要到威斯汀酒店出席订婚晚宴。」段爸双手插於裤袋里,口吻一点都不像别人爸爸那般温柔亲切,他与段唏乔之间完全感觉不到亲情。
他们只有冷漠,甚至有对敌的态度。
「哼,谁的集团的千金订婚需劳烦段董事长亲自邀请?」段唏乔没有避讳地对段爸冷哼一声,比平常的冷哼更具嘲讽,她站起来,与他爸互盯着。
「这是属於你的订婚晚宴。」段爸态度十分强硬,也很霸道,他自以为是上帝,甚麽事他都要控制,包括这段利益婚事。
段唏乔的冷眸冒起了惊讶,不要说她自己,连我们这班高层与秘书都很惊讶,利益婚姻听得够多了,像段董事长这样专制的方式真是没见过,大开眼界。
同一刻,我心脏像被人抽击着,与她一起的甜美让我没想起来段唏乔是集团千金,结婚也是迟或早的事情。
而且,我脑里的肿瘤会随时取我命,现在她要订婚,我是不是该替她开心。
是啊,我该替她开心,但心绪连一点喜悦都拿不出来挂於脸上!?
「我不是你的傀儡,你的私生女也够多,无需要我不可!」她冷调中带着怒火,如果段董事长是一头猛狮,那她就是天生不怕死的小狮了。
一刹那间,会议室中扬起一声乾净俐落的巴掌声,出手人是段董事长,但被打的人是我,不是段唏乔。
在他要出手打段唏乔之时,我像是料及他的举动,一个闪身挡在唏乔的前面,由於我与她高度相约,董事长打下来时,也刚好打中我的右边脸,指甲还划过我的嘴角,留下了伤痕。
他出手很重,完全没因为她是自己的女儿而留手,被打之後的感觉是麻痹,继而烫热的刺痛涌上了脸颊,牙肉还烫得有血的味道。
「你是...破产那个谢家的千金吧?哼,你也够多事,我在教女,你敢插进来!你还想留在圣凯罗轮到毕业的话就给我滚开!」他对我敌意很浓,从他刚才一踏进来就盯着我看之时,我就知道他很清楚我与唏乔的关系,甚至可能连合约的事都很清楚。
他从没管过段唏乔的事,即使他的女儿用一亿去包养一个女人这麽荒唐的事。
我用姆指擦擦嘴角,对着他扬起一抹冷笑道:「有时候吃一两巴掌,也是情妇该做的事,相信董事长在外面的女人也该很清楚吧?」
会议室的气氛很诡异,没人敢离开,也没人敢大声呼吸,然而最受惠是那些高层秘书们,想必她们会夸大十倍的传出去,未来一个月的饭前、饭後都是这场比戏剧更精彩的话题。
董事长双眸眯了起来冷盯着我看,唏乔的眼睛我很肯定是遗传至他,因为他们的眼睛同样够冷,爱用最冷漠的目光直视敌人。
他,却哼笑了两声,悠然对我说:「你只不过是我女儿的一时有兴趣玩的玩具,再说,你该清楚知道自己的事情,你是这里最没资格说话的人。」他用食指点了一下我的额前,冷眸里正传达给我知道他这举动的意味。
像一度雷打在我头顶之上,我惊愕的看着他一张讨人厌的冷脸,那抹冷冷的笑意充满自信,直觉告诉我,他比段唏乔更清楚我的事情,包括我身体上的病情。
与他对视了数秒,他指着我,却看着段唏乔再说:「唏乔,我会让你自愿出席的。」
比戏剧还好看的现场直击随着他转身离开而结束,高层们拚着呼吸不断偷瞄我与段唏乔两位主角。
「散会,全部给我出去。」段唏乔横视他们,冷冷的下命令。
「是,总裁。」
他们一个一个的离场,会议室里只留下我与她,以及那两个保镳。
「你们都给我滚出去!」她回头瞪着那两个保镳,我从没见过她像现在似的那麽生气。
「段小姐,我们会在外面守着的。」他们说完便也离开,把会议室的大门关上。
终於,会议室里只留下我和段唏乔。
我上前一步,她的目光却也让我停止於那一步的中央,我想伸手把她抱过来,同样被她眸子里的波动倦盖了。
「我...还是出去好了...」
我转身,然而,身体却被她从後紧抱住,纤弱的双手用尽力气的抓住我的衣衫,接着,我听见微微的抽泣声,她在哭泣,眼前的她,不是我认识的段唏乔,这个段唏乔很柔弱,眼泪不再为了面子而抛於眼下。
我包住她的手背,轻微拉开转过身把她抱进我怀中,细抚如小孩靠於我肩上的头颅,柔滑的发丝飘散在我手心,溜走後会残余浅浅的香气。
她哭了一会,抽泣的肩膀很快静止,埋在我胸前的脸盯着我说:「你干嘛替我挡那巴掌!」
「因为我不忍心看着我爱的女人被打罗...」我抚着她眼框的泪痕,低首轻亲了她一吻。
「你要记着,你是我的,只有我才可以碰你。」她开始又回复段唏乔式的冷傲,双手把我脖子拉下来,狠狠的咬住我的唇角,霸道地吮吻起来。
我拥着她,一点一滴地回吮她的软唇,她迎接却又拒绝,用最原始的方法勾引我的慾望去追赶她的甜美。
忍不住的毛手悄悄地潜进她的衣服里,覆上两团软绵握揉挑弄,她开始挣扎地猛推着我紧贴她的身体,只是我此刻不想就此结束被挑起的慾望。
她抓住我的手从她衣衫里拉出来,眸子已迷散雾唤的道:「公司是工作的地方...你脑里少点色情。」
我轻轻拥着她的腰子,无辜地看着她,柔柔地在她唇上落下碎碎的亲吻「好像是你先吻我的。」
「痛不痛?」
很莫名奇妙的问题,她把事情也跳太快,我差点跟不上,不过我知道她在问我被打的那边脸,她正疼惜的用姆指轻揉着,冷眸子稀有地浸上一抹温柔...
温暖的手心怜爱地捧起我的脸,轻轻地把我抽近她,她的软唇缓缓地靠在我的脸上来回擦动,她在抚慰我被打痛了的心,然而她的举动却如此的诱人犯罪,在她腰上的手难耐的压制住,不让它们在她身上乱来。
我想吻她,她用技巧的闪躲而过,拖拖拉拉,推推撞撞,我始终未如理想的得到她软唇的触感...
「别耍我,给我你的唇...」我压她在桌边,二人的下半身紧贴如一点空间也没留空,锁住她的脸,看准目标一吻而落,舌尖挑开障碍直闯入甜美的圣地,与她共舞世纪。
她很合我味道的猛烈回应我的吻,舌头更主动缠着我的不愿脱离,只是,她死守会议室的原则,不让我的双手潜入她的身体游走,看来她也会怕自己就这样被我吃光光。
「今天该到此,晚上继续也不迟。」吻正高潮之时,她立下心肠退开,眸子极俱妩媚的勾住我已迷散的表情...
「不如...回你办公室...就继续吧...好不好...」我用吻去哀求着她,双手在她背上隔着衣物徘徊走动。
「哼,你好像还有工作要做。」她又把我的手抓出来甩开。
「是啊!满足你也是工作之一呢~」双手贼贼的包住她双峰,在她肩与脖子之间的位置轻咬下去。
「谢恩赐!给我滚开!」她语调似乎已经生气了。
「哼...小气鬼...明明就很想做嘛...」没办法下,我替她整理衣服,不甘愿的退开数步。
「你是我见过最色的情妇。」她扭头冷哼,观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有没有不合当的地方,她是摆明跟我在里面调情,然而却又很爱体面,不要别人能在她身上找出实质的证据。
但,每次我都很想跟她说,她脖子上的红印便是破绽,後来觉得说了她会更加生气就不敢说了。
「呵,也要主人跟我有得比才色得起。」我邪恶地笑道,搁在她腰间的手情不自禁地拿捏着她的软臀。
冷眸以光速发射了寒波,她这次更狠,用指甲插进我的手背上,留下很深的甲印,还瞬间发红。
「切,今晚我非要你求我不可。」我自言自语地道,也分明要给她下马威。
「我们等着瞧。」她很光明正大地回应,随後比我快的打开门离开会议室,外头那两个保镳同时瞪了我一眼,好像警告我别对他们的老板做不该做的危险事...
哼,是她对我做“危险”事才对哩!
会议室人去留空之後,也带走了温度,它转成了冷冻之间的寂静,靠在桌边的我也跟随气氛把故作轻松的脸垮下来,笑容没了,闪烁的眸子没了,换上来的,是慌乱和怯懦。
直觉告诉我,他会很快找上我的。
夜寞,月亮的柔光映衬在简洁的房间里,两具赤裸的身躯互相缠绕於一体,难舍,更是难离,抛开现实中的事情,我们只愿醉於彼此带来的激情里,不管,我们的体力已接近尾端。
清晨前的深蓝,是非一般的沉郁,它是结束,也是开始。
最後一次的激荡,火热的体温让我埋葬於她的舌尖,体力透支使我只想躺於她身上到永远,不想从她软呼呼的躯体移开。
倒於她胸前,两团软物微颤动的把我头颅浸没,呼吸的起伏配合着她心脏的跳动,剧烈的“运动”後,心跳声是快速且强烈的。
眷恋她美丽的躯体,双手若有似无地揉弄挺立的绵团,舌尖沿着乳构一路直上,再次把已肿红起的唇微丝吮动,她想回应,却已经再拿不出力气,冷眸累得闭了起来,唇片只轻微敷衍了事迎接那带轻度的调情之吻。
疼惜她已累得不想再动一分,我便把她纳入怀里轻抚她的背部,双眼也很想沉下去,可是会议室发生的事情与对白让我脑袋不断运作,我抚着她,眼光看着快要天亮的窗外。
很美的清晨,却映照出不平静的心底。
忽然间,额心涌上一阵目眩,眼前景物瞬时被扭曲、焦距变异,我以为只是太累,怎麽不到一会,几乎快忘记的感觉同时涌上鼻腔,火热的流出鲜红的液体,至上个月後的发病的鼻血。
不同於上一次,这次脑里泛着剧烈的痛楚,像有十万只大象一起奔跑在我的大脑神经里,每一步都重达数万吨,它要爆裂开来,像要把里头的脑浆喷洒出来才得到舒畅。
第一次流鼻血後,我有去看过陈医生,他也马上为我安排了脑扫瞄,他说,肿瘤有轻微长大,压住了某些神经线,是可能导致我流鼻血的原因,他还说,这是它给我危险的讯号,他要我住院留医,只是被我拒绝了。
他没我办法,只好开一些药给我吃,先阻止肿瘤继续增长,还开了一支鼻液,要我定时滴一滴,这可能会减低流鼻血的频率,不过工作太忙,一直都没有用过。
我捂住鼻侧,急忙的下床跑进浴室,这次有点不同,血好像止不完的不断流出,洁白的洗脸盘上满是我的血液,把这浴室都染污了似的,那红色的液体特别显得刺眼。
鼻血流了很久才听话的静止,我慌忙地擦着鼻腔,冲洗白色的洗脸盘,不希望留下痕迹被段唏乔发现,浴袍被水弄得湿润,变得很重很不舒服...
我先轻轻打开浴室的门,才安心地走出去,但大床之上,却不见了她的身影...
「你还好吗,你进去很久了。」一把温柔的冷面嗓音从我背後亮起,我反射性地转身,对上了一双满是关切的目光。
她随意穿带的浴袍突出了很强的性感度,大V领口露出的地方布满我落下的战痕,我很欣赏,但没劲再抱她一次了...
「你...怎麽没睡?」我不回答反问,我在试探她到底知道多少刚才发生的事情...
「没人给我取暖,怎睡?」她难得的抹起一记恬笑,跟我耍弄幽默。
「哦...我刚才只是想泡一泡热水...怎知道就睡了一会...我现在抱你回床上休息吧...」
我走过去横手抱起她,把她安於床中心,她紧接着的把我拉下去,压於她身上。
「你...真的没事?」她有点疑惑地问,我开始害怕,也开始舍不得放下她,目光生硬的不敢直接对上她的。
「我还能有甚麽事呢?」我只好回避她的问题,用反问的方法躲开。
「恩赐...」她少有地不带姓的唤起我的名字。
「嗯?我的主人。」我在她唇上落了一吻,深深地看着她。
「把你的全部都给我,好吗?」倏地,她把我抱紧,脸颊埋於我的颈窝里,说话的声音很轻柔,柔化了我的泪水...
我没法回应她的要求,我也很清楚我根本不配答应她甚麽,被她的温柔所柔化的泪水悄悄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落下,我此刻只能把她抱紧,用最後的生命去感受她的体温与气味。
闭着抽泣,我把她压回床上,於她耳边细语:「睡吧,我会抱着你直到你睡醒的。」
她彷佛安心地轻点了点头,不一会,她睡着了。
听见她沉稳的呼吸声,我才敢从她颈窝间抬起头来,仰望她的睡脸,即使女神下凡也没她此刻的出尘脱俗之美...
只是,今世的谢恩赐,从没有一秒,能刚好与她相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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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段唏乔是冷傲中故作炫耀自己的身份地位的话,那段飞的出场方式,是冷傲里带着阴险,他是商场上的老手,比奸的话,段唏乔还是输了一班。
在大闹会议室之後的第三天,当我正在街口等着张叔过来之时,段飞坐着他那辆灰银色的劳斯莱斯驶到我面前,前後同样跟随了一辆黑色的宝马,不用多说,里面是一身黑色西装的大块头保镳。
他没有下车,只拉下窗户瞪着我看,接着就是一位大块头保镳用更凶的目光冷盯着我说:「上车。」
我只回瞪车里的段飞,默然了一会,我便来到劳斯莱斯的第二边车门,把它打开,脚步又顿了数秒才坐上去。
车很快开动,正驶去我不知道的方向,而坐在对面的段飞扬起一抹冷笑,从不浪费时间的他即时拿出一份公文袋抛到我的大腿上,「我要你离开唏乔,永远不能再见她,而且不管你用甚麽方法,让她自愿跟斯柏文的二子订婚。」
我把公文袋打开,里面是一份属於我的病历报告,连最新一次脑扫描的资料都齐存,我淡淡一笑,他真的知道我全部的事情,病历报告之後,是一份合约,内容有点让我惊讶。
「你这是甚麽意思?你安排我到美国动手术!?」合约其中一条,只要我答应条件的话,他会安排约翰.费纳汶.艾尼脑科医生给我动手术,我上网查过,他是现时脑科最有权威的人,但是,他现在主要以研究为主,很少动刀,很多有钱人给很多很多钱也请不动他。
「我是个公平的商人,这是你应得的报酬,他是脑科权威,也看过你的病况,他说手术有七成机会。」他倒了杯红酒细细摇晃,惯性在吮前闻一闻,车厢里散缓着高级红酒的果香。
「你怎请得动他?他不是有钱就成的。」他不该有如此的力量,即使段唏乔的母亲属於英国贵族的远亲。
「哼,你以为你是谁?你要清楚一点,商人永远不会做害己的事,要不然我怎会把唏乔嫁给斯柏文家的二子?他们家族的势力会让我地位攀得更高。」
「哼,你是个自私的男人。」我毫不留情的批判他的狂妄。
「小女孩,请不要惹怒能救活你的自私男人。」他高兴的目光一刹间变为阴寒,冷傲地直射我身上,害我那麽一刻缩到最小那一点。
「如果我不接受呢?你还会怎样做?」我看着这份合约,脑里有点茫然。
「哈!」他讽刺性地冷笑一声,「我会多等一个月...」
「等甚麽?」我呆呆地问。
「等...你脑里的肿瘤长大一点,然後你会死或是变成植物人,这两种选择都有利於我。」他语调不带起伏,把死亡当成杯中水般清淡。
「你死了,我自有方法迫她去订婚,你不接受这合约内容,绝对会是你的损失。」他眼中已肯定了我的答案,自信无比。
我考虑了一会儿,想了很多事情,爱情与亲情之间,我抛弃了爱情,也许说,我没得选择,我不动手术的话,迟早都要死,唏乔一样没得到幸福,我何不抛弃我的爱情,去给她一段幸福呢?
挣扎之间,我从口袋里拿出钢笔,在合约上签上我的名字。
「给我一些时间离开她。」总不能马上跟段唏乔说分手吧...这反而会显出怪异的。
「没问题,我还有一个月时间给你的。」
不经不觉,劳斯莱斯驶到段氏集团的大楼之下,我下了车,盯着如此宏伟的大楼,怎麽我会觉得踏进去,大楼便会塌下来,把我的一切终止。
回到办公室之时,我的桌面上已摆放了一束冷蓝色的鲜花,业大哥很有耐性,每三天便会送花束来,可我每一次都不敢回一个电,说花我已收到,或是说一声谢谢,我对他只有兄弟般的情感,说起来真尴尬。
不过,如今也是这束花逞救了我,我还懊恼怎样跟唏乔说分手。
虽然点子是旧了一点,但点子不怕旧,最紧要能骗到人就好。
我拿起电话,打给了业大哥...
「喂,业大哥吗?」
「恩赐?有事吗?」他的声音还是温柔沉厚,每一句话都似是给我最多的关怀。
「没,我想说...谢谢你的花,还有...我想约今晚吃晚饭,好吗?」
「当...当然没问题!我...我来接你...」他声调突然变高了,似乎很高兴。
他像情豆初开的小男孩终於约到心目中的女神般的反应,使我在这边电话中不禁扬起一抹笑容,笑他怎麽可以这麽傻气啊!
「嗯,八点钟在楼下等,我先工作了,今晚见。」
「今晚见。」他甜甜地回道。
我把电话放下,早已计算好时间的我,这时把头抬起来,不意外的看到一向不爱叩门便闯进来的唏乔正冷寒地盯着我看。
「总裁,下次进来之前,可否叩一叩门?」我不带感情的回看她,语气故作冷淡,用最陌生的称谓呼喊。
「你很开心,因为今晚要与他吃饭?」她冷言问着她心里有答案的问题。
「随便你说。」
「谢恩赐。」她生气地高呼我的名字。
「有事吗,总裁。」我把总裁二字加重了语气。
「哼!别给我後悔!」
她掉下这句话便猛力转身离开,高根鞋的脚步声渐渐远去,连带我的心,也被踏碎了。
柔化的泪水再一次滑落,连带鼻血也很不听话的陪同流出,我抽出很多卫生纸擦拭,鼻血一张染满一张,彷佛那些只是颜料,用完了可以再买回来,但我的血流光了,永远都不能补回来。
从锁上的抽屉里掏出陈医生给我的鼻药水,快速把药水滴在鼻腔里,过了一会儿後,血量才渐渐有减缓的迹象。
我盯着桌上被染满血的卫生纸,更加肯定,我做的决定是对的。
对不起,段唏乔,请容许我用唯一去背叛你。
我的背叛,将会是对你埋葬所有爱的深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