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温暖。」被小翼带回到熟悉地方的我,没了海风的狂袭,多了温暖的空气,我不禁像个小孩一样的兴奋的吸了一口气。
「滢滢,先把外套脱掉,不然等一下去看日出时会很冷喔!还有,在这里等我一下。」小翼叮咛完,便往後方走去。
我把好几件外套像蜕皮般全数脱掉,静静的坐在床沿巡视眼前的一切。
这里变了呢!油漆整个重新粉刷,床单也变了花色,窗户也换成新的,已经是个可以让人居住的舒适小屋,再也不是之前破破的小房子了。可是,有一点我很纳闷,所有的摆设只有换新,并没有移动,书桌、床、椅子,都和我印象中一模一样,是为什麽呢?
「喏,在想什麽?」小翼放了一杯马克杯到我手中,好奇的问着。
我接过马克杯,甜甜一笑,「只是好奇这里明明都被换新了,为什麽所有的家具都没有移动。」
他愣了下,然後有点尴尬地笑着开口,「因为这里……也是你和姜呈弈联系的地方之一,不是吗?」
心中一怔,有股难以言喻的情感正到处乱窜。
这里,明明是小翼的房子啊!可是……他却说这里,也是我和阿弈联系的地方。就因为这个没什麽说服力的原因,他只将这里改造成适合人居住,摆设却连动都没有移动。
带着那不可置信地动容,我充满感动的开口:「小翼,这就是你原本温柔的样子吗?」
就是因为藏有这样的温柔,所以当他说他是阿弈的时候,我才会那样不容置疑地相信那荒谬且破绽百出的谎言吧。
他拧着眉,似乎不太理解我的意思,「嗯……如果你觉得这是温柔的话。」
我们之间就这样,慢慢地、慢慢地,被裹上一层如蜜般的泡泡。
在这样一个温馨的情景下,我没有半点隐瞒,笑着开口告诉他:「其实……离开你身边後,我感冒了一个月,接着四个月,我天天都到医院报到了。」
当小翼听到「医院」两个字,不禁忧心忡忡的检查我,伸手碰着我的额头和脸颊,担忧的说:「怎麽会天天去医院?你怎麽了?不要吓我欸!」
我咬着唇,假装勉强的告诉他:「我有小孩了。」
「什麽?!」小翼像掉下悬崖一样失声尖叫,差点没从椅子上掉下来。他夺走我手中的马克杯放到一旁,连忙抱着我焦急的说:「滢滢你不要怕,告诉我,你是不是被做了什麽事?那个人是谁?我绝对会让他从此消失!」
我拍着小翼的手示意要他放开,他却是打死都不放的紧抱着我。
我拍着他的背,试图要他快点放手,「笨蛋小翼,你误会了啦!」对这样反应过度的他我除了又好笑又感动外,更有一丝油然而生的幸福。
小翼放开了我,顺着我的头发,既包容又稳重的将我们的额头贴在一起,「滢滢,没关系,我知道这种事对你来说一定很难开口,但你不要害怕,告诉我,我绝对会保护你的!」
我笑着推开他,「呵呵,你这个笨蛋,我说的小孩,是指医院里那些癌症病童啦!」
我知道!小翼你一直以来,都用你那笨拙的方式在保护我、照顾我,默默守护着我。因为认识了你,我才能从阿弈的悲伤中走出来;因为有你在,我才终於看见这个世界恢复色彩。
「其实刚开始只是因为感冒而去医院看病,却在无意中认识了他们。这几个月以来,从他们,还有他们爸妈身上,我学习到很多,也懂了人世间的反覆以及生命的无常。当人被命运接走的那一刻,虽然表面上是结束了,但实际上却是一个新的开始,只是我们仍在原地等待死亡的人们,硬是要把开始当成结束,搞得自己和担心自己的人都痛苦不堪。」我抬起头,双眼凝望着小翼:「所以,之前你要我当作你死了,很抱歉,我办不到。」
看见小翼因我的话而愣住的样子,我只是轻轻一笑继续声明:「不过,虽然说的那麽好听,我还是忘不了阿弈、还是会舍不得,可是我很清楚,我必须要勇敢的走向未来,不能再停留在有阿弈的世界里。」我咬着唇微笑着,「所以,谢谢你!谢谢你让阿弈在刚才和我道别了,那是我收过最美的元旦礼物。」
我看见落泪的他,轻笑着对我开口:「滢滢,我好像找到,自己活着的意义了。」
「傻瓜。」我轻轻笑着,却也在无形中掉下一滴滴感动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