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辗转难眠了一夜,隔日连早餐都没吃,就骗爸妈早自习有事,提早出门了。
虽然思考後,认为御守大概已经找不回来,但内心的某个角落却也同时存着「也许还找得回来」的微小希望,所以就算知道机率很小,还是想找找看,然而前往学校的路上,我已经尽可能仔细搜寻,仍是一无所获。
现在只剩下学校了,如果再找不到,也只能放弃了。我有些失望地这麽想,然後走进一年级大楼。不过由於时间还早,川堂里只有三三两两的学生经过,我只是站在入口处,就已经知道没有再上前的必要,因为川堂的地上很乾净,连一张纸屑、垃圾都没有。
尽管这结果在预料之中,还是让我一下子难以承受,怅然若失地怔怔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才慢慢接受找不到的事实,不过与此同时的,深深的懊恼也一并涌起,突然觉得全身重得像块铅球似的。
我颓然地转身,准备回自己的教室,就在这时,眼角余光瞥见卫宸修和他弟弟正从川堂的另一侧走过来,我不加思索的连忙躲到一旁,下一秒才困惑自己为何要躲起来,不过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注意力又随即被眼前的一幕给吸引。
平时我都只能远远看他们的背影,但刚刚看到了卫宸修对弟弟笑,而且神情里还带着些许的宠溺。那是我们同班一年多来,我第一次看到他有这样的表情。一直以来,他都给我一种若即若离的淡漠感,但原来他也能笑得那麽有温度。
我一时忘了收回视线,看得出神,直到他们完全离开我的视野里後,才察觉到一股思念之情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悄然无声地袭来了。
突如其来的低落情绪,找不到御守的打击,再加上演讲比赛的压力,让我一整个早上都过得浑浑噩噩,就连中午也没什麽食慾,乾脆把便当里一大半的菜全分给了同学。
午休时,原本想逃避准备演讲比赛,但一想到比赛不能输,而且老师可能也会问起,还是认命的带着纸笔到图书室找资料。
我挑了几本关於演讲比赛题目和讲稿范例的书,然後找了个後面靠窗的位置坐下,打算在比赛前,每天挑一、两个题目来练习,不过书翻着翻着,心情依旧无法安定下来,甚至还有些想睡了。
我拍拍脸颊,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还偷偷打开窗户,让空气流动。凉凉的风吹来,果然驱走了睡意,我这也才慢慢专注起来,随後便找到一个不错的题目,开始着手列出讲稿大要。有时思绪暂时卡住,我会将右手撑在窗台上支着头,然後看看窗外远方的天空,直到想通後,再继续往下写,就在我进行到最後的结论段落,思考如何漂亮收尾时,手中的笔一时没抓紧,掉到了窗外。
我连忙起身,朝外探头,结果没有看见预期中的笔,却反而意外看见卫宸修坐在这扇窗下,正仰头与我四目相视。
我眨了眨眼,顿时对现下的状况反应不过来。他似乎也吓了一跳,一脸愕然,半秒过後,才猛然起身,神色变得有些局促、尴尬。
「那个……我的笔……」我的脑中虽然瞬间浮现许多问号,不过脱口而出的却是这句话。
他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向脚边的原子笔,连忙弯身捡起来。这时,午休结束的钟声刚好响起。他瞥了一眼手表,顿时一惊,随即将笔放到窗台上,便转身朝教学大楼跑去。
「欸……」
他速度快得让我措手不及,连喊住他的机会都没有。
「我还没说谢谢呢……」
拿起窗台上的笔,望着他已经成了黑点的身影,我喃喃说道。
回教室後,我看见黑板上午休旷课的名单中有他,才明白他刚刚突然匆忙跑走的原因,而且似乎也是因为这样,下午第一节下课後,他还被班导叫去了办公室。我之所以知道,是因为此时我也刚好因为数学竞试的事,被资优班的老师找去,只不过我刚进办公室不久後,卫宸修就先离开了。
「这次竞试,我打算派你们两个出去。这些试题先拿回去练习,好好加油啊!」
老师口中的「你们」,指的是我和另一位资优班的同学──谢旻佑。他是三班的班长,因为班务的关系,之前就时常有交集互动,所以虽然都是这学期才进入数学资优班,但对彼此一点也不陌生。
「这阵子中午要不要一起算数学?」
我和谢旻佑各自领走一叠老师分派的试卷後,回教室的路上,他问。
相较於一般成绩好的学生彼此间都会暗中较劲,视对方为敌手,谢旻佑却没有让我有这种感觉,他反而很乐意和同学讨论问题,也不吝於分享自己的解法,所以我还满想答应他,只是……
「最近中午要准备演讲比赛,可能没办法。」我有些为难地说道。
「是喔,那没关系,反正离竞试还有一段时间,等你有空再说好了。」他也没露出可惜之类的表情,而是不以为意地笑了笑。
我回到班上後,看着那一叠的试卷,突然觉得肩上的重担好像又更沉了。每当这种时候,就想看看御守、摸摸御守,可是御守已经不见了……
为何偏偏是这种时候呢?我暗暗叹了一口长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