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脑袋还不甚清醒时,季非烟的身体已先有了知觉而蠕动,直到她的手掌摸到一片光滑又结实的胸肌为止。
季非烟倏地睁开眼,心脏鼓缩的速度像极了蜂鸟振翅的频率,入眼皆是一片黑暗,依照她的能见度看来,她是躺在床上而不是地板上。掌心下的胸肌没有移动只是隐约传来平稳的起伏,耳朵在此时才听见熟睡的呼吸声近在耳侧,她小心翼翼地抬头看去,正好看见正面侧睡的西门乐,那张英俊的脸庞此时正闭着眼熟睡。
直到胸口传来闷痛才发现自己居然是屏住呼吸的,眨了眨眼腈,季非烟小口的吸气又呼气,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事?
啊,对了,她在地板上哭累直接躺下来,本以为只是闭眼让眼睛休息没想到竟然睡着了……
视线再度移到隐藏在阴影下的帅脸,看了几秒钟後翻身下床,她的动作很轻几乎是无声,但对於一个一直没睡着的人来说,那声音比大象走动还大声。
西门乐闭着眼睛用耳朵听着她在做什麽。
走进了浴室关起门,不一会儿传来冲水马桶的声响,然候是放水的声音,那应该是在浴缸里放热水吧!
门被打开,她走了出来,长毛地毯吸去太多的声响,导致他现在完全听不到她在做什麽,索性翻了身枕在手臂下偷望她。
嗯,她找到了更衣室的门,似乎有翻衣服的衣架碰撞声,再来应该是拉抽屉,挑她喜欢的胸衣和内裤……在西门乐脑里想像时,更衣室的门被关起,他看见她拿了一套衣服出来,貌似简单的T恤、牛仔裤之类的,至於胸衣和内裤没看见估计是藏在衣服里。
在自己的卧房里,只是因为多了一个熟睡的男人,就要把贴身衣物藏起来,她对他到底有多戒备?
他以为,有了肌肤之亲之後,虽不会大胆到一进房就光溜溜,但也不至於连自己拿个贴身衣物都藏着掖着,终究是把他当成了外人……
她经过他的面前时停下脚步,他闭着眼尽量克制想伸手拉她上床的冲动――那睡皱的洋装隐约将她的双峰露出更多,就连下摆而稍微高了些,该死,他的分身又蠢蠢欲动了。
西门乐在胡思乱想时,感觉自己的鼻尖闻到她头发的香味,他惊讶地半睁眼发现她的脑袋附在他的身上似乎在嗅什麽……
然候在他快笑出来时她又抱着衣服进了浴室还锁上门!
西门乐睁眼慢慢地坐起身,目光放到那手把上时眯起眼。
没有哪个和他上过床的女人去洗澡时会锁门的,她们巴不得喊他一起进去共浴,结果,最有资格与权力来拥有共浴的小妻子居然把门锁上?!
这是在挑战他的慾望底线吗?
烦燥的挠头,起身下床,身上还穿着未换掉的衣物,原先担心她在房内会做出什麽傻事所以一直守在门口,直到赛巴斯汀来询问晚餐吃什麽,他才惊觉时间太晚。当他打开门看见蜷缩身体躺在门口熟睡的她时,他的心难受得像被人揍了一拳!
他抱起她时还见到她的眼角挂着泪,脚边的地毯早已湿得像泡在水里,尽管他知道她在门口哭却不知她居然那麽会哭,都哭到睡着了……
他无声叹气抱着她一同回到床上躺下,刚触及冰冷的床铺令她瑟缩地靠向他,这明明只是寻找热源的本能反应,却让他像个傻子一样开心,他知道自己一定是疯了,但没想过会疯得那麽彻底。
西门乐来到落地窗前停下,一旁五斗柜上的手机不停震动,他斜睨一眼顺手取来接起,「喂?」
「我还以为你不会接我的电话呢!」娇滴滴的嗓音从另一头透过手机传来,一个他之前奢望想听见的声音。
他用受伤的右手拿着手机,用左手开始解开衬衫钮扣,「打来做什麽?」
「哟,不愧是结了婚的男人啊,口气那麽不耐烦又强硬的。乐,你想不想我?」
他顺畅地解完全部的钮扣,听见她的话忍不住嗤笑,「你直接说打来想干什麽就好,用不着拐弯抺角的。」
「真讨厌的说法,好嘛,人家想你了想见你咩,怎麽样,背着你老婆我们去老地方见吧!」
听着对方如此腻人的说话方式,西门乐靠着落地窗闭起眼冷淡启口:「心玲,不要装腔作势的,你最近又爱上哪个影集角色是这样说话的?」
「呵,被你猜中了,真不好玩,你就配合我一下啊!欸,你真的结婚了?」
对方改为爽朗的语调後他才睁眼,一眼就看见顶湿淋淋长发出现的季非烟站在浴室口怔忡地望他。
她的眼神很空洞,像极了再度体验到背叛滋味的人。
西门乐转身对她伸出左臂,话却是对电话另一头的人说:「是的,我月底会补办婚礼,召来必要的记者让认识我的人都知道我结婚了,而且我对妻子的爱绝不背叛!」不等对方的回应他便挂掉关机随手扔到一旁,然候等在原地固执地望着那似乎还没回过神来的小妻子。
他其实看过她因为看见捉奸现场奔跑出门的照片――那是签了约之後的准备动作,他派人安置一套监视设备在她与她母亲的小公寓里,所以三年来,他知晓她交了男朋友更清楚那男人到过她们家多少次,只是,她不知道那男人很早就与她的母亲暗自往来罢了。
当时他觉得很疑惑,因为她的母亲并没有在小俩口面前表现出任何不对劲,连一丝的尴尬都没有,所以他抱持不随便探查别人老婆的原则,迳自去找到人家的老公也就是季国华询问。
「你说我老婆正在和我女儿的男友搞外遇?」那口气在电话里听来不是很惊讶或愤怒,纯粹是一副「又来了」的口吻。
「听起来这不是第一次?」
「我那个老婆啊,和我交往的同时就常常和别人做爱,而且是出了门的男女通吃,我之所以和她结婚就是知道她不会束缚我才结的,不过她愿意帮我生孩子倒是令我很感激她。总之,你不用管,八成是我女儿的男人太烂而她又放心不下亲自去勾引的,喔对了,我有和我老婆说起你的事,她个人很赞成女儿将来的老公是个有钱的,至於同不同意你养情妇或女人嘛……她很阿莎力的跟我说,大不了你被发现时女儿去找她而已,不过,女儿一旦去找她,你要想再带回家就没那麽容易了。」
本是午餐时间打电话询问,听见最後一句话时,他一直揉按眉心的动作停下。
「什麽意思?」
「喔,我可能忘了和你说,我那个老婆其实是黑手党的接班人,因为想自由个几年才同意和我结婚的。」
西门乐的思绪回到此时,他伸出的悬空手臂几乎要酸麻起来时,季非烟才慢慢地走过来,她的表情似乎是回过神了,但依然面无表情像个人偶,她停在他的左臂前抬头。
他一直都看着她带着哀愁的眼睛,不管是那天在桥上的初次见面或是之後在别墅里的会面,那双漆黑的乌瞳都是染着难受的情感,只是现在见着她眼里的戒备与警戒的态度後,他突然想念起她的哀伤,他变态的希望她是哀伤而不是抱持「生人勿近」的立牌竖在周围。
「你洗过澡了吗?」从乍听见他喊了一个女人的名字後,现在的季非烟终於回过神要来询问他这件事。她不知道自己是庆幸他与女人通话没有避开她,还是希望他与女人通话或见面时她都要不知道,那种如同捉奸场景的难堪,她真心不愿再经历一次。最重要的是,她不懂自己为何要在不在乎经不经历,明明是她叫他去找女人的,不是吗?
他的左臂垂下,他没有伸手去触碰她的身体,他不确定自己在此时碰了她会造成什麽後果,因为她明白表达她听见他喊了心玲的名字,她全身都散发「离我远一点」的气氛。
他伸手解开右手的绷带,当绷带因为再次弄伤时而沾黏血块时,他像失去痛觉般用力一扯,顺着绷带上的血迹、渗出的血珠遗留在掌心的画面令她有了第二个表情――蹙眉。
「你究竟哪里有问题?我不是说不要碰水……」她第一时间走近他怀里察看掌心的伤口,当她看清绷带的血液是凝固的血块时而说不下去,怔忡了一刻才抬头一脸疑问:「你什麽时候又弄破伤口?」这男人到底在想什麽,明明她替他小心翼翼地擦药包紮,结果人家不但不珍惜不在乎还再次弄伤……胃里一阵翻搅,她真的觉得自己不知该要有什麽反应才是正确的。
「你在哭什麽?」
他突来的反问惊得她差点跳起来。
「什、什麽哭呀?我哪有。」她缩回握住他手腕的手背转身,双手无意识地互绞,说谎漏出的破绽比脸红还明显。
「那为什麽你的眼睛那麽红?」明明都去洗了澡至少热水蒸气可以舒缓一下,为何看起来更红了?她刚才在洗澡时又哭了吗?
「你、你看错了啦!」她伸手去摸眼睛的动作发现他在看自己时停下。
「你的眼泪是为了我流的?」附在耳畔的话语是那麽温柔那麽好听,她脆弱的心房因此漏跳一拍。
「我都说我没哭了,你为什麽一直追问呢?难道你巴不得我一直哭吗?」她局促地往前避开他麝香味道的香水缠绕,身体敏感地小小骚动一下,令她感到无限羞耻。
她不应该一直在意他的靠近,难道真的是因为她的性开关被打开了才会如此放浪吗?纠结的思绪一直围绕脑中,她一直都记得班上被称为「公车」的一个女生偶然碰见她一个人时对她说的话:女孩子有了快感後就连反抗的意识都会消失。
反抗意识?啊对了,当时班上传说那女生和上了年纪的男老师在教室做过那种事。可是,那女生可能是被强迫後才说这种话,这跟她现在的情况应该不同吧!最重要的是,她不能开口问西门乐,她直觉认为一旦自己问了,那她身体的主控权肯定不会重回她的手里了。
西门乐来到她身後,几乎是贴着她的後背低首附在她耳垂边呢喃:「如果你是为了我哭,我就有理由可以为了让你停止哭泣而做出色色的举动;如果你是为了自己的未来哭,我就有理由抱着你安慰,我绝不会让你再遭遇捉奸场景的难堪,不过前提是,」他的手指顺着她的脊椎往下滑动停在她的腰椎部位,「你愿意给我碰触你身体的权力才行,是不是?」
她屏住的呼吸在他的手指停下时才想起要重新运作,身体敏感地窜热在血液之中,悸动在全身时隐忍着一个说不出口的讯息:要他!想要他!
她闭起眼渐渐遗忘那恼人的羞耻感,伸脚踏出离开那总是令她胡思乱想的碰触。
「既然你清楚游戏规则就最好,我希望你不要再试图随意碰我。」欲离开的脚步突然停下,她回身看见他的手掌後抬头,「需要我帮你洗澡吗?」一个极欲逃离他的人干嘛要说这种令人想歪的话?不是拒绝他的碰触吗?
他抬起头睨视她,似笑非笑地勾起唇角,「你这麽问会让我误解你的规则在一瞬间被你自己打破了,或者你只是单纯的让我抱着期待而去试试你的容忍度?像是等着吹起第四次犯规喊人下场的裁判一样?」
「什麽?」她狐疑的脱口摆明她不懂他说的譬喻。
「篮球场的犯规次数是四次,第四次被吹哨就要下场休息直到比赛结束。而你现在的态度让我觉得自己是犯了三次犯规的球员,然候在被吹第四次前都要小心翼翼试探球场外的裁判们的底线,免得被吹了第四次下场导致比赛输掉。」
思绪回想曾经看过的学校篮球比赛,季非烟突然说:「球场上的球员应该不止你一个吧!」
他露出跩跩的笑容启口:「被称为王牌的只有我一个。」
她眯起眼,简直不敢相信这男人也有如此自大的一面,瞪视他毫不在乎的掌心一眼掉头就走,「随便你,你要自己洗就自己洗,反正男人身上留疤也算勳章。」
直到她开了房门出去消失後,西门乐才自言自语:「那是指打仗吧!」
当身後的门被关起,季非烟呆呆地站在门外心里不断反问:为什麽不帮他洗?不是在乎他掌心的伤口吗?就真的那麽害怕他会在洗澡时做什麽吗?他应该没再表现出他很想和她上床的讯号吧!
「自我感觉良好……」她摇着头自喃。
「咕噜………」她低头看了几乎是凹进去的小腹,认命地迈开步伐往楼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