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問紅顏之原來繫你 — 前塵

夜凉如水,月明似镜,一层淡淡的银辉投射到紫水晶石上,刹那间幻化出神秘的银紫色光芒照到睡在床上的刘俐身上,与她手腕上所戴的碧绿珠子手链互相呼应着,紫青交集,转眼间化成七彩亮光映照全身,蒙胧中刘俐似乎发出了细细的呻吟声。可是熟睡在隔床,并没有受到照射的刘夫人并未发现。

刘俐但觉眼前亮光剌目,忍不住睁眸一看,一幕幕情境在眼前如走马灯飞过,当中人物使她感到熟悉,就好像曾经经历过一般,她不由得投入其中。

「小秋,你怎麽看顾小姐的!」身材丰满的妇人厉声责问,只是她的音色圆润宛转,使调子缓和了不少。

旁立床边的青衣梳两髻丫环低头害怕地答:「夫人息怒。小姐硬要到河边赏花,奴婢不敢不依,跟她河边时,她忽然叫我采摘花朵,我便依言照做,怎料小姐会趁奴婢转背时独自过河,失足滑倒,奴婢闻声赶救,小姐仍吃了几口河水,人事不醒。奴婢已经第一时间背起小姐回府,又请兰大嫂请大夫过来医治,应该快要来到。」

「小姐要到河边赏花你就陪她,不会婉言相劝吗?况且采花时不会留意小姐动静?只顾摘花麽!你这麽不醒目我要你照顾小姐又有何用!」妇人越说越激动时,房门传来敲门声,妇人便住口道:「门没关上,有事进来吧。」

只见一个中年同样穿青衣挽单髻的微胖妇女领着大夫打扮的男子进来,随後还走进一个身材高挑、浓妆艳抹的骚媚妇女。

妇人一见骚媚妇女就柳眉轻皱,正要出声但被来人抢先发言道:「我说什麽事这麽热闹呢!原来是柔妮晕倒,怪不得一向亦步亦趋、紧伴着燕妹的兰大嫂会外出请大夫啦。我还以为是燕妹生病,今晚相公便要改到我处休息!」娇滴滴的话语还有几分幸灾乐祸的语调。

林玉燕听後不悦道:「桃姐,就算妹子病了也可以服侍相公,不用代劳。柔妮晕倒需要大夫医治,请桃姐先退一步,以免人多有所妨碍。小秋,你也出去,顺便送大夫人走。」

董红桃笑笑道:「燕妹不必如此,我也是关心一场,我还要去看看子章和婉姬,就你不叫我也要走,不用送了。」

见董红桃缓缓步出,林玉燕才面色好转地对大夫道:「大夫,请你看看我的女儿,务必把她救醒。」

「没事,只要服几贴药、最迟明日就会醒来,你们不用担心。」大夫把了脉後道。

林玉燕点点头,道:「兰大嫂,你随大夫执药。」

青衣胖妇答道:「好的。」

之後,兰大嫂奉了碗药来到房中,林玉燕亲身喂女儿饮用,然後交回碗子予兰大嫂带走。兰大嫂临走前道:「大夫人刚才在老爷面前造三小姐事非,说她贪玩失足跌落河里,叫老爷着二夫人惩罚三小姐,令其闭门思过,二夫人教导无方,又叫老爷今晚不必去二夫人处。我在旁听到忙替小姐和二夫人你辩白,老爷才没有取消今晚往二夫人处宿睡。我说那个大夫人真过份,常常想法子霸占老爷,又对二夫人摆架子。若不是她替老爷生了男丁,以她一介妓女从良之身,又怎能做正室呢!」

林玉燕听後叹了口气,道:「那有什麽法子,兰大嫂,你不要在她面前说这翻话,以免她为难你。你收拾完碗後准备晚膳,我等阵就回房服侍相公。」

兰大嫂依言行事。

房内剩下两人,这时床上少女悠悠转醒,林玉燕道:「柔妮,你醒来了!觉得怎样?」

少女涩声答道:「刚才失足跌落河里,女儿还以为会死,现在醒来,只是有点乾渴,身体并无不适。」

林玉燕轻声责道:「你外出赏花也不打紧,但怎麽会过河呢?要不是小秋还算反应快冒险把你从河里救起背回,万一出事,岂不是要娘亲伤心麽?」

柔妮见问低头支吾道:「我偶然见到对河地方有株很漂亮的花儿,所以才过河去,并不是存心想令娘亲担心的。娘亲原谅女儿吧。」

林玉燕也不深责道:「柔妮你就记取教训,不要时常外出游玩,学学你的大姐婉姬般闺门不出,綉綉衣裳好了。」

柔妮见并未起疑心便放下心来,随口应诺。

望着女儿,林玉燕道:「你前日才答应娘亲好好地待在房内不远出,为什麽今日又打算外出游玩?难道还未汲取教训吗?」要不是小秋向己报告,林玉燕也不知道女儿大胆地想私自外出。

柔妮望着母亲,软软地央求道:「娘亲,女儿这两日来躲在房内休养,快要

闷坏了,你也不想见女儿郁郁寡欢嘛!况且女儿也不是去很远的地方,只是河边,我今次不会再学上次一样跌晕。」

林玉燕也知道女儿性情喜爱游山玩水,不同一般闺秀喜静处深闺,这两日相公要她静守闺门也难为她一些,便道:「你出门也可以,但要带小秋一起,以防万一。」

柔妮见溺爱自己的母亲同意出门,知道这己是她的底线,只好叫小秋一起出外去。

「小姐、小姐,你不要走这麽快啦!我们又不是赶路。」

恨不得撇下丫环的柔妮闻言只好放缓脚步道:「这怎算快!是你走得慢吧!真不明白你为什麽没气没力的,难道吃不饱嘛?」

小秋赶上来答道:「兰大嫂给了我很多家务做,我昨晚做到深夜才睡,今早鸡啼就醒,所以才没什麽精神。真不明白同样是丫环的小夏就只是服侍大小姐,不用做别的粗重工夫。」

柔妮道:「你晓得什麽!爹将家事交予娘亲打理,娘亲只好任用自己人作事,怎好使唤大娘的人呢!你身为下人只要服从行事,不要抱怨。」

小秋答道:「奴婢不敢。小姐,到河边了。」

望着绿草如茵的草地,清澈湍急的河水,柔妮但觉身心舒畅,便往四周怒放的花朵细看。小秋跟着小姐东跑跑、西走走,没多久便气呼呼的。柔妮见状便道:「小秋,你不用老跟着我背後,你过去坐在那棵树下看着我好了。」

小秋喜道:「多谢小姐体恤。」便走过去一棵大榕树下休息,看着看着,精神原本已经不振的她不知不觉打瞌睡起来。

柔妮见小秋睡着,欢喜地往桥上走去过河。这两桥桥子由两条绳索和木板搭起,大小才可容纳两人同时经过,十分简陋。上次柔妮就是踏错脚跌进河里去,今次她两眼望着桥板,小心地移步。

就快到岸时,柔妮一不为意,又失足滑倒,眼看掉进河里去。说时迟,那时快,猛地被一男子及时抱住,幸未倒下。

柔妮靠在男子怀中,不安仰首一望,见是一剑眉星目、身高英挺的年轻男子救她,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人,不禁面颊飞红欢喜地又垂下脸来道:「多谢公子又救了小女子。」

年轻男子见到这麽一个杏脸桃腮、柳眉挺鼻、剪水双瞳的翩翩佳人,不禁眼前一亮,温和道:「举手之劳不必言谢。倒是小姐不用公子前、公子後的称呼,在下只是一名铸镜匠人,姓白名亮,表字镜弹,你叫我白大哥好了,未知小姐芳名?」

「小女子姓周闺名柔妮。多谢白大哥再次相救。」

白亮见柔妮说时一对剪水双瞳轻轻的瞟了自己一眼,又娇羞地垂下眼廉,满脸红晕有股说不出的美态,这才发觉自己温香暖玉抱在怀中良久,便放开道:「不好意思,你站得稳吗?为什麽你会说再次相救?难道我之前救过你吗?」

柔妮站稳後红晕略消,答道:「上月尾我在巿墟被一恶徒轻薄,幸得白大哥从旁相救,出手打退狂徒,我才没事,事後要向白大哥道谢时正好你被人唤住离开,所以我只好惦记在心,今得再遇,正好再三道谢。」

白亮闻言细想,略有印象道:「那次我经过小巷,见狂徒出言调戏,知是良家妇女被轻薄,所以才出手相助,那时你低垂着头,我又正好被熟人唤住要买镜所以没有再看,见没事就走,因此不知是周小姐。不知周小姐过河要去那儿呢?莫非想去巿墟吗?」

柔妮没有回答反问道:「白大哥你呢?你不是在巿墟卖镜吗?为什麽会过河来?」

白亮道:「我见有点不舒服,知道河的对面长满山草药,便想摘些来煲药饮。」

柔妮关心道:「白大哥没事吗?」

白亮道:「只是有点感冒,不打紧。」

柔妮又道:「我也略懂药理,而且时常来河边,对这儿花草甚熟,不如让我陪你采摘?」

白亮点点头,於是两人并肩由桥上走到岸边。他们有说有笑地边走边采,直到响午时,柔妮依依不舍地目送白亮离去。然後才收拾起心情把小秋唤醒一同返回家中。

是夜,柔妮坐在窗前回想,想起第一次见面时,自己刚巧自巾墟买了发钗,因独自偷偷出来,见时间不早,便抄小路赶回家,在走到一小巷时被一油头粉面的恶徒阻路出言调戏,又被他推倒跌坐地上,见他还要对自己下手轻薄,心想要糟之际,幸得路过的白亮及时出手打退恶徒,救了她,她起来正想道谢,那时刚好一路人开口叫住白亮说要买镜,白亮便离去。由始至终白亮并未

看清她的容貎。柔妮想认清救命恩人的相貎,便俏俏地尾随他们至另一街口一店铺外,这才目睹白亮英挺俊秀的相貎,心生感激的同时顿生好感。经向左邻右里打听後,知道他自幼父母双亡,被这店主收养并成为学徒,边学造铜镜边读书,年方双十,尚未娶妻,据街坊形容为人敦厚稳重,兼且仗义热心,堪称君子。回到家後,柔妮便开始对白亮念念不忘,时常借机外出去看他。上次失足掉河,也是为了去巿墟见他所引起的,但为怕母亲阻止,故对丫环也隐瞒。这次再见又受他所救,更使柔妮暗暗心折。

「阿亮,你这块镜要再加多几成鎏金,才可以使铜镜镜面更亮泽,另外,也要再打磨,使铜镜背滑些。你要专注地打磨镜子,才能造出块好镜来,知道吗?」

白亮有点失落地接过镜子道:「知道了,师傅。」

白满看着自己当成儿子般疼爱的徒儿,道:「还记挂着周小姐吗?她好像已经一星期没来了。」

白亮俊脸一红道:「师傅,你为何提起她?」

白满笑笑地打量着徒儿害羞的神情道:「难道不是想起周小姐吗?我才不信。正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何况周小姐生得极美,对你彷佛锺情。『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也不必害羞。」

白亮俊脸红红的答道:「可是柔妮已经没来多日,也不知是她的父母不让她出门,还是她已经不想再见我。」

白满道:「胡说!我徒弟长得英俊过人,为人又好,周小姐又怎会不想见,可能是有事不能外出也说不定。今晚是七夕节,难得庙宇有戏班表演、又有摊档贩卖,十分热闹,你就提早收工,去找她一同去游玩吧。」

白亮微一犹豫道:「但是这块镜子我还未打造好。」

白满把他拉起来往外一推道:「不要罗唆!师傅说收工就收工,我还等着喝徒弟的媳妇茶呢!」

白亮在师傅的推拉中步出了店铺,迳往河对面的周府而去。来到周府高耸的围墙,又迟疑起来。自己是听过柔妮讲过一次家住在这儿,但未曾来过,不知怎样对周府的仆役去。如果说是她的朋友探访,她一个深闺小姐,又怎会在外面与男子结交?未免有点唐突。说是她的仰慕者想见她,又怕她父母看轻自己出身,不予相见。自己又不想骤然离去,不禁为难起来。

柔妮自从被母亲发觉她常常独个儿往巿墟中逛几个时辰才回家,便被禁走在家里,并派小秋看守住,不准她离开房门半步。虽然心焦,但又无可奈何,只好在房内独自思念起白亮来。正沈思间,忽然传来敲门声。

「小姐,是大小姐来看你,可以入来吗?」

柔妮起身把门一开

,将婉姬迎入房内道:「大姐,今晚不是七夕吗?怎生有空来探我?」

婉姬道:「正是七夕,表哥会来带我外出逛庙会,我要好好妆扮一翻。知道三妹最擅长梳头理发,所以前来想请三妹帮忙替我梳发。」

柔妮婉拒道:「小夏也蛮会整发的,大姐何须舍近求远?」

婉姬道:「小夏又怎及得上三妹手巧。你我姐妹一场,你不会拒绝我吧!况且我知道二娘软禁你,如果你替我妆扮,我可以替你求情,叫二娘准你今晚随我们外出逛庙会。」

柔妮闻言高兴道:「此话当真?」

婉姬答:「你看我何曾说慌!我有八、九成把握,二娘可以放你出去。」

「那麽我立即替大姐打扮,不知道大姐有何打算?」

婉姬笑答:「我想你替我梳个流云髻,并插鳯头玉步摇,化个浓艳的彩妆,首饰我已经带来,你开始着手吧。」

柔妮点点头,一双纤纤素手灵巧地依吩咐替婉姬打扮起来。没多久,便把婉姬打扮得仙女也似,艳丽迷人。

婉姬望着镜中的自己满意的点点头,拉着柔妮道:「你和我一起见二娘说项吧。」

到了林至燕房门,刚巧林玉燕从内走出,见盛装婉姬拉着自己的女儿,有点讶异。

婉姬笑道:「二娘,我们正要找你呢!今晚堂姑母的儿子会来带我外出逛庙会,你也让三妹一同去吧。」

林玉燕听後有点犹豫道:「这不太好吧。我最近想柔妮好好地静待闺中,怎好又让她出门。」

婉姬又道:「表哥远来是客,而且也为想专程看看我和三妹,你不让三妹出去,有点不留情面,爹知道也不会高兴。」

林玉燕听後想起一事,这才点头道:「既然如此,我就让柔妮陪你们一起去。你们可多加照应。」

婉姬答:「这个自然,不用吩咐。我们约好在河边等,二娘再见。」

於是别过林玉燕,也不让柔妮打扮一下,就这样走出大门。

被拉着才步出大门几步,柔妮偶一回望,见到墙侧站着一个英挺男子,正是自己思念之人,便停下步来对婉姬道:「大姐,我想先去巿墟买点东西,再去庙会,你们不用等我。」

婉姬不置可否道:「刚才跟二娘说好带你一起去庙会,而且表哥也有多年未见我们,想与我们相聚,怎好掉下你一人?」

柔妮道:「这不打紧,庙会的路我也尽知,去完巿墟後我便来找你们,只要大姐不说,我娘也不会知道。」

婉姬见时候不早,见所说也不差,便颔首离去。

柔妮这才转身走向白亮立处。立在墙边的白亮早就看见柔妮与一打扮艳丽的女子走出周府,见那女子走後才迎向柔妮,执起她的柔荑道:「柔妮,我很想你。

柔妮红了双颊道:「亮哥,我也是。」

白亮又道:「今晚是七夕佳节,我带你去庙会玩,好吗?」

柔妮忙道:「不好,我刚才骗大姐去巿墟买东西,稍後就要去庙会与她集合,不如我们到河边静坐一会儿,让我把情形告知你。」

白亮道:「就依你话。」

於是两人便到第二次相遇的地方促膝谈心。

听完柔妮把这星期在府中被软禁情形後,白亮愁眉苦脸道:「如此说来,今後我们岂不是再难相见?」

柔妮默然。

隔了半响,白亮鼓起勇气道:「不如我去你家向你父亲请求让你嫁与我为妻?」

柔妮酡红了脸,娇媚地凝望他道:「就算我肯答允,但家父常对人说我两姊妹虽不是士大夫的千金,但也是富豪人家的小姐,就算不能嫁得书香绅宦,也要家境不错,能给百两聘金的人方肯答应。亮哥你可有能力提供聘金吗?」

白亮低叫道:「这麽贵?」

柔妮又道:「不如我俩私奔吧。」

白亮拒道:「这怎麽成!我怎可委屈你!聘金之事我再想办法,现在先不要担心,佳节当前,我们且欢聚一翻。」

於是他们绵绵细语,直到夜幕低垂才由白亮送柔妮到庙宇与其姊他们会合。

婉姬见到柔妮,神情雀跃道:「三妹,你去巿墟这麽久?错过了戏班舞蹈,表哥也有事要临时先走。」

柔妮不甚在意地答:「我已经来了一阵,但人多找不到你们,所以现在人潮散些才可与你会合。大姐,你何事这麽兴奋?」

婉姬神秘一笑道:「暂时先卖个关子,你迟些便会知道,时已不早,我们快回家。」

自从庙会之後,林玉燕便放宽限制,准柔妮到河边散步,柔妮甚喜,相约白亮在河边会晤。

就在她以为可以时常相聚之际,这日林玉燕忽然又阻止女儿到河边,柔妮问故,林玉燕解释道:「近日河水水位上涨,为免泛滥危险,你还是忍耐守在家中,待水退时再让你外出。」柔妮失望回房。

刚巧有客人来,请林玉燕到大厅,林玉燕便没有理会女儿迳自出去。

原来是柔妮的表哥,周强。

周老爷问堂侄到访原因,周强便道:「本来上次庙会翌日便要来访,但因要跟祝巫及保正商讨河水泛滥问题,延误至今,今趟到来特向周老爷求婚,请你准许将大女儿婉姬嫁与我为妻。」

周老爷及董红桃闻之甚喜,只是林玉燕有点失望。

原来一直以来周老爷便想与堂妹联姻亲,因他们祖先两兄弟共同开发铁矿产业致富,因其堂伯只有一女儿,所以只好招赘,使家业不致外流。於是自幼便让两女儿与堂表哥亲近,直到年长才为避嫌好久没见面。上次庙会,林玉燕想起这事,原以为女儿生得比其姊还要美上几分,打算让女儿跟堂侄相见,培养感情,成就婚事,怎料事情出乎她所料。

周强见堂舅父一口答应,便告辞道:「那小侄便让媒人准备聘礼来,现在还要去帮手选出祭祀河神的民女,先行告退了。」

周府大喜之日,众仆役忙里忙外,柔妮趁婉姬出外造裙褂、鳯冠霞配、金钏玉镯、镜枱时,借口相陪选货,偷空与白亮相见,告知不能见面原因,然後仓促回家。

白满闻知便催促白亮道:「这样偷偷模模下去不是法子,你还是去周府提亲,或者他不用收取这麽贵的聘金。」

白亮便鼓起勇气往周府一趟。

周老爷和二夫人闻得要求,两人面面相觑,周老爷便道:「你的家势不用多说,只能勉强够我女儿糊口,而且我所要的聘金一百两你可曾有?」

白亮面有难色道:「我并

未筹得这麽多钱,求老爷看我诚心诚意,且与令嫒两情相悦份上,允许结婚。」

林玉燕看见他长一表人材,有点可惜道:「老爷一诺千金,慢不能轻悔,你还是回去好好存钱,到存够钱才来目求吧。今後也不要与我女儿相见,免得别人闲话。阿福,送客。」

白亮只好失望地由一家丁送出周府。

林玉燕又对相公道:「这人长得倒也不俗,且真心对我们女儿,可惜穷了点,我舍不得女儿嫁去挨苦。」

周老爷也道:「看其谈吐斯文,我也颇喜欢,要是有堂侄儿一成身家,我也会考虑。」

路过的小秋偶然得知此事,告诉柔妮,柔妮不禁难过起来。适巧婉姬丫环小夏来到,请她过去帮忙替婉姬梳妆准备明日婚宴,柔妮只好收拾心情过去。

转眼间到了成婚当日,柔妮扶着打扮得十分艳丽的婉姬由花轿出来拜堂,周强瞥见新娘旁的天仙美女,不由得神为之夺,要贺倌连连催促才醒来行礼,礼成一对新人回房。

周强问婉姬,这才知道原来那美女是自己的三表妹,虽然对着打扮得如花似玉的新娘,但是心中暗悔不向柔妮求婚,心神不定的跟婉姬云而一翻,然後步出新房。

这时客人多已散去,只有自己父母跟岳父母畅谈,他便乘机请求道:「岳父大人,能否把令三女嫁与我为妻?」

周老爷闻言一愕,道:「你已经有婉姬做你妻子,又要柔妮,这要如何看待她们?难道你要三表妹做妾室吗?」

周强道:「大表妹和三表妹同为正妻,不分大小,求岳父母成全。」

周强母亲也见到美丽无比的侄女儿,有心使自己儿子享尽齐人之福,便道:「堂哥,柔妮还未婚配,与其许予外人,不与如我儿子成百年之好,两家一团和气。」

林玉燕因

自己已经要与董红桃分享丈夫,不欲女儿也学步,因为堂侄见异思迁,有点不悦道:「这怎样成!桃姐也不会答应。」

董红桃却说:「这件事还须女儿首肯,她不便多加意见。」

於是周强便告退回房与婉姬游说。初尝云雨的婉姬正在憩息,闻得相公要纳三妹作平妻不禁吃了一惊,继一想,与其相公拈花惹草,不如与自己的妹子一同侍候相公为强,也显得自己大方得体,便一口答应,并代向柔妮说项。周强甚喜,又与她温存一翻。

翌日,婉姬梳妆後便和丈夫一同来到周府找柔妮,周强一见柔妮,便色迷迷地道出来意。

柔妮又讶异又不悦道:「表哥,与你成婚的事我是不会答应,你好好照顾我大姐吧。」

婉姬劝道:「柔妮,我相公对你一见锺情,想与你共结连理,婚後你和我不分大小,我俩对你也必定甚好,你

已适婚之龄,如此夫婿,夫复何求!」

柔妮拒道:「我不喜与人分享丈夫,而且我已有心仪之人,你们还是死心吧。」

周强不信道:「表妹,你何必惺惺作态!我不信,你心仪之人是谁?」

柔妮见他不信便告知白亮此人。

周强听後愠怒,离开找堂舅母打听此事,林玉燕听後心想,如其将女儿嫁与堂侄儿作平妻,不如许与白亮做妻子好得多,起码会专情对待,於是承认有此事,又诈他说近日内将会谈成,快有喜讯。

周强一怒之下带同妻子婉姬离开周府。

周强回到家里,见女祝巫坐在厅中等候着,便令婉姬回房。

女祝巫见周强面有怒意,便笑道:「周兄何事盛怒?且等我告知一事周兄必然欢喜。」

周强便问何事。

女祝巫便把假借河神集得捐款若干银两又因乡绅怕捉自己的女儿作祭祀而给钱放人的事告

知。

周强果然转怒为喜。

女祝巫又道:「可是现在还欠女子作祭品,一些穷乡之女都稍缺姿色,用来祭河神难掩饰众口。」

周强闻言灵机一动道:「然则我三表妹如何?」

女祝巫道:「久闻令表妹们姿容出众,尤其是周老爷的么女,更是个中翘楚,但是周老爷肯舍得其女祭神吗?」

周强便把自己向其求婚被拒之事告知,又道:「若是周老爷给予款项四百两,让三表妹为己妻便罢,否则与其便宜外人娶妻,不如祭与河神免己眼冤。」

女祝巫因自己年青时容貎不扬,被人悔婚,未婚夫改娶另一美貎女子,所以由此起妒嫉美丽少女,设法欺压,听见周强献谋遂其所愿,道:「那麽明天便请保长派人捉拿令三表妹。」

翌日,城中保长派出十数名强汉硬闯进周府,在周老爷夫人们吃惊之际,把柔妮捉住,然後对周

老爷说要他女儿祭祀河神。周老爷忙央求放人,保长便把周强的要求道出。

柔妮被捉,听罢开口坚拒,於是保长便命人带走她。

已找到少女祭祀河神这事传到城中,白亮闻之柔妮被捉,惊急交加,赶到河边,见柔妮双手被反绑在一竹蓆上正要下水,便对保长道:「祭祀河神免被河水泛滥一事没有根据,而且用人祭拜太过残忍,请即将人放还。」

周强见一相貎俊秀的男子出声叫嚷,知是白亮,不禁妒忌道:「除非柔妮肯嫁他为妻,那便放过她另找未婚少女祭拜。」

柔妮立即叫道:「我宁死也不会答应的。亮哥,不要难过,我要走了。」

白亮悲愤地推开人群意欲走去救柔妮,却被保长派人拦住。

忽然间,河中出现一条三丈长、似蛟非蛟、似龙非龙,身有对爪的物体游向竹蓆,女祝巫高叫道:「河神出现了!快

把少女推落河。」

几名汉子闻言把竹蓆推到河去,然後走回岸上。

白亮挣脱拦阻,走到河边正想拉回竹蓆,被河神用爪抓开,并游近河边攻击他,白亮忙闪避开来,拿出旁身的匕首反手一刺,河神吃痛口喷白雾,白亮又敏捷地避开。

不久,白雾围绕着白亮四周,使他看不清事物,白亮醒起身带有铜镜,便把镜子取出,照向头顶,把日光反射,瞬间破了白雾成雨点洒落众人身上。

白亮又把镜子斜照日光再对射河神双目,河神刹那间看不到事物,被白亮狠狠地连剌几刀。

负重伤的河神忽然口吐一颗珍珠并缩小身形成一小鸟大细,手掌般大的珍珠发出亮光耀人眼目,闪了几闪忽然投到白亮手持镜中一下子不见,河神立即趁机摆脱众人,腾空而去。

周老爷与二夫人刚好赶在这一幕出现,叫道:「河神已受伤逃走,

我女儿也不用祭祀,快放了她吧。」

众人才如梦方醒,保长答道:「既然河神已经离去,河水不致受患,当然是放了令嫒,只是刚才竹蓆被推,已随河水流走,不知去了何处。」

周老爷忙命家仆沿河流四出寻找,又上前向白亮道谢。

白亮便道:「不必客气,我只希望柔妮没事,便心满意足。」

林玉燕感谢道:「你救了我女儿,我们无以为报,待寻回她後,我们便将她许配与你吧!」

白亮闻言大喜拜谢。

随河流漂浮而下的柔妮惊慌失惜,忽然见到湍急弯流前有一竹筏出现,忙放声呼救。

竹筏上的老妪听见便撑过去把竹蓆牵住并拉到岸边,把柔妮救下,又把疲惫的她扶到自己的木屋内,让她睡在女儿的床上。

临行前老妪道:「我还要把女儿送到亲戚家,你就暂时住下,我回来时顺道到上游与你家报讯。

柔妮道了声谢,目送老妪与她貎相尚还清秀的女儿离去。

就在柔妮睡梦中,忽然感觉身上一轻,好似凌空般,便睁开眼眸一看,这一看把她吓了一跳。只见自己被一圆脸鳯眸的美貎少女托起,凌空飞来。

少女见柔妮惊叫,伸出纤手一指道:「芳姑你不用

惊慌,我是天上的神仙,因你与何少爷有姻缘命,但你母亲又不让你嫁他作妾,为怕她带你逃婚,所以送你到何府与何少爷成亲。我现在点了你的穴道使你不能动弹,过了今晚洞房後,明天便没事了。」

柔妮惊惧地张口欲言,但作声不得。

霎时到了一座建筑堂皇的府第,少女如入无人之境地把她送到一主室、铺上喜裖的床上,然後闪身不见。

柔妮正惊惺间,突然间房门被打开,一个鼠面猴腮且满脸病容的年轻男子走入房中,见床上坐了一个絶色佳人,不禁呆了一呆,随即把门关上走上前道:「我正愁陈老妪借了我的钱不还又带走女儿不知去向,不能如期与我成亲,姑娘竟然出现,我姓何名安,是何家少爷,未知姑娘芳名?莫非就是陈芳姑麽?」

柔妮听见知道搞错对象,但苦不能言。

何安见她没有动静,低头想了一想,忽然喜道:「我知道了,一定是家丁怕我不高兴,把你捉来用药制服住,与我冲喜。你不用害怕,只要肯作我妾侍,我一定不会待薄你的。」话完咳了数声,见柔妮美丽絶伦,色与魂授地一把揽住她,将她的衣裳褪去,抚摸起她袒露的娇躯来。

柔妮被辱,羞愤地流出眼泪。

何安看见又道:「你不用慌,我必定令你销魂快意。」

柔妮愤不欲生,但她全身不能动转,求死不能。眼看快要被何安逞慾,突然间何安连咳不止,并吐出血来後更昏死过去。

柔妮吃惊止泪。好不容易待到天明,柔妮手脚终於能动。

柔妮忙把伏在她胸脯上的头颅移开,然後匆匆地下床穿回衫裙,回头望了望一动也不动的何安,带点不安地伸手探了探他的鼻孔,确实没有气息,惊惶失措下差点跌倒在他身上,忙不迭打开房门觅路离开。

幸好这时候天才亮,何府众人还在安睡,街道上也不见人踪。

柔妮气急败坏地跑到河边才停下,正踌躇着是否回木屋找老妪帮忙坐舟回家,但又怕何府之人寻上门,虽然那个何安不是自己害死而是病体发作,但昨晚无端出现何府房内事情难以解释,恰好瞥见前面泊着自己乘来的竹蓆,又见有枝竹篙,便走上竹蓆棹起竹篙往上游去。好不容易才驶着竹蓆行了一半水路,前面忽然出现一段湍流,把柔妮连人带蓆卷入旋涡中。

柔妮想棹开避过旋涡但控制不到竹篙,更被卷入河里,吃了几口河水窒息着,渐渐地神智又模糊起来。

随後咳了数声,觉得呼吸畅顺,忙睁开眸子一看,不禁喜出望外地叫道:「亮哥,终於又可以见到你了。」

床边的几个人面面相觑,站得最近的白衣男子关心道:「表妹,你醒来了觉得怎样?有没有觉得那儿不舒服?」

「女儿,你没事吧!为什麽把表哥改了名字称呼?」

望着眼前似曾相识的众人,忽然间另一种记忆闪过脑海里,终於醒过来道:「娘亲,我怎会在船里?那湖中出现的怪物怎麽样了?」

众人便把她被袭昏迷及湖怪已死,湖泊亦修好等事一一道出。

刘俐一边听着众人的解说,一边被两段不同的记忆所冲击,有点吃不消道:「我有点累,你们可以让我一个人休息一下吗?」

刘夫人望了望水监清,见他点点头,便道:「那麽娘亲和他们出去,你好好休息,不要多想。」

水监清看了看面色苍白的刘俐道:「等会儿我会拿药来,现在你休息一下。」

刘俐眼神复杂地回望他,把头点了点。

众人便走了出去。

才走几步,水监清便被石耀光扯住问:「表哥,你看表妹是怎麽回事?为什麽叫错你?」

水监清无奈道:「或许她想起某人一时把我错认,表弟何须惊讶!」

石耀光又道:「你不觉得她刚才看你的神情好像有千言万语般,莫非她有事想向你倾吐?」

水监清道:「你不要瞎猜了,快把重金买得的三花草培植到我带来的花盆里,待我送过药後再来检查。」语罢,不再理会石耀光,入了灶房去。

刘俐正憩息间,水监清又捧了碗药和白粥来到她面前,已经醒来不用喂食,刘俐便捧起碗药一饮而尽又吃了白粥,然後把碗交回。

水监清略一犹豫问道:「表妹,你是不是有心事?」

刘俐唯唯诺诺地道:「我只是疲倦了点,多谢表哥关心救护。」

虽然觉得刘俐神态有异,似乎有心事般,但见她没讲,水监清也不想迫她,道了声晚安便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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