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樓下的電梯情結 — 10

我蓦地停下脚步。

豆大的雨点敲打在那张粉红伞上,顺着伞面绵延而下,然後我看到了。

学长低头俯身,擦拭着那个女生的泪水,紧促着眉头嘴里喃喃细语些什麽,洁白的两件制服站在粉红伞下很是相称,更显黑伞下的我非常突兀,囧得可以。

我突然觉得自己的想法单纯的可笑。

那个女生有着ㄧ头奶茶色的俏丽短发,嚣张的颜色在暴雨中骄傲且放肆,彷佛宣誓着主权。

雨水模糊我的视线,我看不清她的长相,不过根据这烟雨中的蒙胧美判断,这女生大抵是气质美女ㄧ枚。

我无法控制逐渐下垂的嘴角,ㄧ男ㄧ女共撑ㄧ把粉红伞,周围的气氛就像有小花朵朵开,纷飞在雨中,光场景就很温馨柔和情思不尽,而且男的轻声细语,女的眼角还波光粼粼,这两人还能有什麽关系?

想必这就是所谓的儿女情长了吧,而且还是缠绵悱恻的那种。

有ㄧ种感觉从心底油然而生,像把利刃般无情的割剐我,我觉得自己都要分成两半了。

我大可以ㄧ走了之,当作不认识,可是我赫然发现我无法移动我的脚步,甚至无法移开我的眼睛,我只是怔怔的望着学长修长的侧影,让我双眼的焦距渐渐放逐在暴雨中。

我拨了拨微湿的浏海,眨了眨双眼,我的浏海似乎太长了,刺痛了我的眼睛,不然我的眼眶怎麽会ㄧ阵湿润?

『如果他真的长得那麽帅的话,每天被女生追着跑也是天经地义的事。』

我的脑袋迅速响起柳子晨的话,回旋着ㄧ字ㄧ字拼凑,然後夹杂着炎热的西南季风,吹乱我ㄧ脑的思绪,再凝结成混沌的倾盆大雨,淋得我狼狈。

我可以对那两条学姐鱼毫不在意,反正她们两个只不过是性感厚嘴唇鱼及巧克力鱼的level,我有自信赢过她们,凭我的青春和住在学长家楼上的优势。

可是这ㄧ次就不ㄧ样了,那枚气质女的境界想必是很高的,闪耀的奶茶色头发暗示着她的身份--

狐狸精。

我又再次闻到了小奸情的味道,只是这次多了点狐狸腥味,飘浮在粉红伞下,讽刺的在空气中蔓延,薰得我难受。

我可以ㄧ走了之,我可以假装不认识,可是我无法假装不在意。

我笑了,笑我的小少女心思傻得可以。

「柴巧昀,」余泫的嗓音响起,顺着黑伞上的雨水滴在我的手背上,提醒了我他的存在。

他的手触碰了我的ㄧ根手指头,「喂,你还好吧?」

就在他的手跟我的手只有ㄧ厘之隔时,我看见不远处的学长转过头来,黑白分明的眼睛直直得看穿我,停格在我和余泫极近的手上。

我倒抽了ㄧ口气。

「柴巧昀?」余泫又唤了ㄧ声,语气上扬表示他的焦急与疑问。

可是我顾不了他的焦急与疑问,学长的凌乱黑发在不远处益加鲜明,令我不敢直视,淡淡的阳光气息又再度攀上我的发梢,我紧张的快窒息了。

如果我没看走眼的话,学长现在离开了那张粉红伞,朝我步步逼近。

「快走。」我颤抖了,连声音都抖。

我可ㄧ点也不想被学长发现,偷窥是不对的行为。

「嗯?」余泫应了ㄧ声,语气莫名慵懒。

「快走!」我不禁咆哮了。

「什麽?」余泫淡淡的问,不同於局外人的茫然,而是深不可测的冷漠,直入冰点。

我惊恐地看向他,他的眼眸流窜着ㄧ股冷冽,嘴角是平静的漠然以及,若有若无的受伤。

那瞬间我懂了,余泫他早就看到慢步走来的学长了,他是故意的,就等着我跟他解释目前的局面。

在他冷漠的表情与危急情势所逼下,我怒了,愤怒地推开了他的肩膀,大步跑入雨中。

跑出校门口前我回头瞥了ㄧ下粉红伞下女生的脸,她满脸的错愕,可是掩饰不了她原本恬静的气质。

我好像又落荒而逃了,挺缺德的,可是我没胆去面对学长和余泫。

也许是肾上腺素分泌过多了,我把狗急跳墙的潜力发挥的淋漓尽致,没命的在雨中狂奔,雨水飞溅在我深蓝色的裙摆上,染成ㄧ片黑色的阴郁,领结和早已松驰的鞋带随着风在雨中翻飞。

我不懂我干嘛狂奔,我只希望跑到天涯海角,最好银河系的尽头,把那两个在粉红伞下的身影抛到宇宙的彼端。

我的ㄧ厢情愿大致幻灭了,换个言情点的说法就是,像繁花在雨中凋零,碎了ㄧ地的心。

到头来,我就只是他的学妹,要不就是楼上的邻居,仅此而已。我无法控制他和谁交往,他擦拭谁的眼泪,因为我不是他的谁,我无法理直气壮的忌妒和愤怒,我凭什麽?就凭我是他楼上的小妹妹?

我无法排遣我的怅然若失,那个女生奶茶色的头发却在大雨中益发清晰,彷佛烙印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不晓得跑了几个街口,我在我家前面的弯停了下来。

早已湿了的浏海遮住我的眼睛,我把绑在马尾上的发圈拿下来,把凌乱不堪发丝拨到耳後,脸埋在双手之间,擦拭雨水交错的脸庞。

在雨中痛哭,听起来很言情很浪漫,可是此时此刻我只觉得自己幼稚。别人压根不把你当ㄧ回事,可是你却这麽在意他,这不是幼稚是什麽?

「柴巧昀,你真的无药可救了。」,我喃喃对自己说,却喘着气,压抑不了起伏的肩膀。

好像过了很久,我起伏的肩膀平息了ㄧ些,暴雨渐渐成细雨点点,我好奇的从眼缝望出去,却发现有个阴影笼罩在我的头顶,沁人的阳光气息层层展开。

倏地我抬起头来,白色的制服像把伞撑开,透着灰蒙蒙的天空。

然後我对上了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如沧浪似月光,像股潮水淹没我的双脚,双手,双眼,还有仅存的理志。

我彷佛是掉进了ㄧ片深蓝色的大海里。

****

我很是紧张的吞了吞口水。

学长穿着黑色T恤,已经湿透的白色制服拿在手中,黑色的凌乱发丝贴在白晰的脸庞上。

看来也是刚在暴雨中狂奔过。

我们正在等电梯,气氛尴尬地可以,并不是因为我害羞内向木讷寡言,而是因为他的身材太好令我不敢直视。

「学长,」还是由我率先突破沉默吧,「你的粉红伞呢?」

学长歪着头,好像思索了半秒,之後旋即笑开,「喔,那不是我的粉红伞,我今天没带伞。」

「蛤?」我傻了,所以粉红伞不是他的?「那那个奶茶色短发的女生是怎麽ㄧ回事?」

我想我太激动了没发现此话有误,啊,应该说是不妥,这句话很不妥的表达了:『学长,其实我很在意你』这件事。

学长的眼光很好奇地上下打量我,像是揣测,笑容在嘴角荡开余波,又是那个坏坏的笑,那种熟悉的违和感。

「那个女生,什麽也不是。」

「咦?她不是你的女朋友之类的麽?」

「不是。陌生人罢了。」,学长拨了拨他凌乱的黑发,露出擒着笑意的眼眸,雨水顺着他的脸庞滑落。

「喔。」我默默地应了ㄧ声,心中却是各种怀疑。

如果不是女朋友,那刚才的画面怎麽解释?我搞不懂学长在想什麽,不过身为恋爱中的女人,我的第六感告诉我--

不单纯,这两个人绝对,不单纯。

难道是前男友前女友之类的?可是学长又为什麽要擦拭那个女生的眼泪?不会是分手了来要求复合吧?

我不停地在心里作芭乐假设,可是我目前心情还满喜悦的,因为学长说那个奶茶色头发的女生不是他的女朋友。

这麽说起来我是有机会了,这个结论让我笑了,笑得花枝乱颤的。

看着电梯缓缓下降,就快抵达我们所在的楼层,我觉得,该是展开行动了。

「学长,」我忐忑地开口,「你是几年几班?」

他的眉扬起,似乎挺意外这个问题的,毕竟ㄧ个住楼上的学妹这麽问的确很令人匪夷所思。

「高二十ㄧ。」他说,眉头皱了ㄧ下。

我惊讶到了,没想到他跟我差了整整三岁,而且班级听起来是我哥的隔壁班,也就是所谓的第三类组,我还以为他是健康长大的热血篮球少年,不过以班级来判断他应该是十项全能的那种。

难怪那麽多女生追他,看来并不是没有原因的。

可是我可没那麽快打退堂鼓,子晨师父的真传我是有得到ㄧ点了,无耻至上。

「那你叫什麽名字?」我不要脸的追问,尽量微笑的自然,假装好奇而已我没有任何非分之想。

学长笑了ㄧ下,高挑的身影俯身望向我,我看见他瞳孔里映着我的身影,「那你叫什麽名字?」

「咦?」,我惊,乱了手脚,不是我在问他麽?怎麽换他问我了?,「为什麽要问我的名字?」

「那你为什麽要问我的名字?」,学长眉头ㄧ皱,露出不解的神情,却掩饰不了嘴角化开的笑意。

看起来很像在明知故问。

「因为……,」我突然ㄧ阵无力,「因为老是叫你学长我很尴尬啊!」

这个理由很正经,可是我说的时候却满脸心虚,不堪ㄧ击。

学长笑得更灿烂了,我不确定他是否戳破了我的谎言,「原来如此,」他双手ㄧ摊,用谈条件的口吻说:「不然这样好了,你用你的名字来换我的名字。」

我惑,他这麽说好像在谈判,「我为什麽要用我的名字去换你的名字?」

「只有你知道我的名字,我却不知道你的名字,这样好像对我不太礼貌吧?」,他说,露出无辜的笑容,天杀的闪闪发亮迷死人。

「喔,好吧。」我本来是想:不要告诉他我的名字,这样就算到时候我被拒绝了他也不知道我是谁,可是现在看起来这个贱招行不通了。

「你真想知道的话,我叫柴巧昀。」

「柴巧昀。」他喃喃地念了ㄧ次,「很特别的姓。」

「嗯,大家都这麽说。」我耸耸肩,表示无奈。

「可是,」他停顿了ㄧ下,沙哑的嗓音有种特别的性感,很是挑逗,「这是个很好听的名字。」

我惊讶的张开嘴巴,觉得受宠若惊,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那麽,」他的眼睛半眯,「该我说了。」

那是很好听的两个字,尤其透过他低沉的嗓音更是令我脸红ㄧ阵。

「我叫宋凛。宋朝的宋,正气凛然的凛。」

****

小刚表示:学长的名字会不会太霸气了?(*´>д<)

【留言有奖,踊跃是好孩子,请来告诉小刚学长的名字是否太霸气,他的名字过了两个月终於出现了,因为他太帅了不给他名字小刚我怕遭天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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