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少女心 — 少女心

当被你拥入怀中的瞬间,我的心第一次感到如此温暖。喜欢着这麽样的感觉,我闭起双眼,静静的享受於其中。同时我也感受得到,高於我一个头的你,脸上正泛起一抹微笑。

来到了熟悉的洗衣店前,我的目标并不是踏入店内,而是店面前方的那台夹娃娃机。每当我於这家店里下班後,总会花点小钱试试手气。因为家庭的关系,才开始了我的高中打工生活。母亲从我小的时候就读自一人扛起扶养的责任,而没有兄弟姊妹的我,总是一个人的生活着。时常早出晚归的她,理当使我常常独自待在家中。

「嗨!我来了。」一位身材高挑的女子从我身旁冒出,长至腰际的秀发随着微风轻轻飘动,稍微卷曲的发丝与风一同起舞,而全身上下则带来一种职场女强人般的感觉,那种会令人目不转睛的感受。

我满脸通红的撇过头,继续眼前的夹娃娃机时间。

「别这样嘛,我特地抽空过来的呢。」

她是我朋友圈当中第一个这麽在乎我的人。几个月前就是在这里与她邂逅的,当时的她因为不知道如何使用这台机器而询问了站在夹娃娃机前的我。

她那张迷人的脸庞,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别不理我啦。」

歪了。那爪子偏离了小玩偶,落在毫无半点东西的平台上,升起时,空空的爪子像是在嘲笑我一般的移动回原来的位置。而我的身体正被这位大姐姐所包覆住,突如其来的拥抱,使我浪费掉了这难得的十块钱。

「你在做什麽啦?这次搞不好就会夹到了呢。」耍小脾气的我一脸不甘心的回应着她。「真是的……」

「最近家里怎麽样?伯母她还好吗?」她将嘴凑近我耳旁,全身上下最敏感的地方。「如果有什麽地方需要帮忙的话,记得要说唷!」

这次我真的叫出来了。光是拥抱就使我心脏病发作,何况又是这麽样的举动。「妈妈她……还是一样啊。」

在几个礼拜前,突然传来妈妈因为太过疲惫而昏倒的消息。当时的我还在洗衣店里打工,要不是她来告诉我发生了这麽严重的事情,我可能还在悠闲的等待下班後去玩夹娃娃机呢。话虽如此,家母的病情至今都毫无起色,我也只能藉着夹娃娃来减轻心中的负担。

「这样啊,要不然等等去看看她吧,已经许久没去探望她了呢。」

将百合花放在妈妈的病床旁边,我望着她熟睡的脸庞。即使是颇男性化的自己,也有这样弱小的时候呢。就读女校的我,早已习惯毫无男性的生活。总是很男人婆的个性,在学校也是那麽样的生活着。虽然绑着一头马尾,以及随兴的浏海,但一点都没有透露出女性该有的气质。双脚从不合拢过、坐姿一点也不正常、说话总是大喇喇的,其他动作也都不例外。即使被他人嫌弃,也都毫不介意的样子。

因为,这就是我。我得在妈妈的面前表现得坚强些,要是我尽露出一副脆弱的样子,那妈妈的辛苦不就都白费了?

一颗珍珠坠落於我的大腿上。

「别勉强自己,想哭的话就哭出来吧,这样不是比较好吗?」陪着我一同前来探望母亲的她,温柔的将手放在我的肩膀上。

不行,绝对不行。妈妈她,那麽坚强的陪我度过这十七年,搞不好连一滴眼泪都没掉过,我怎麽能够如此软弱呢?

「请问您是家属吗?」关上门,一位医师走了过来。

「是的。」擦拭掉脸上的泪痕,我微笑的回应着。「请问家母的状况怎麽样?」

最坏的一天,或许就是如此吧。

我冲出了医院,跑向了繁忙的都会区,不管别人的眼光与闲话,我急速的奔驰於这个城市中。

「令堂因为长期疲惫的关系,在许久以前就罹患了癌症,至今已是末期,可能存活不了几个礼拜。」

医生的话不段回荡於脑中,我所能承受的事实已超出预算。

瞬间,两旁的画面不再急速闪过。

「停下来。」她气喘吁吁的拉住我的手。「这个世界不是只有你而已。」

那位大姐姐将我拥入怀中,紧紧的,不再让我逃离此处。

「请不要再故作坚强了好吗?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可以帮助你的事物存在着,要是你一直都这麽样的生活下去,难道令堂知道了还会开心吗?」

泪,早已无法止住,即便弄湿了她的衣裳,即便不再那麽坚强,我终究是个超级超级弱小的高中生。

「乖,我们来去夹娃娃。」她摸摸我的头,温柔的牵起我的小手,并带我前往那间深具意义的洗衣店。如此特别的举动,使我措手不及的跟着她一同走往那熟悉的方向。

「好!这次换我来夹。」看她如此热情的样子,我都不好意思阻止了,心里头一直怀疑着她是否会使用那台机器。

「咚!」一只小熊玩偶掉下,她竟然第一次就得手。

「嘿嘿,不瞒你说,其实我偷偷的练习过好多次呢。」她要我将双手伸出。「来,让我们把这个交给伯母吧!」

那只小熊,其实是我尝试了不上几百次都没能得手的东西,内心里一直很想将她交给妈妈……

泪痕再次浮现,我接过了那只小熊玩偶,并不顾一切的抱紧眼前那位人士。

「谢谢你,姐姐。」说不出口的感觉不断涌出,我只想紧紧的抱住出现在我生命中这位重要的大姐姐。

「你真的很少女心呢。」她捏捏我的脸庞。「别客气,是我该跟你说声谢谢。」

两人不管旁人的眼光,在这间洗衣店前互相传达着无法诉说的情感。

***

送上橙黄色的花束後,我与姐姐一起向母亲行个礼。

「别忘记那样祝福罗。」她轻声细语的提醒着我。「来,我们一起将这份心意传达至伯母那边。」

「怎麽可能会忘记,那可是你所带给我们的幸福呢。」我与她的双手紧紧地贴在一起,一同望着依稀存在的母亲的身影,彷佛在对着我们微笑。

「伯母,我会好好照顾令嫒的,请您放心。」她低语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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