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後依然是练球时间,却有不一样的氛围,今天是阿桦的生日,全队准备给她一个大惊喜,永生难忘的生日会在今天。学姐们准备了好多罐刮胡泡,要给阿桦好看,生日寿星在这里不是最大的,而是最惨苦主。每个人都不怀好意地笑着,我冷眼看待她们的动作,但不免担心起阿桦的安危,心里叹气着寿星真可怜。
小蓝学姐集合我们,述说她的诡计:「等一下她去厕所换衣服,婉芬就拖着她说话,然後在她换衣服的同时,拿水管往她的厕所喷,等她开门出来,再把派砸在她脸上,砸下去就对了。」小蓝学姐狠狠地说,并作出砸脸的动作。
「哇!实在太刺激好玩了,我会好好照顾阿桦的。」婉芬心里不知在盘算什麽说。
「会不会太可怜了?之後会报应在我们身上阿,以後谁敢过生日。」其它学姐一言一语。
「如果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千万不要手下留情」小蓝学姐讲得头头是道,一副过来人身分。
「小蓝当然不会放过,她可是每一次被整最惨的苦主,好不容易有学妹当替死鬼。」咕鸡学姐罕见的出声,并发出冷冷的笑声。小蓝学姐用苦笑回应她。
「对呀!冤冤相报何时了。但这种时候,大家都会毫不留情,反正就是好戏一场,我们开心就好。」大树学姐一字一字慢慢脱口,各种奇妙表情却快速显现在脸上。
远远地看到今日苦主阿桦一脸惺忪往球场来到,婉芬赶紧迎过去,立刻实行诡计,拉着阿桦往预定的地点送死。
一夥人赶紧行动了起来,全挤在厕所里蓄势待发,大家两手拿着一盘盘刮胡泡预备,小蓝学姐则拿出水管,打开水龙头往阿桦厕所里喷水,我们只听见阿桦的尖叫声,还有一连串的脏话,大夥儿强憋笑意等待最终好戏降临。
接下来阿桦并没有任何动静,厕所门依然紧闭,就在我们想着怎麽还不出来时,她开了门看到鬼似的瞪大了眼,刮胡泡不偏不倚砸在她脸上,接下来,只有惨不忍睹的画面带过,大家凶狠地往彼此身上砸,无一幸免,尖叫声不绝於耳。
小蓝学姐凶狠的目光转向我,我抵抗着拼命逃,她追上了我,一步步逼近,我抓住了她的另一只空的手,心里想到我牵了她的手,同一时间,我感觉到刮胡泡在我脸上抹了抹,我的嘴角却止不住笑意,放开了她的手。
刮胡泡好凉,凉到受不了,我才後悔我跟婉芬一起买的超沁凉刮胡泡,竟没想到会报应在我们身上。当初还笑嘻嘻说一定要选超沁凉的要给阿桦舒畅,不过牵到小蓝学姐的手,这一刻让我心情好舒畅,我没想过会是这种情况,眼皮里的刮胡泡依旧凉到睁不开,我却掩不住笑。
环视着被我们搞得满目疮痍的四周,小蓝学姐捧着蛋糕走到阿桦面前,大家一身狼狈的自动围起了阿桦,唱着生日快乐歌。
我透过蜡烛凝视小蓝学姐的脸,也跟着阿桦许了愿。阿桦的第一个愿望是关於球队,而我的愿望有关於你-小蓝学姐,至於会不会实现,我不在乎。因为等到我生日时,我会再许一遍,甚至接下来的所有愿望都有关於你。除非我的爱消逝,否则我的生日愿望已预见我许着有关於你,不管有没有实现,我只要你幸福就好。
阿桦收到了小蓝学姐送的礼物,是一件蓝色的爱迪达球裤,她立刻开心地换上球裤走秀展示。我想小蓝学姐会送她球裤,是因为阿桦平常都穿家里带来的热裤,我看着穿上球裤的阿桦对小蓝学姐开心道谢,我真心感到很羡慕。
如果我能收到小蓝学姐送的礼物,不知道会有多麽开心,肯定把它当宝贝好好呵护,也开始期盼我的生日能快快来到。
最近学校开始举办班际比赛;一年级比的是拔河比赛,三年级则是五对五篮球比赛。
拔河比赛我们班很快就输了,接下来都没有我们的份,好像没有什麽参与感,班上的人基本上都是瘦子,除了几个稀有的男生出了几分力,我们班一点竞赛的感觉都没有。反倒是放学後的三年级五对五篮球赛,场边仍聚集大堆人争相加油很热闹,远远地走出教室就听到加油声,终於有班际比赛的感觉,让人精神都振奋了起来。
我加紧脚步走下阶梯,哨声有一阵没一阵地响起,突然有一种还没下课的感觉,球打在地板的声响,我远眺被人潮缝隙遮挡的奔跑,篮球在空中划一个美丽的弧线,我似乎真得听到球进篮的声音,我想球进了,果不其然,一阵欢呼声大力涌进来。
走近一看,每个球场被比赛给占据了,我背着书包,找寻熟悉的身影,我走上了小阶梯,绕着球场边缘走,直到体育室前面的场边,我这才找到了聚精会神在看比赛的她,我慢慢走近她身子,站到了旁边,她似乎没有发觉,依然很享受在比赛的战况。
「小蓝学姐,今天没有球场?要怎麽练习呢?」我靠近她耳边问,场边的声音也此起彼落。
「我知道。我已经问过体育室组长,他说可以让我们上去室内篮球场练习。但如果你们想看篮球赛也是可以。」小蓝学姐仍抓紧比赛动静,很快速地带过。
我往她的眼光方向看过去,落在一个很高瘦的男生身上,从刚刚到现在,小蓝学姐的眼神除了他,没有别人,我也跟着看起那个男生的一举一动。我停顿了好一下没有回应她,小蓝学姐似乎喊了那个男生的名字帮他加油。
「好的,那我先上去了,小蓝学姐」我轻轻地说。她肯定不会发现我语气里的受伤成分。
小蓝学姐简短的回了一声:「嗯。」连正眼都没抬起看我。她看着他没有离开过。
「那学姐等等有要上去练习吗?」我用落寞的眼神询问,声音里带点颤抖。我想她并不会发现。
「等这场球赛看完,我就会上去了,你也赶快上去换衣服热身了。」小蓝学姐依然注视着高瘦学长,她急促的口气回应了我。
这次我似乎听清楚那个高瘦学长的名字,小蓝学姐又一次喊了他的名字:「健豪加油!机三一加油!」,而我转身背对小蓝学姊,没有回头直往前走。
上了体育室旁的右边楼梯,脚步异常沉重,我闻到了泳池的消毒水味道,水里并没有任何一个人,蓝色的水面比平常格外安静,看着空空荡荡的泳池,好像没有灵魂的我。
再走上一楼,我慢慢听到球拍打的声音,也听到了阿桦和婉芬的嘻笑声,等我到达球场,回音又再一次放大,诺大的球场只有我们三人,还有几个高高在上的篮框。
阿桦和婉芬似乎也注意到我了,停下运球对着我打声招呼,我有气无力地回答,然後拿着提袋便转身去隔壁室换衣服。
隔壁室走出去,会有一个大户外室,你可以看到一望无际的天空,走到高墙边往下看,正是体育室前的那个球场,我快速地一眼就找到小蓝学姊的身影。
比赛依然火热地进行,似乎快到尾声了,大家开始一同倒数最後的秒数,直至哨声响起那一刻,替换的是赢家的大欢呼。
小蓝学姊开心的跑到了健豪学长身旁,不知道说了什麽,看她的动作我想应该是祝贺他嬴球,而健豪学长仅仅是点头回应,没有说一句话。接着小蓝学姊把手中的运动饮料递给他,他并没有伸手拿,只是摇头拒绝,似乎回了一句话後就转身离去,往他们班那头走过去。
小蓝学姊低着头站在原地,我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我可以想像到她的落寞。你的落寞和我的落寞,都是为了另一个人,没有重叠的可能。
我的生日不知不觉地报到。每年的生日几乎都是在学校放寒假或春假的时候,今年也不例外。球队难得的跟着放假不用练习,我每天待在家里没事做,无聊到快发慌,不是看电视就是玩电脑无限循环,没练球都忘记如何打发时间。平常练得要死要活,怨没自己的时间,如今有时间了,竟白白地过,人真是矛盾啊。
阿桦和婉芬说要帮我庆祝生日,中午约在我和婉芬合租的家里,我们早早叫了披萨,且等待着披萨和其他人的到来,球队已经好久没有聚会了。
中午十二点一到,大树学姐开了纱门迳自慢慢地走进来。「生~日~快~乐~阿!郁澄!」她慢吞吞地对我说。她的世界真得好慢,慢到婉芬付完披萨钱,并从外送员手上接下披萨,然後拿进来放在桌子上,她才讲完这句慢到不行的生日快乐。
过不久阿桦提着蛋糕走进来,并举起蛋糕炫耀似地说:「你看看,这是你的蛋糕,猜猜是什麽口味?」。
「恩…..巧克力口味吗?」我猜测。
「错!是什麽呢?就是芋头啦。你们家婉芬想吃的口味,谁叫她说你什麽都吃,就擅自帮你决定了。」阿桦斩钉解铁地说,气都不喘一下。但随即转向婉芬又一副作贼心虚的样子。
「冤枉喔!你自己说你也想吃的,我只是帮忙出主意而已,竟然给我来阴招。」婉芬立即站起来面向阿桦,气呼呼的反击。
「好啦!到底谁是寿星?芋头我也喜欢阿,你们俩很无聊捏,这样也能闹。」我才是真正的大苦主,很无奈地叹了好大一口气说。别忘了寿星是苦主,球队惯例加我早已料到会这样。
大树学姐慢来的圆场,应该说是慢来的冷场,悄悄放冷箭说:「我也喜欢芋头,你们再吵,芋头也不会变巧克力,蛋糕就要冷掉了。」全场一阵鸦雀无声,阿桦和婉芬似乎还搞不清楚情况,站在原地僵硬石化。大树学姐这次却很快地打开蛋糕,研究起蛋糕的样子。
阿桦回过神来,突然想到什麽似的。「对了!我不确定小蓝学姊会不会来?她没有回我电话,要不然我们先庆祝吧。」
「好是好,但要不要先确定一下?」婉芬难得慎重地说。我也点头当作附和。
「是阿,你们学姊还没来,怎麽能先开动呢?」大树学姊仍埋头研究着蛋糕,好像蛋糕有什麽奇特之处。
「好啦!我现在就打,等我一下。」阿桦拿出手机点了几下,很快地把手机放置耳边,等了大概有六秒钟,手机才通话。
「喂~学姊,你在哪?今天是郁澄生日,你有要过来吗?」阿桦在手机那头问。大家都聚精会神望着她,想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什麽,阿桦没有出声,只是听着电话那头的回应。时间此刻好像暂停了,没有人动作。
「喔!好吧!你刚好有事在外面,那也没办法,我会帮你告知她的,那就这样吧,再见。」阿桦再次的出声,但很快地拿下手机挂断。
她接着对我们大家宣布。「学姊说她刚好在外面,路程有点远,所以就不过来了。要我替她跟郁澄说声生日快乐,并特别交代我们,要好好对待寿星喔。」阿桦像是被交付了极大的任务,一字一句不遗漏地转述,还尽责地附送她的招牌笑容,作为最後结语。
我的表情强装没事般地一样,忍着心中的失望,笑笑对大家说:「在这样下去,蛋糕真得可要冷掉了,披萨冷了可不好吃了。还不赶快帮我这个寿星庆祝,我看大树学姊要饿死在这了。」我和大家有默契地笑了,失望却无限在心里壮大。
阿桦把蜡烛点燃,大家拍着手唱起生日快乐歌,在歌声中,我的脸不带一丝情绪,心随着蜡烛左右飘荡。
最终,还是轮到我要许愿了,殷殷切切期待的这一天,你却不在。「第一个愿望,是篮七七能进入复赛。」,大家拍着手齐声说好。
「第二个愿望,希望大家课业都AllPass。」阿桦在旁边大喊我很需要,婉芬拼命点头说好,而大树学姊依旧事不关己的模样。
第三个愿望,我闭上眼睛许在心里。「我喜欢小蓝学姊,我还是没办法放弃。现在我只要她幸福就好。」,说实话,这个并不能全算愿望,一部份她是我最大的事实,不确定的部分是她是否幸福,就算不是我给的,也算实现了吧。
我带点矛盾地许愿,失望与希望交叉在十六的数字蜡烛上,我用力地吹熄,却吹不熄我心中那一丁点的希望。
生日过後的没几天,我很罕见的得了重感冒,向学校请了假,一直昏睡到了中午,一醒来独自出门去买午餐,也看了医生,吃饱後服了药又昏昏沉沉睡着了。期间接了一通婉芬的电话,她问我好点没?而我昏沉中要她帮我跟球队请假。
我就这样躺在床上不知过了多久?天色已经渐渐暗到房间全黑,连伸出手都看不见,只听见夜晚的车流声忙碌起来。我躺在黑暗中,听见秒针一次一次移动,突然间手机铃声划破了夜晚的平衡,我没有立刻接起,试图摸索发出铃声的位置,手机持续响了又响没有间断,我闭着眼拿到并按下通话键接听,手机另一头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我的心震了一下立刻清醒。
「喂~郁澄,你好一点了吗?有没有去看医生?最近天气变化很大,真得要好好照顾身体。」小蓝学姊手机那头一贯地叮咛。
「我现在在你家附近,等等就到了喔,待会见。」小蓝学姊没等我反应过来,匆匆说完再见即挂断了。我急忙坐了起来,换掉一身睡衣,到厕所很快速地整理仪容一番,就急忙跑下楼去,还差点要摔一跤,幸好病人动作慢了点,免於再次的灾难。
客厅和外面黑到融为一体,我伸手摸索着电灯的开关,按下後等待着日光灯亮起,我眯着眼睛一时还无法适应刺眼的光,也无法适应她要到来的事实。
我听见了外面有动静,机车排气管的声音越来越靠近门边,我推开铁纱门往声音那里探看,小蓝学姊正脱下安全帽,旁边的咕鸡学姊则接过小蓝学姊的安全帽,置放在机车後照镜上。我在旁一动也不动的目睹这一幕,你们还是一起来了?什麽关系能那麽密不可分?我不懂。
「嗨!学妹还好吧?你在球队很少请假的。我一听到,就立刻要来看看你。药有没有按时吃?这里有一杯热姜茶给你喝,喝了对感冒会好一点。」小蓝学姊叮咛着,一边把热姜茶放到我手上。
我接过它,跟学姊道了谢。「学姊,谢谢你,还专程过来看我。我已经好多了,你的姜茶我就感激不尽了。」我轻轻地微笑说。
「你应该敢喝姜茶吧?热热的喝身子会很暖和,对感冒也好,你要趁热喝喔。」小蓝学姊催促着我喝,而咕鸡学姊站在旁边微微一笑。
我做做样子,插入吸管喝了一小口,姜味和辣扩散在嘴巴里。我两手握住姜茶向小蓝学姊说:「蛮好喝的,谢谢学姊。我明天就会准时去球队报到。」
「好,学妹你早点休息,那我们明天见罗。」小蓝学姊做出再见的手势,对我说。咕鸡学姊也拿起钥匙串说了再见。我站在门口送她们离开,发动机车的引擎声作响,你再次丢出再见,一下就离开了我家。
热姜茶我只喝了一半,就放入冰箱。我并不喜欢喝姜茶,但也舍不得倒掉它,把它留在冰箱里,作为你来过的证据。你的温暖,冰箱能永久保存吗?我想时间一到,所有的东西都会变质的,但在有限的时间里,我会慢慢品尝。
篮七七难得的大家一起出游,所有学姊妹齐聚一堂,一个都不能缺席,三年级的学姊即将毕业,大家都抓紧时间聚会。目的地西子湾,一群人骑着机车浩浩荡荡出发,学姊一人载一个学妹,我被分派给大树学姊载,没有意外,小蓝学姊依然是坐咕鸡学姊的机车。
我们骑往遥远的路途往前迈进,骑过一条一条的街,不过感觉真好,大夥出去游玩很新鲜。停红绿灯时,我们好几台机车并停好壮观,戴着安全帽互相交头接耳谈论,聊来聊去好欢乐,很像在户外教学大家互相分享零食的光景,为此都兴奋到不行。
骑过长长无止尽的隧道,出口前方将会有一大片的海,穿出了隧道,蔚蓝大海在另一边。眺望着大海心变得好辽阔,举起双手闻着大海咸咸的味道,海风拂过你的发丝,大海就是有一种疗癒的魔力。机车紧贴大海奔驰,我的心拼命呐喊,你听见了吗?我喜欢你,小蓝。
你随风飘散在後头,永远听不见我的告白。但我想大海肯定听见了,用海浪热烈地回应我。
机车停在路边,大树学姐还慢悠悠地锁车头,大家一个个没等到齐,就急忙向大海沙滩奔过去。我们站在沙滩上举高双手,享受海风的轻拂,一走动沙子会钻进鞋子里,我们所幸脱下鞋跟袜子,赤脚感受还热热的沙滩。
望着海浪拍打一波一波扑来,大家的双脚让海水恣意侵蚀,凉凉的舒畅感透过脚底流上来,幸福原来如此简单。大学姐西西拿了一根小小枯树枝,写上大大的TogetherForever在沙滩上,海浪走过它身上,字并没有因此消失不见。大学姐西西面向海说:「篮七七要永远在一起,不会因为毕业,感情就不在了。我们永远是一个大家庭,Fighting!」
大家面着大海一同齐声呐喊加油,夕阳西下把景色照得好美,倾听海的声音,感觉惆怅了起来,TogetherForever终究不见踪影,我想这一刻停在这里就好,我还是得跟你说再见。
暗恋你快有一年了,时间过得很快,舍不得的很多,但我知道是因为有你,我的这一年很美好。我把过去留给这片大海吧,你的未来即将毕业,我却只能在这里说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