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妘是最晚来到敬书堂地库的一个,她来到的时候大家都已经安安定定地沿着桌子、坐在一张椅子上,两个一红一白的女子,其中一个是她凭着前世记忆认识的织羽,一个则昨天见过的黑衣男子,另外认识的还有宇靖与哲纬。一眼看过去,再笨也知道满桌都是不符合传统意义的「正常人」。
「小姐,这可是难得的聚六会。」率先开口的不是斐妘认识的几个,斐妘甚至一眼就看到哲纬其实是相当不知所措──即使他还是一贯的面瘫脸,开口的是那个一身赤红的女子。她这身打扮分明不是这个年代女子的打扮,可是不知怎地就不会让人感到不适,反而像是觉得她这个打扮是理所当然的。
「有什麽话就快说,反正神族不会派人到来。」宇靖冷淡地望向坐在一边,一脸平静又带着冷漠的对他们说,看得到斐妘他们还是一脸疑惑,他冷笑一声,「聚六会,各族回首的聚会。」
斐妘从没有听过什麽聚六会,他们这般说,下意识的却是:「凭什麽是我们代表自己的族群?」
宇靖不屑地斜视了她一眼,那个黑衣男子翘着手似笑非笑地道,「我们是各族群的代表人物吧。下一任鬼王,我是志在必得的。这位卿朵斯公主是现任妖王的独生女,将来就是妖界女王。仙族织羽仙子是系仙盟的首领,算是领军人物……倒是你们,确实真的代表不了什麽。」
他这番话显然也是明确表示没有将宇靖放进眼里,宇靖冷哼一声,正要开口反讽对方在竞争中根本不及深得鬼王宠爱的第三子素由,倒是一直没有开口的织羽终於也是冷淡地道:「反正由那一年开始,人族早已没有主事人,由那时起,聚六会没有任何正式、实际的意义。既然这里所谈的一切没有约束力,那也可以充其量算是交换情报。」
「红樱岛的事情已经超过我们几界的事情,明显是有一个有心人在多番介入,因此才希望着两位到来。至於宇靖,你不是这个时空的魔族,你已犯了时空之禁,是彻底将神族没放进眼里。」
「神族?除了你们这些奇怪的人以外,还有神族的人?」哲纬皱起眉头不可置信。
「小心你的话,这里没有神族的『人』,这里也没有什麽奇怪的『人』,我们全都不是人族。」
「而神族也是不会到来的。」织羽的表情依然很淡,卿朵斯也是苦笑,毕竟鬼族与神族交恶也不是第一次的事情,素锋的说法也未有问题,毕竟神族确实一直都不愿怎麽合作,才致使多年前爆发事情的那刻大家才知道原来神族早已掌握一些重要线索。
自那天起,以织羽为首的系仙盟更曾与神族大吵一轮,而因鬼族当代的王枉死於多洛丝耶王国後,更自此与神族交恶,所谓的聚六会自此已经不复存在。这一次由卿朵斯牵头,神族那边却是回覆已在留意事情,不便多介入。
织羽认为对方的反应早在意料之中,素锋更是不屑,作为要求者的卿朵斯也有几分尴尬──而这份尴尬在记起人族早已分裂多年,根本不知道人族的代表是谁的那刻,更到达顶峯。
若不是织羽提议找来已有上一世记忆、和事情有密切关系的斐妘哲纬,她倒也真的无助至极。
看到卿朵斯带着几许不安,素锋皱起了眉头说道:「各界的记忆由我们鬼族掌管,不管是人、神、仙、鬼和妖死去之後,所有记忆将由鬼族保全,换句话说按照任何情况,你们都不可能拥有所谓的上一世的记忆。」
「我听羽座说过,小姐一直都不算是有上一世的记忆,你远道而来只不过是因为对以前的事情很有兴趣。」
「确实,我不是有记忆。即使到现在,哪管你们怎样说,我对於当年的事情,一点也没印象。只是觉得很有趣、觉得很特别。」
宇靖率先意外地睁开本已为了表现不屑而合上的眼睛,伸手指向织羽,带着不解地问:「没有印象?那怎麽解释她?」
「我是来到这里见到她的时候,才感觉到一些奇怪的感觉。有天做梦的时候就看到以前的小羽。但那个画面里也是只得小羽,没有其他的谁。我是看着梦里的她变成芯怡的样子才知道这里的一切都有古怪。」
「所以是你的梦里?」卿朵斯皱起眉头,转而望向了素锋,「这件事,仙族知道了吗?」
织羽脸色闪过犹豫,终於还是缓缓地说道:「当年的事情後,我早已不在重要的权力核心,但即便是我们系仙盟收取回来的讯息,也从没有人说过要删改梦境作指示。」
「莫非这是天意?」
「怎看也不像是天意。」宇靖摇头反对地说道,「这个人的前世是映雅公主,天道在当年的事情後,怎可能还会给她什麽指示?似乎仙族也出现了叛徒吧?」
织羽脸色一变,狠狠地瞪向宇靖,大声地反问:「不过是一个梦境,怎麽就成了仙族叛徒?」
「我说过了,我与那个公主根本无关。是你们认定了我是。我的法印都不是那个什麽所谓的前世公主给我的,而且那个映雅公主不是已经被灭灵了吗?不就是从此魂飞魄散吗?那又怎来转世?」
哲纬皱了皱眉头,也不得不同意这个说法,一直以来他最疑惑的事情正正就是已被灭灵的映雅公主是如何能够再生成人?
素锋不屑地冷哼一声,「本来要回答这个问题也不难,神族管生命,映雅公主是否再生自然一目了然,可是神族早已消失一般。祂们自恃超然於世,自然不会到来。只是,你确实掌握了很多映雅公主的事情,要说是转生也是肯定的。倒是你……」他转而望向哲纬,说道:「你竟是早於出生之时便已有前生的记忆,那麽就肯定是有人早在十多年前已经干预鬼族的事情。那个时候,素由根本未掌核心权力,当时只有已死的素锦殿有掌管记忆之权力。素锦殿绝非这种人。」
卿朵斯点点头说道:「我也相信素锦殿的为人。素锦殿亦实在无此需要,当日他是众望所归的下任鬼王,大权掌握,若非其横死,权力根本不可能旁落到他人手上。」她缓了缓继续说道,「鬼王这一步可真做错了,竟被素由殿说服,与素锋合掌记忆之权。这几天以来,虽没有什麽证据,但素由殿似乎已经大开鬼族记忆之门,好几个人的旧记忆都觉醒了。」
「你的前生记忆也不是完整的,千万别尽信前生,我看过很多意外得到前生记忆的人因为他依赖前生的记忆甚至改变了以後的人生,获得前生的记忆向来是祸多於福。」织羽严正地望着哲纬地说道,「我知道这些记忆伴随你成长,你彷佛从来都是慑寒骑士,所以对一切都斐妘、轩念他们都很有意见,但这不完全是事实。你是你,他也不可能是你,你也绝不是他。只有当你看懂这个事实,你才能避免错误。」
斐妘看向没有回应的哲纬,见他紧紧地皱起眉头就抢先地说道:「究竟前生发生了什麽事?就算我是她,我也弄不懂为何映雅公主会如此?」
众人面面相觑,是卿朵斯再开口:「我们谁也不知道为何会如此。到我发现的时候,公主已经疯了,接下来就是一系列的重击。国王王后身死、邻国沦陷、王子阵亡、各公主都死掉了。到最後,也不知道是谁抓住了疯了的公主,处以灭灵之术。那个灭灵之术,更是上古的法术。」
「我当日不在现场不知如何,当日我知道随後会有些祸事发生,借用了仙族的梦境术介入通报给几位重要、关键的人物,犯了仙界的规条,早已被押回仙族。但是在我离开前,公主还是很正常的。」
「而我的记忆中的映雅公主就是向我胸口刺了一剑……」看到织羽与素锋有些不悦,他也会意地改过来道:「慑寒是这样死的。」
斐妘闻言便反应过来道:「那麽事情就是发生在织羽走後?」她顿了顿,继续说道,「可是现在的书里,倒是多说公主早已是邪灵,而且捷谦也是死於映雅用邪术杀死的。」
「区区一个映雅怎会杀死殿下?殿下是被下毒,当日慑寒也发现到这件事。可是……他放过了映雅。」
「不,後世的记载不是如此。」很久没有作声的宇靖忽地插入,「再後来的记载是,映雅是再作一个血祭,因为映雅是上古魔族的转生。当日,神魔二族早有共识,最终映雅是以自己的肉身完成血祭的第一步,而你们这一代也是血祭的一步。而我们这一代,魔族已经重生,天下大乱,早已不复当年,甚或现在也不如。」
「一百年後?」
「所以你才在这个时间来到这里?不惜挑战神族?」
卿朵斯与素锋一同开口,宇靖皱着眉也终於愿意小心交代:「不,我是来早了。我本来打算在血祭的关键时刻到来,却早来了足足四年。四年之後,就是这关键的时刻。若再次重覆那一年的事情,一百年後就是一个你想像不到的可怕。」
「会发生什麽事?四年之後?」
「我们不知道,那一年有一个类似当年的血祭,三十多人死在一场大爆炸里,魔女牺牲自己。谁是魔女,我们不知道,所以我一直都想直接到当时杀掉那魔女就算了。怎料……我也弄不明为何是来到四年以前的现在。」
「自从你介入这个时光,一切都变得很奇怪。」素锋叹了口气,「第一个缺口是我们鬼族的错,我自会给各位交代。」
斐妘心里想,倒真的是自己愚笨,他们说的这番话,自己实在理解不了他这番话的意义。
「你们一定要记得一点,人一死,记忆便回被鬼族回收,所以能拻有前世的记忆才是最奇怪,这绝不是上天的赐予。本座从没有听说过上天会有这种行为,天意不会介入各族的任务。」
「多洛丝耶王国与洛蔓帝斯克帝国的事情,我们几族都觉得有问题。当年小公主的事情也并非如你片面所见那麽简单,当时据羽座所言,映雅公主应是天下间最多福、最长寿的人。」卿朵斯在旁解释,「我们甚至有怀疑,映雅公主的事情,或许最终是因为想要对付羽座才会如此。可是以公主的命格,要多可怕的力量……我们不知道……」
织羽一脸平静地望向哲纬,见他满脸不信与可笑,叹了口气便说道,「即便公主在此,我也得直言,比起现世的你,现在本座更信任的是哲纬。」见到斐妘没所谓的耸耸肩,她也算是放下了心,但还是忍不住要解释几句:「就单单是你的前世与你的记忆,本座也只得将最大的筹码压到你的身上。所以……在敌方心目中,你也是最先要对付的那个。」
「你有什麽意思?」
「这次也是要告诉你们一些讯息,才让你们这些无权之人来到这边,你们也好生替我们留意。早几天,有一个鬼族强行解放了一个鬼族的灵魂,导致一个人族意外死亡。而那个鬼族在逃逸的时候,亦造成了另一个人族死亡。」
「我不明白。」斐妘看到织羽的认真,不由得升起一阵不安。「什麽意思,直说吧。」
「本座就直言吧。数天前,死去的人不只均楠。与均楠同时死去的还有一人。」哲纬看着她认真而苦恼的模样,心蓦地被提了起来,织羽又再叹了口气,「轩念,当时死的还有轩念。」
话毕,斐妘与哲纬诧异地对望:「怎可能?轩念还是……还在呀!」
「嗯,昨天我亲自去找那个人,确实在。气息与命格都一样,但基於一些鬼族内部的事情,我不能告知你们当中的原因,但我可以很肯定,他肯定是死了。至於是重生还是怎麽了,我们都不知道。」
「神族不愿交代轩念的福祸与生命册,我们不知道这是否命定……可是那个叫轩念的人身上出现了很大的问题,一定要提防。」
◄・﹒oO゚。。♫。。゚Oo﹒・►
当轩念走近躺在树下休息的哲纬时,哲纬反应很大地站了起来,明显地不想让对方靠近自己。
这两天在宿舍里他也不敢入睡,每次就要睡着都会记起当日素锋说的一番话。只是当他看到在後边的斐妘时也有几分的安心,心里也暗责自己竟然会这般对待什麽也没做的轩念。
对方也是指责地瞪了他一眼,哲纬也主动地靠近了轩念,但始终还是有些生硬地开口,「怎麽了?」
轩念站在他的对面,背对着湖水,温和地带着关心地说道:「我看你这几晚早出晚归,晚上也睡得不好,看到你在就想看你会不会是生病了。」
他这番话说得合情合理,也贯彻轩念一贯淡淡然又带着属於对方的着紧,哲纬也觉得对方根本就没有什麽问题,拍了拍他的肩说道,「没事。」
「对了……关於演出的事情,我有些话想告诉你……」
「嗯?」
轩念望了一眼在哲纬後方的斐妘,对方也是有些疑惑,轩念笑了笑,神色有一下子扭曲,但这表情出现得太快,斐妘还真以为是自己看错。但她还未有来得及说什麽,丛林便发出一阵怪声,她和哲纬闻声侧头看过去,只有轩念还是紧皱着眉头,一直都在注视着哲纬。
丛林窜出的是一只胖猫。斐妘有些意外地後退一步,却聚精汇神地盯着眼前的动物。她不确定这只猫,是不是之前他在敬书堂遇到的那一只。
而哲纬的注意力来不及看这是一只胖猫,因为轩念幽幽的声音传过来,那声音可不像轩念以往温柔的声音,反而带着几分寒意,他说得很轻,只有哲纬能刚好听到的嗓音说了一句:「你知道吗,骑士。」
哲纬呆在当场。
「我在等你哦。」额中央泛着不明红印的轩念鬼魅地笑道,哲纬後退了半步,轩念却欺身上前握住他的手腕,几乎是下意识,哲纬想推开他。却未等到这刻,在哲纬未来得及反应,他便整个人向後倒去。对边在作画的某个女生看到拉扯着的他们,就在轩念向後倒的那刻,本来还是寂静一片的湖边就被她的尖叫声划破,根本未有看到他们的学生都抬头看向她视线的方向。
哲纬大吃一惊,以为他忽然晕了过去,没有细想便连忙上前奋力抓着他的右手,却不料低头时会对上对方更是狡黠的笑容。哲纬心一下子沉到底点,轩念猛力一挣,便从直直向湖水坠下去,一直看着他地倒下去,轻轻吐着一句这样的话:「慑寒……是你害死我。」
所有人就这样看着这一幕,轩念掉了下湖,而最亲密的朋友站着不动。
很多女生都放声尖叫,男生们都低头拥着身旁的女孩,哲纬呆在原地,脑中回荡着他刚刚这麽一句,然後终於似乎感受到很多明明在作画的学生都向他看过来。宇靖赶过来的时候,只感到强大而令人嫌恶的魔气,法印还未召唤,首先跳入湖中的是斐妘,这一下让有些人都清醒过来一般,第二个跳入湖中的人就是哲纬。
斐妘很快就看到轩念,他似乎完全不像在水中一般,没有挣扎、没有求救,好像睡着了一般向湖底沉下去。斐妘心中一紧,加快了游泳的步伐,她伸手拉过了水中的他,那时他一点反应也没有,就这样昏睡过去。斐妘二话不说,便贴上了他的唇,给他渡气。
斐妘是觉得有些可笑,她也有想过千千万万种和轩念接吻的时刻,却没有想过竟是如此,或许这说不上是接吻,在她乱七八糟地想着时,轩念像有所感应地抖了抖睫毛,睁开了眼睛迷糊地望着眼前渡气给他的人。斐妘正感欣喜,却在下一刻不知应当如何反应。轩念的额前泛起了一个奇怪的红印,眼睛一片混沌,他明明看向自己,但斐妘又在另一角度很分明地觉得──他根本望不到自己。
轩念一吸口气,便呛进了水,斐妘急急地托起他的脸,又渡了另一口气给他,那边的哲纬已经游到他们身边,看到他们时也有几分尴尬,一下子又意识到当中的原因,便游到他们身边,斐妘看了他一眼,咬紧了牙,将轩念交给哲纬,游回岸上。
甫上水,芯怡便递出一手将她拉上岸,宇靖就站在她的身後,瞳孔是深红的。斐妘看看自己的身体,一下子便知道是宇靖刚刚施了法,难怪在水中会如此自如。注意力放到芯怡身上,听到哲纬的呼喊声才记起落水的情人。
想到刚才他就已经醒来回神,也不认为他会有何问题的斐妘却很快地发现,轩念已经陷入昏迷,她急步走到轩念身边,用冰冷的手拍着他的脸颊,哲纬用力地想按出他肚子里的水,可他什麽也没有吐出来,只是像太累一般睡着。
斐妘下意识地看向宇靖,宇靖却望向了芯怡,她只是定在这边,什麽也没做。走过来想帮忙的人愈来愈多,不知道那句话是怎麽出来的,但斐妘他们却清楚听到──「纬学长不是才推念学长下去的吗……」
这麽一句说起,不知有没有哲纬有否听到,可斐妘他们就听得很清楚,斐妘抬起了眼狠狠地瞪向声音的来源,但人太多,根本就没有办法知道是谁说的。
当时的他们,真的没有想到过只不过半天,校园里便充斥着一场有关哲纬的谋杀的流言。无论是哪个版本,说出口的都是浓浓的不信任。
「事情有些奇怪。」当芯怡和宇靖下这个结论时,斐妘反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谁也知道事情很奇怪了!
而这件事情在轩念醒来的时候变得更奇怪,他醒来的时候,刚好教务主任就在,斐妘他们被请回宿舍,只有哲纬和轩念在里面。芯怡临离开时施了一个巧妙的咒语,一下子便能听到里面的谈话。
哲纬没有说话,一直都是教务主任在问、轩念他们在答,斐妘心里也知这教务主任显然是受到传言所影响,但总算是让他们有问有答,也不是只有哲纬一人像在硬吃这些攻击,也但她知道轩念根本不是被害,别的不说,就是看他们平常的行径就知道,哲纬是面冷心热,对自己也是不好,对谁也是冷冰冰,可无碍於她看出这个人就是寄挂轩念,将轩念放在心头的宠爱。
怎料,他们却听轩念轻声地说:他们之间是有些小争吵,可是落水只是意外。
两人有争吵,然後有意外,换是谁都不信这个是意外吧。听在谁人的耳里,都不会相信哲纬是无辜,哲纬疑惑又有点不相信地发出了一声:「你这是……」
轩念的声音又传了过来,「这件事,我也有错。哲纬真的不是有意的。」
斐妘心下一冷,听到这样一句「不是有意」与其说是为哲纬解释,不如说是直接落实了哲纬的罪名。他有做什麽害到自己,不过自己不太在意,也是「相信哲纬」的意思。
果然本来还是好好说话的教务主任声音便冷了下来,「哲纬,你如何解释这次事情?」
「我没有推他下水。」哲纬的声音也带着几分冷硬,「我什麽也没做。除了救了他上来。」
「均楠才刚死,你们两人就闹出这件事。」斐妘一听,很快就明白教务主任是将这两件事连在一起,隐含的甚至包括有些怀疑均楠的死,可是还是这天之前,哲纬的人缘算不上好,但却也是深得很多人信任,就是这麽一件事,就已经令到他面对着可能是前所未有的困境。「轩念,你之前要求的事情,我答应了。」
斐妘皱起了眉头,哲纬都似乎有些愕然地开口:「是……?」
「轩念早几天跟我们说要退出那个舞蹈表演……我想就这样吧,轩念你排这支舞已经很久,而且是最重要的角色,不能退。」哲纬的那声「什……」还没有说完,教务主任便继续开口道,「哲纬,要不你先集中带那些新人舞蹈吧。以你的本事,做得到的。你暂时回家先住着吧。」
斐妘一听就懂了,轩念明显早就已经说过些什麽不会参与演出,今天这一出下来,也不理他们之间发生过什麽,哲纬的坏名声就算是落实了,可是最让她不懂的却是──为什麽轩念要这麽做?他们不是一直都很要好的吗?
他们以为哲纬会再说什麽、会抗辩,但哲纬却是一话不说。斐妘听到他们的对话差不多结,像是要在说什麽遮掩事件,一边安慰轩念,一边又表示明白相信哲纬时,马上离开了房间到医疗室去。
途中遇上的一个人,她是有打算见到,却又真的不理解她为何在此时此刻出现在自己面前。
「你赢不了我的了。」
看着眼前冷漠冰冷的人,斐妘皱起了眉头,没有说话。她知道雨菱对於轩念的感情,何况他们本来就是公认的一对,怎样说也是有些歉疚,可毕竟这世上不是你欢喜他、他就要欢喜你,轩念没有对她有的不见得是爱情,多多少少都是雨菱有些自作多情,如是想,那些所谓的伤害,她倒没觉得有多少要计到自己的头上。
现下她又这般说,就连仅余的同情、抱歉也实在不多。
「这个时间,他要的是我。」
斐妘闻言挑起了眉,心里想道:真的够了,便从她身边错身而过,耳边忽地响起她的娇笑声,「魔女,你输定了。」
倏地停住了脚步,斐妘意外又不可置信地看着雨菱,一贯冰冷的脸上更多了几分阴沉,像在敌视什麽仇人似的,听到此句她也不自禁地开口:「你是什麽意思?」
「你赢不了,就是这麽简单。」她冷淡地拨拨那头长发,向来艳丽无双的容颜带着几分扭曲。「因为你是备受诅咒的人。」
斐妘狠狠地瞪着了她,「你究竟是谁?」
雨菱耸耸肩,似乎觉得不需要回答什麽,转瞬又笑道,「我是来克你的,魔女。」斐妘闻言又蹙起了眉,听她继续道:「当日你害死了的人,我都会他们讨回公道。为了以前的人,也为了现在的人。」
「说到底,也是为了轩念罢了,别说得自己那麽正义。」她轻轻一笑,「以前的事也不要怪到我头上,映雅已死,而我不是映雅。」
「你又真的是……斐妘吗?」见她闻言一窒,雨菱听到继续笑道:「我知道你是谁,何况既然不是这里人,为什麽要阻我?凭什麽阻我?离轩念远一点!」她顿了顿,彷佛恍然大悟般:「算了,反正下一个就是你了,你就珍惜这些时间。」
「是你陷害哲纬?」
她一脸愤恨,哼了一声,大怒道:「你怎说也叫得上是轩念对你有想法的人,竟然还为那个凶手说话?」
「我问、是你陷害他?」
雨菱翘着手冷笑,「谁能害得了他?难道轩念还会说谎不成?」
这也是斐妘最怀疑的地方,为什麽轩念要陷害哲纬?没有什麽原因,何况他们一直如此要好。无论什麽情况下,「陷害」这一说似乎相当滑稽。
但,她也真的不相信哲纬会这样。
她不太信人,但哲纬那种感觉是不一样的。他周身都是刺,他满心满脸都是对斐妘的各种不满,但反而是这样,她能很平心静气地说一句:这个人真的是真心为哲纬好,为何要推他下水?
而且轩念在水中的反应……斐妘忽地愣住,明明轩念的状况是如此奇怪,她竟到此时此刻才回想起来。
「是不是你对轩念做了什麽?」冷硬的声音缓缓传出,从她知道眼前的人抢了她的轩念後,她就不再相信这个人是单纯无害的可爱女生,可这也是雨菱第一次见到敛起那些白痴笑害的斐妘。
「我什麽也没做!是你害了轩念!」
斐妘心下一沉,看着她的反应也心中不免肯定起来,「你做了什麽?」
「我什麽也没做!他是我的!你会害了他!」
「你究竟做了什麽!」跨步向前,斐妘有些意外对方竟毫不犹豫地回瞪过来,像在不屑她这些装凶作势。
「我做的所有都不够你那麽多!当年你已经害死了王子,这一次我不会让你再伤害王子!他们保护不了王子,就由我来、我来保护他!」斐妘沉默地看着她,看到她眼里露出几近独狂的火焰,「我一定可以保护他的!比慑寒做得更好地保护他!」